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复仇黑童话 第7章

　　卡蜜拉很可能还会出现在他面前，还有她那个徇私枉法的子爵父亲。

　　他本来就是等死的人，付出生命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代价。拼上性命可以带走自己的仇人，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疯帽子盯着他，突然又疯癫地咧嘴一笑：“为什么乌鸦看起来像写字台？”

　　“这是……什么谜语吗？”莱维不解。

　　“希望我的力量能让你的生命像烟花一样绽放。”疯帽子再次做出脱帽的动作执意，咧嘴笑道，“真是一笔好买卖！”

　　莱维发现自己似乎永远跟不上这个疯子的节奏。

　　这时，一名治安官带着警卫兵出现在了他们的牢房，他示意警卫兵用钥匙打开了牢门。

　　“疯帽子！你蹲够了，可以滚了，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到处摆摊！”治安官黑着脸对疯帽子喊道，然后又朝躺在地上的莱维一指，“然后你！不要躺着了，马上起来跟我们走！！”

10.死局

　　两分钟后，在治安官的监视下，莱维被两名强壮的警卫兵架着拖向地牢的深处。

　　一只脚被刺穿后他变成了跛足，根本没办法正常行走，因为实在忍受不了他的行走速度，治安官便让警卫兵给他“帮”了一下忙。

　　他发现这座被称为兔子洞的地牢真的比他想象得要深，向下延伸了整整三层。

　　来到地下三层后，他又被继续拖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在那里，他闻到了一股令人不适的焦糊味道。

　　最深处的牢房前，站着两个人，衣着华贵的男性官员，至于另一个戴着铁面具穿黑色长袍的人，熟悉神学的莱维一眼就看出是异端审判所的审判官。

　　“长官，犯人带到了。”治安官向那名官员——治安总长邓普蒂子爵报告。

　　邓普蒂子爵扫了一眼莱维，眼神立刻变得阴狠起来。

　　他是特意吩咐治安官，将这个欺负自己独生女儿的贫民窟小子带过来的。

　　他不明白异端审判所的副所长为何执着于让犯人去接受魔女的诅咒，但他对刚才死去的那名警卫兵的印象十分深刻。

　　这混小子打伤了他的宝贝女儿，不久前居然还朝他女儿吐口水。要不是子爵这会儿一直陪同副所长分身乏术，听到报告的时候他肯定要带人拆了这小子的骨头。

　　在魔女的诅咒中痛苦地死去，正适合这种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冒犯邓普蒂家族的渣滓。

　　女神判官回头扫了莱维一眼，冰冷地评价：“这犯人伤得很重啊，真的没问题么？子爵阁下。”

　　“子爵？”莱维听到这个称呼立刻来了反应，打量起那名中年官员，“邓普蒂子爵？”

　　话刚说完，邓普蒂子爵就怒不可遏地上前给了他一巴掌：“闭嘴，没允许你说话！”

　　“居然亲自动手，这个年轻人被抓进来是因为跟你有私怨么，子爵阁下？”审判官继续朝子爵提问。

　　“这个……”子爵闻言则是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位副所长竟然如此敏锐。

　　莱维此刻确信了。

　　他的仇人之一，邓普蒂子爵竟然就在这里。

　　就在子爵开始搜寻借口的时候，审判官又把脸转了回去：“无所谓，抓紧时间吧。”

　　她对这名犯人无辜与否没有任何兴趣，只要能用就行。

　　在邓普蒂子爵的手势示意下，治安官和警卫兵押着莱维过去，打开牢门，将他推了进去，立刻锁上门，就像是在给笼中的猛兽投食活饵。

　　“你们可以出去了。”异端审判官示意警卫兵和治安官离开现场。

　　“血红……女王？”这一刻，莱维终于看清了这座地牢里的人。

　　“你走运了，小子。这女人，现在随便你处置了。”女审判官对他喊道。

　　“什么意思？”莱维一头雾水地问。

　　“字面上的意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要不杀死她，你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任何形式的侮辱、酷刑、折磨都可以，做那种事情，想来应该不需要我教你。至于动刑，刑具就在你的手边。”审判官冰冷地解释。

　　莱维看看牢房的墙边，才发现这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形态各异的钳子和短钩，布满棘刺的铁制长鞭，用来摧毁手指的夹具，还有一些他完全不知道用法，但形态就足以展示其狰狞残忍的未知器具。

　　“教会一直宣扬魔女的诅咒力量，我一个普通人去碰传说中的大魔女，会死的吧。”莱维说，“你让犯人为你代劳，正说明这事是有风险的，不是吗？”

　　“看来你知道她是谁。”审判官的声音毫无波澜，“作为一个囚犯，太过聪明可不一定是好事情。听好了，她的力量已经是强弩之末，你现在动她，不一定会死，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我会当场处决你，你的下场不会比被被魔女咒死好多少。”

　　说完她打了个响指，莱维背后的牢门附近突然窜出了几道并列的火柱。倘若火柱出现的位置再往牢房里头挪个一两米，莱维已经被点燃了——这个异端审判官显然也拥有神赐之力。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莱维的心一直往下沉。

　　这是一个死局。

　　如果拒绝审判官的命令，审判官绝对会动手，这点他不怀疑，圣教异端审判所的作风之严酷，在整个大陆都是声名远扬。

　　但要做，他也很可能死于魔女的诅咒。

　　哪怕血红女王真的已经无力反抗，他事后恐怕也会被灭口，异端审判所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对教会不利的事情外传。

　　更何况，莱维完全不想服从，他跟血红女王没有任何仇怨，反倒是将他当成工具的女审判官令他无比反感。

　　真是造化弄人，不久前他才从那个自称“疯帽子”的神秘男人手里得到了力量，结果却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要直接在这里使用那份力量吗？记得疯帽子说过，这份力量能将他变成恶魔。

　　邓普蒂子爵就在这里，他并不介意直接变成恶魔冲出牢笼杀了他，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下，能带走一个仇人都算是赚到了。

　　问题在于，他没自信赢过这个异端审判官。

　　对方随军远征星夜王国，又在这里看管危险的血红女王，战斗力绝对不会低。一个高级别的异端审判官，对付恶魔恐怕只是手到擒来。

　　没有任何机会了么……

　　不，不一定。

　　再一次，莱维将目光转向行刑架上的血红女王。

　　如此接近的距离，加上昏暗灯火的烘托，女王容貌展现的魅力甚至远胜之前在街上的那惊鸿一瞥。

　　但莱维如今关注的并不只是女王的美貌，而是她身上闪现的圣痕。

　　这些痕迹，和疯帽子给他的“牺牲者烙印”很像，应该也是附着着特殊力量的印记，只是从女王那苦闷的表情看，这些印记带来效果恐怕是负面的。

　　血红女王依然被铁链绑着，作为阶下囚的她却依然穿着自己的礼服，而负责拷问她的异端审判官只选择强迫囚犯去折辱她。

　　种种事实都显示出帝国军人对血红女王的忌惮，他们甚至没有人敢直接碰她，这说明女王的力量是货真价实的。

　　如果，能将这位强大的魔女解放出来……

　　此刻，莱维想到了疯帽子对他说的话：“力量如何使用，取决于你的愿望。”

11.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下

　　莱维拖着被刺穿的右脚，一瘸一拐地走向血红女王。

　　“肮脏的罪人。”女王盯着他开口，“碰我的话，你会生不如死。”

　　“我不是罪人。”莱维轻声纠正。

　　“我叫你停下！”女王瞪视他，努力不让声音显出虚弱。

　　随着莱维的接近，她越来越无法维持住自己的从容。

　　其实正如女审判官所言，她已经快撑不住了。

　　一次次咒杀意图对她不轨的行刑者都在消耗她的力量，她已经没有多少余力抵抗持续侵蚀自己身心的圣痕，若是选择透支力量咒杀眼前的年轻犯人，圣痕可能会在一瞬间吞噬她。

　　与其沦为教会的工具，她宁愿去死。

　　然而圣痕的精神干涉已经开始显现，教会的第四圣徒灌输在圣痕中的意志一直在阻止她自尽。

　　不要——看着浑身的血污的莱维贴近，她几乎就要喊出声来。

　　这时，一道画面如闪电划破长空般在她意识中闪现。

　　魔女的预知力量突然生效，她在这一瞬间看到了未来！

　　在那个未来，她从行刑架上解放，缓缓地俯下身，将倒伏在地上的年轻人轻轻抱起。

　　被动的预知，只有在自身命运突然发生重要转折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是“魔女”途径各个位阶都会有的特殊能力，只是随着位阶的提升，能看到的未来会更加清晰。

　　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眼前的年轻犯人，将改写她的命运！

　　莱维在她面前站定，压低声音开口：“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你……”女王愣愣地看着他，“究竟是什么人？”

　　莱维将脸凑近血红女王的脸侧，女王并没有避开。

　　“我会试着救你出去，能成功的话，你替我杀掉那边那个子爵治安官，他是我的仇人。”莱维在她耳边说道。

　　女王有些疑惑，这个犯人被折磨至此，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又能对圣徒留下的圣痕做什么呢？

　　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看到的未来。

　　“好，我答应你。”她轻声回答。

　　莱维露出释然的笑容，此刻他选择相信女王的承诺。

　　“我愿意献上一切代价，解放眼前的魔女！”他在心里祈愿。

　　这一瞬间，“牺牲者的烙印”再次在他的手背亮起，深渊的力量即刻依照他的意愿生效。

　　莱维突然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离，身体往前一倾，头靠在了女王的肩上。

　　站在牢外的女审判官在铁面具下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亲昵的前戏已经够了吧，要办正事就快点。”她开口催促。

　　女王看起来没有反抗的反应，这是件好事，说明女王终于要耗尽抵抗的力量了，然而这个犯人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些。

　　而邓普蒂子爵看着这一幕气恼至极，他特意命人将莱维带来，是想看这小子在魔女的诅咒中痛苦死去的模样，但现在看来，这魔女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反倒是便宜了这小子，那还不如……让他来！

　　在莱维的遮挡下，他们都没有发现，此时血红女王身上的圣痕大约有四分之一转移到了莱维身上。

　　烙印的力量允许莱维献祭自己代女王承受诅咒、伤害乃至于死亡，只是圣徒的力量如此强大，纵然以他的生命为代价，他依然只能转移这一小部分的圣痕。

　　然而，对血红女王而言，这已经足够打破她和圣痕之间的平衡了。

　　“回来了……”随着圣痕的封印减弱，女王惊喜地感觉自己的力量回归了一部分。

　　而莱维看到黑雾在眼前弥漫开来，心脏在胸膛里艰难地搏动，仿佛摇摇欲坠。

　　最后一丝力量从他的体内剥离，他再也没法支撑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