作者：林中之马的魔王
夏川自己其实都有点疑惑。
说起来好像是他在故意给守望者找事，一次次的挑衅，刺激他们，让他们一步步地升级了反应。
但事实上，从始至终他所想要的，都不过是让自己在乎的人好好地活下去而已。
村外原野上的虎也许并没有冲进村子咬人，但只要有能力，村民们终归会不断地尝试着杀死它。因为他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终日在老虎的威胁下战战兢兢地度日，也不可能把家人的安全寄托在老虎身上，祈祷它永远不要进村觅食。
只能说，只要守望者的立场不改变，而他又有这样的能力，他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傻傻地等着被发现，然后因为力量不足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乎的人被杀掉。
只要他开始尝试着发展自己的力量，被觉察，被忌惮，发生冲突就是必然的事情。
“我们也不希望东京变成战场。”他于是说道。“自始至终，从不关心东京安全的都是守望者，哪怕只是从这一点考虑，你也应该知道要如何选择。”
人狼那边却是另外一种结果。
“什么？你们已经把守望者的人解决掉了？”毛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虽然她也从契卡的途径知道在大使馆附近发生了激烈但却短暂的战斗，但正是因为如此，她还以为只是一场前哨战而已。
她还以为骸觇需要他们更多的帮助，但现在，事情就这么简单地被解决掉了？
那薇拉的身体该怎么办？
“并不排除还有零星的敌人散落在外面，但预言道具和灵媒已经被解决了。”夏川答道。
他的心里稍稍有一些矛盾，因为当他尝试着用契卡灵媒的手段去激发和使用从守望者那里抢来的沙盘时，那东西完全没有反应。
是水晶球和沙盘的使用方法完全不同？是他模仿的手段不对？还是这种仪式仅能交由灵媒来进行？
他其实很想找个办法来验证一下自己的战利品到底有没有价值，但考虑到从各种途径知道的关于预言道具的事情，他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人狼。
契卡现在还不是他的敌人，契卡是守望者的死敌，但这并不意味着契卡就是他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对象。
事实上，对于他来说，每一个灵媒都是潜在的威胁。
守望者可以利用他们发现桐生组和霞川会的秘密，逼得他不得不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去应对。难道契卡就不能？
如果他足够卑劣，在治疗她伤势的同时悄悄地埋下隐患，让她在不久之后自然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不是自己人，死掉的灵媒才是好灵媒。对他这种满身都是秘密的人来说，全世界的灵媒都死掉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他终究还是无法这么卑劣。
所以，只能让他们尽快离开东京，回到无法对他造成威胁的地方去。
“不要掉以轻心啊！”娜塔莎却马上说道。“你永远不知道躲在暗处的敌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把他们都找出来解决掉才是解决之道！”
有这个必要吗？
看着她表现出来的奇怪的热忱，夏川有些怀疑。
把守望者的人杀光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把守望者这个势力遍布全球的庞然大物消灭掉，他们总能在某个时候悄悄地派人潜入东京。
他能够而且必须要做到的，只是消灭所有潜入的灵媒和预言道具，确保守望者没法对自己真正关心的人造成威胁而已。
作为契卡的成员，人狼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他于是试探着问道。
“我们应该继续合作下去。”娜塔莎答道。“直到确保所有敌人都已经被找出来消灭为止！别担心，有薇拉在，哪怕再细微的线索也能帮助我们把他们找出来！”
“远东最强灵媒长时间留在东京没问题吗？”夏川问道。
“这个……”娜塔莎迟疑了一下。“时间长肯定是不行的，但我会尽力让她多留几天。所以，让我们抓紧时间，尽快把任务完成吧！”
她究竟想干什么？
夏川越发疑惑。说实话，这毛妹看起来冲动而又不太聪明的样子，说她正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那简直是在侮辱她。
是她背后的契卡要求她这样做吗？
他们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在东京做点什么？
这是要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好吧，那就拜托了。”他于是说道，同时把一枚御守交给了人狼。“电话无法保证安全，通过这个进行联系吧。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双手握住它，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就而已。”
“通灵道具吗？”人狼点点头，把御守接过去，随意地塞进了包里。
这么草率……
“那么，有什么线索我们再联系。”
夏川马上开始在网上搜索露西亚语教程，三个女孩先后醒来，在房间里无所事事，除了收拾房间，准备午餐和晚餐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很快就发现夏川在自学露西亚语。
“是因为要和契卡保持联系吗？”川口玲奈马上表示了强烈的学习欲望。“请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只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我保证可以……”
她们都已经知道了契卡的背景和意义，那么，作为三人当中唯一与契卡的人有过交流的一个，只要她能够把这个任务揽过来……
“这件事情你做不了。”夏川懒得向她解释自己这是为了要通过御守去偷听娜塔莎和灵媒的对话，搞清楚她们的真实目的。作为神明，他还是要面子的。“而且，我也等不了那么久。”
“神明大人，请你……”川口玲奈这时候才发现，夏川已经快速地完成了初级教程，开始进入中级教程的学习，准备说的话一下子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作为神明的部下，尤其是这样一个神明的部下，实在是太糟心了……
“请你加油！”她只能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没事的话就去帮帮结衣，或者是考虑一下怎么让见习巫女们尽快提升。”夏川一边学习一边说道。“要想办法确保她们家人的安全，让她们没有后顾之忧。”
“能够为神明大人战斗是她们的荣耀才对！”川口玲奈说道。“请您放心，我会尽快做出计划的！”
森山千雨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突然有种强烈的被隔离在外的疏离感。
除了川口玲奈之外，其实并没有人故意这么做，但明明是她以女朋友的身份和他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为什么感觉被排除在外的却是她？
为什么青木结衣总是低声细语地叫他“夏川君”，而川口玲奈总是一边偷偷地做鬼脸一边叫他“神明大人”，为什么她所认识的神谷宏，在毫无理由地突然离开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屋子之后，就彻底消失，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长着相同的脸，有着相同的声音，相同的习惯和动作，却那么陌生，以至于她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对不起，我可以出去一下吗？”某种奇怪的情愫开始在她内心深处制造着漩涡，仿佛要把她吞噬进去，这让她突然再也无法忍受这间屋子里令她窒息的氛围。
“千雨？”夏川从电脑前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现在还……”
“我会戴上帽子和口罩。”她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咬着嘴唇。“拜托了，请让我……”
“夏川君，你陪森山同学一起去吧。”青木结衣低声地说道。
正在咬着牛肉干冥思苦想的川口玲奈惊讶地抬起了头。
她这是疯了吗？
老娘这么累，不惜把自己搞成一个疯婆子究竟是为了谁？
“她一定有重要的事情……”青木结衣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声地说道。
“那好吧，小堀，你警觉一点，我们马上就回来。”夏川说道。
森山千雨却丝毫也没法感觉高兴，这也许是善意，但却越发让她感觉自己可悲。
“我……”一股无名之火开始在她胸口燃烧，但她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咬着牙，跟在夏川身后出了门。
“想去什么地方？”当他们走到楼下，夏川问道。
“对不起，可以让我离开吗？”森山千雨低声地说道。
“千雨？”
“拜托了，请让我离开吧！”她闭上双眼说道。离开那幢大厦之后，眼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流出来。“等到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出现。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但是，请让我离开吧，拜托了！”
夏川终于意识到了她的状况，他习惯性地抓住了她的手，森山千雨挣扎了一下，却终于还是不得不把脸对向了他。
“对不起。”他看着她的双眼，但她却回避着他。
“对不起。”夏川再次说道。
森山千雨很早以前就知道青木结衣和川口玲奈，甚至可以追溯到去年的耶诞节，而结衣和川口玲奈也知道他们假扮情侣的事情，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她们彼此之间早已经接受了这种情况。
唯一阻碍事情发展的，只是他身为神明的他自己的想法而已。
但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他才意识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结衣可以接受这样的状况，川口玲奈一直以奇奇怪怪的方式想要把自己强塞进来，但这并不意味着，森山千雨也一样。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突然被触动了。
她毕竟是他的“女朋友”，也是事实上唯一一个真正向他表白的女孩。
不知不觉间，她其实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他不想看到她哭，但现在这样的状况，却不是他用神明的力量可以轻易解决的。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我自己傻……”森山千雨低声地抽泣着。“我明明早就知道，是我自己一直在幻想……”
一股冲动突然涌出来，让夏川抱紧了她的身体。
虽然假扮情侣的时候他们也曾这样拥抱过，但感觉却完全不同。
“对不起。”
“我不想……”森山千雨抽泣着，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但她的嘴却突然被堵住，触电一样感觉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身体，让她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第209章 利用价值
要讲清楚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某种意义上说，让森山千雨知道一切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危险，但在搞清楚她痛苦的原因之后，夏川不得不把其中一些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告诉了她。
与青木结衣的关系，川口玲奈是怎么回事，当然还有，自己到底是谁。
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成天无所事事的高中生，当然也不是她曾经以为的某个妖怪家族的继承人，而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方面。
一个新生的神明。
“所以，你……您真正的名字是……夏川？”
夏川点了点头：“我还用过类似神谷宏那样的身份和名字，不过我的名字的确是夏川，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贺茂先生是您的……神官？”
“他并不是最理想的人选，但我还是地缚灵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了，而我的教派也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所以，他现在是我的首席神官。”
“您真的是……”森山千雨突然感觉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了。
普通人对于这些东西大概反而不会有那么多想法，但作为妖怪，她当然知道在东京这个地方，一个神明的存在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