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复仇黑童话 第76章

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很好。任务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先讨论救你朋友的事,这事做起来可不简单啊,我们需要一个……”疯帽子笑着竖起一根指头。

  爱丽丝和疯帽子对视,点了点头,然后和对方异口同声接了下去:“计划。”

71.探监

  皮埃尔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溜达,因为他无处可去。

  早上他就发现家已经回不了了,阿朗松家在皇城的宅邸被父亲的部下把守,他一靠近就被拦住。

  父亲下了死命令,要求部下禁止皮埃尔进家门。

  他前往圣堂学院,结果在学院门口又被拦下来了——阿朗松公爵也向学院提出调查儿子学籍问题的申请,直接导致了他被停学。

  很显然,阿朗松公爵准备将他赶出家门,这次他是认真的。

  皮埃尔将被剥夺阿朗松家的继承权,被撤掉一切资源。

  看重家世的假面兄弟会也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处,迪斯先生他们只是利用他,目的达成后自然不会再贸然接触他——他们也不想被北境公爵抓住任何马脚。

  现在他唯一的去路,就是回到北境投奔母亲。溺爱儿子的阿朗松夫人无法动摇丈夫的决定,但至少能给皮埃尔悄悄另寻住处,保证他衣食无忧。

  但在自己的心里,他其实已经一无所有了,阿朗松家爵位的继承人是他唯一值得仰仗的资本,剥离掉这层身份,无异于击垮他的心灵支柱。

  无法继承爵位的话,自己岂不是……跟平民一样了?

  没错,平民……也就是,跟他一直瞧不起的贞德一样了?

  失去了继承人的贵族身份,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再没有任何资本赢过那个该死的养女。

  为什么会这样?好不容易亲手葬送了那个该死的村姑,到头来反倒是他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继承权?

  都是因为她!自从那个养女出现开始,他的人生就乱了,全被打乱了!

  对了,离开皇城前,怎么能不看看那家伙的脸?

  至少下一次审判,多半就是她的行刑日,在她死前不好好看看她绝望的表情怎么行?

  记得神怒铁狱,其实好像也是准许亲属探视的——虽然大多数人根本不可能这样做,一般情况下一旦有人涉嫌异端罪,其亲属都是拼尽全力与其划清界限。

  但对现在被赶出阿朗松家的皮埃尔来说,这已经无所谓了。

  在他被赶出阿朗松家的消息传出去前,那边已经是会给他放行的。

  想到这里,来到路口皮埃尔转向了神怒铁狱的方向。

  ……

  贞德静静地坐在牢房里,出神凝视牢门上的铁窗。

  结束了,她心想。

  她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阿朗松公爵家因为皮埃尔的背刺被政敌中伤,而她就是这场贵族斗争的牺牲品。

  一旦断绝了所有希望,直面必死无疑的处境,她反倒平静了下来,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她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梦中清醒了过来,在那场梦中,她可以在自己坚信的道路上一直走到头,她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圣骑士,爬上军队的高层,保护好自己的家乡,为自己的友人翻案。

  然而她终究也因为这世道陨落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她所坚信的正义并不存在——至少,并不存在于这个国家。

  受人诬陷,蒙冤而死,没想到自己最后的结局,竟然会跟不久前的那位友人如此相似。

  数月前的她无力拯救莱维,如今的她也无人可救。

  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莱维。

  这时铁窗外出现了一张脸——准确地讲,应该是异端审判官的铁面具。

  “有事吗?”贞德平静地开口问道。

  “没什么,看看你的状况罢了。”铁面具发出了浑浊的女声,“毕竟你这种情况的犯人,自尽或者尝试越狱的概率很高。”

  “我不会寻死,也不会做那种无用功。”贞德回答。

  “无所谓,反正这是我被派了这样的任务,就只能在这里看着你了。”女审判官说。

  “看来我是真的时日无多了。”贞德说。

  “你倒是很清楚嘛。”

  “异端审判所应该不会再对一个将死之人找麻烦吧?”贞德问。

  “别不识好歹啊喂,不是所有审判官都想针对你的,我们好歹还帮过你的。”女审判官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原来是你啊。”贞德这才发现对方是那天帮了她一把的副总长带来的女性随从,“抱歉,你们的声音和衣着根本无法区分。”

  坐在外面看守她的,是上级异端审判官,第二皇子随从伊芙。

  “没用的安慰话我讲不来,就不讲了。”伊芙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上司回头准备见你一面,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这样啊。”贞德的内心毫无波澜,现在就算有人探望她又能怎样呢?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伊芙突然开口问,“你后悔吗?”

  “后悔?”

  “如果那天你没有保护那个魔女,甚至说那天你不去赴约,你今天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为了救那个平民,你也不至于变成这样,你有没有为这件感到后悔。”伊芙认真地问道。

  “我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我要后悔呢?”贞德轻声反问道。

  “不错啊,我都有点欣赏你了。”伊芙竟然笑了出来。

  “谢谢,但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贞德面无表情地回答。

  脚步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有人举着提灯下到了这一层。

  “来了么?”贞德说。

  “不对,这不是他的脚步声啊。”伊芙给出了回答。

  随着提灯慢慢移近,伊芙终于看清了来人。

  负责领路的灰袍执行人,将手摁在被蒙上眼睛的皮埃尔·阿朗松肩膀上,推着他走到了这里。

  一见到作为上级审判官的伊芙,执行人就行了个礼:“长官。”

  “怎么回事?”伊芙开口询问。

  “这人是阿朗松公爵之子,说是来探望这间房里的犯人的。”执行人回答,“身份我们已经查验过来。”

  和普通的监狱不同,神怒铁狱关押的部分重犯,是不允许送到上层的会面区域跟家人见面的,只能由看守将查验过身份的探望者蒙上眼睛带到牢房前。

  “嗯?”伊芙打量了一下皮埃尔,“我说,这家伙不就是在审判会上作证害她到这步田地的人吗?还专门来探监?”

  “哎呀,这都是为了维护教会的法案嘛……”皮埃尔尴尬地发声。

  “谁信谁没脑。”伊芙回呛了一句,然后看向执行人,“也罢,按规矩确实有资格探监。这里我看着,你回岗位去吧。”

72.拼爹没输过

  皮埃尔的眼罩被解下来,神怒铁狱的地牢走廊相当昏暗,这让他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光线,首先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带着铁面具的伊芙。

  近距离接触黑袍的上级审判官让他有点不舒服,在某些传言里,黑袍的异端审判官肃清异端多了,靠近他们都可能沾染上厄运。

  “不是要探望吗?抓紧时间,看完赶紧滚。”伊芙不耐烦地说道。

  这种粗俗的讲话方式让皮埃尔感到更难受了,这显然是那种泥腿子才会用的语气。

  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他没有提任何意见,而是站到了牢房的铁窗前,寻找贞德的身影。

  牢房实在太黑了,他第一眼什么都没看到,直到贞德主动开口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没有任何称呼,事到如今她已经没必要跟这个卑劣的男人保持表面上的客气了。

  皮埃尔这才隐约看出了贞德坐在铁床上的轮廓。

  “贞德。”皮埃尔努力眯起眼睛,试图看清对方的脸,同时开口大声嘲讽,“牢房里住得开心吗贞德?”

  贞德沉默以对。

  “没想到吧,你最后是栽在我手上的!”皮埃尔嚣张地笑道,试图用言语刺伤贞德,“这是你逾越的代价!明明只是一介平民,却妄想通过我们家往上爬?哈哈,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吗?”

  贞德还是沉默。

  这种沉默让皮埃尔心里有点发虚,为了驱散这种不安,他更加努力地嘲讽对方:“知道吗?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如果不是父亲脑袋发昏对你有所偏爱,你能有资格在我们家大摇大摆地住着?当阿朗松家的人,在我面前只配夹着尾巴做人的平民,竟然妄图跟我平起平坐?这就是你的下场,你就在这里好好品临死的绝望滋味吧!”

  贞德依然不说话。

  “喂,说句话啊?”皮埃尔紧紧皱起眉头,他花了好些时间才看清贞德的脸。

  贞德始终面无表情,他的嘲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得不到一点回应。

  “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命现在掌握在我手里吧?你唯一的活路就是靠我改口供!如果你跪下来你求我的话,我说不定会考虑一下哦!”皮埃尔开始满口胡诌起来。

  他当然不可能翻供,他只是想看贞德绝望甚至痛哭流涕的样子来求得心里的平衡。

  好一会儿过去,贞德终于开口了:“说完了就请回吧,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思鄙夷你了。”

  皮埃尔石化在了原地。

  贞德说完这句话就往后坐了坐,将后背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贞德当然想得到皮埃尔凭自己得不到那种“证物”诬陷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被父亲的政敌利用了,换句话说这蠢货亲手出卖了自己作为嚣张跋扈资本的家族。

  皮埃尔也不可能翻供,翻供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愚蠢让贞德甚至提不起太大的恨意,对皮埃尔,贞德只感觉到了可悲。

  “你……”皮埃尔只感觉血一个劲地往头上涌。

  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脑补贞德心里对自己的轻慢,而这一次,贞德竟然真的毫不掩饰地将这种情绪表现了出来。

  前所未有的暴怒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扭头转向伊芙:“审判官,这该死的犯人毫无悔过之心,你难道不应该好好惩罚她吗?”

  “啊?”伊芙在面具底下皱起眉头,“你在跟我说话?”

  “我是阿朗松公爵的儿子!是阿朗松家族的继承人!”皮埃尔大喊,反正他被逐出家门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开,他就索性再用起这个名头吓唬人,“我要你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咿呀呀呀啊啊啊!!”

  他话喊道一半就变成了尖叫,因为伊芙突然抬手打个响指,召唤出火焰掠过他的脸侧,几乎点燃了他的鬓角。

  皮埃尔一边哀嚎一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的耳朵被烫伤了。

  “吵死了,探完监就快滚。敢使唤我?信不信我烧了你?”伊芙不耐烦地骂道。

  “你已经烧了!”皮埃尔失声大喊,“你竟然敢对我做这种事情?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