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有……倒是有啦，不过我蒙混过去了。”爱丽丝回答，一想到自己昨天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她回答的语气不免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公爵夫人在察言观色方面何其敏感，马上就从她这个回答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什么：“等下，你怎么蒙混过去的？说具体点！”
“呃……”爱丽丝憋得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沉默，不过其实只要陛下试着占卜一下，基本上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公爵夫人一脸认真地说道。
爱丽丝一下子变得窘迫起来，她看看公爵夫人身旁面无表情的依苏拉，迫于两位大魔女的压力，最后还是把发生过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听到她用“咒术师”的致命之吻制服贞德的时候，依苏拉露出了些许错愕的神情，而一直坐在一旁看戏的疯帽子则是异常捧场地吹了声口哨。
“亲了她？真亏你干得出来啊。”公爵夫人表情有些复杂，“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当时那个情形是真的没有了！”爱丽丝强调。
“那之后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公爵夫人追问。
“我找了间旅店开了间房，把她扔床上就跑出来了。”爱丽丝只简单地说了下重点。
“开房的过程我觉得你可以诚实一点展开说说，我们都爱听。”公爵夫人扫了一眼依苏拉，一脸认真地说道，“你没对她做其他事情？不用害羞，说出来，不然我们也可以占卜……”
她在想或许陛下是真的好这口。
“给她胳膊抹了伤药算不算？”爱丽丝微微皱眉。
“啊？就这？”公爵夫人睁大眼睛，“其他的呢？”
“其他的当然什么都没做啦，别闹啦，那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啊！”爱丽丝大声辩解。
“呵，一般人会强吻自己重要的朋友么？”公爵夫人揶揄起她来。
“都说了那是没办法啦！”爱丽丝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只是个初吻的话也没什么，跟陛下根本没的比……啊！陛下，饶命啊陛下！”公爵夫人说到一半突然惊叫起来，因为依苏拉伸手狠狠掐住了她腰上的肉。
“你要是说不出什么正经话，就不要发言了！”依苏拉冷着脸把公爵夫人从魔镜前面推开，自己面对魔镜，“疯帽子先生还在吗？”
“在的在的！”疯帽子闻言凑了过来，爱丽丝将魔镜转向了他。
“我记得爱丽丝跟我转述的时候，说过你们不会让她参与这个任务危险的部分，现在这个情况你们准备怎么解决？”依苏拉认真地盯着疯帽子说道。
“呃，让莱维兄弟以身犯险绝非我们的意愿，但这次的事情，应该算是他的个人意愿，我们也没有手段制止啊。”疯帽子有些尴尬地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我这不是质问，而是在询问你们接下来会采取的举措，她现在已经直接参与了这件事，你们有什么办法保证她的安全？”依苏拉说着声音沉了下去，“我先说好，她要是因为你指派的任务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你会有大麻烦！”
“依苏拉……”爱丽丝眨巴眼睛。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顾她们的叮嘱擅自去救贞德的事情会惹依苏拉她们不高兴，结果依苏拉并没有对她问责，而是将矛头指向了疯帽子，要求疯帽子保证她的安全。
“女王陛下，您也太宠他了吧。”疯帽子笑得有些无奈。
“回答我的问题。”依苏拉面不改色地重复，“我是认真的，那个杀人鬼显然是盯上了教会的圣女，如果他再次出手，爱丽丝恐怕还是会去阻止，而你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这倒是有道理。”疯帽子也点头认同，然后看向爱丽丝，“莱维兄弟，原来我以为这件事不用劳烦你出手的。今天的事情，我得谢谢你及时阻止了那家伙。你的勇敢和执行力，都超出了我的想象。不过那家伙已经知道了你的部分能力，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你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哦。”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擅自出手么？”爱丽丝说，“对不起，这一点我恐怕不能保证。”
那杀人鬼盯上了贞德，不一定会就此罢休。如果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爱丽丝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的。
“不，我不会限制你的个人意愿，那是你的自由。”疯帽子微笑，“但红女王陛下都如此威胁我了，我也必须得多考虑考虑好好保障你的人身安全了，更不用说你还是我的同伴和学生。这样吧，我送你件好东西。”
疯帽子说着打了个响指，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枚硬币形状的实物。
爱丽丝有些诧异地看着那枚“硬币”，那硬币跟她见过的魔鬼的货币很像，但却是红色的。
36.自愿献祭的灵魂
“这是什么东西？”爱丽丝接过那枚红色的“硬币”，仔细打量。
这东西跟她之前见过的灰色的魔鬼的货币形状完全一致，只是结晶内部有几点红光在不断流转，使得整个结晶呈现出一种不均匀的红色。
“嗯，正好可以给你上一课。这个同样是魔鬼的货币，只不过这是自愿献祭的灵魂。”疯帽子回答。
“自愿献祭，就是传说中魔鬼用契约收割的那种？”爱丽丝好奇地眨眼。
“没错，济世圣教宣传恶魔残杀人类，直接猎取灵魂，而魔鬼用好处引人堕落，自愿交出灵魂——虽然有点抹黑，但描述的手段还是比较贴合的事实的。‘深渊’第六位阶‘恶魔’以及低位阶，基本上只能靠攻击手段摧毁目标的精神，再收割灵魂，那样得到的实体化灵魂是灰色的。而第五位阶的‘魔鬼’，可以用契约制订让目标用灵魂支付的条款，一旦目标同意，最后契约生效的时候，‘魔鬼’就能获得自愿献祭的灵魂——也就是这种红色的灵魂结晶。”疯帽子做出了解释。
“所以红色的会有什么不同？”爱丽丝问出了理所当然会问的问题。
“首先红色灵魂用作消耗品的时候，效果比灰色灵魂好很多。服用灰色灵魂可以疗伤，但一旦过量的话，会出现和晋升失败相同的副作用——人会失去理智，身体会出现失控的恶魔化症状然后崩溃，但服用红色灵魂没有任何副作用。除此之外，红色灵魂能做到一些灰色灵魂做不到的事情。比如晋升第四位阶，就必须要有一枚自己收割的红色灵魂，然后红色灵魂还能在一些情形下用来支付‘牺牲’能力的代价。”
“所以我也能用这枚红色灵魂支付代价？”爱丽丝问。
“不能，只有灵魂的收割者本人可以用它支付。”疯帽子微笑。
“那你给我是为了？”爱丽丝不禁疑惑。
“红色灵魂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承载和传授力量。”疯帽子解释，“这枚货币被注入了我的一部分权能，如果你把它吃下去，就能让全身可控地恶魔化，暂时拥有部分第六位阶的能力。”
“咦？”爱丽丝惊讶地打量手里的红色货币，“这么好用的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给我一个？”
“红色灵魂是很难获取的，就算是我，也没有多少储备。”疯帽子一边摊手一边叹气，“一开始我也没打算让莱维兄弟你参加战斗，我就没舍得给你。”
“这么珍贵吗？这效果听起来，跟依苏拉调制的兽化药很相似啊。”爱丽丝说。
依苏拉的兽化药，也能让服用者得到部分“魅妖”的力量。
“只是载体不同而已，魔女力量的载体是魔药，而深渊力量的载体是人类的灵魂。”魔镜里传了公爵夫人的声音，“其实兽化药的材料也很珍贵，都是我从黑市花大价钱的买的，希望你用得稍微节约一点。”
爱丽丝再次吃了一惊，依苏拉调制了好几瓶兽化药，让她一直有一种不要钱可以挥霍的感觉，所以她用起来也不怎么手软。
看来以后得省着点了。
这时魔镜里的依苏拉开口道：“问题的重点其实不在这里，兽化药和变化药的效果都是让服用者拥有魔女的力量，这其实是‘神性’授予力量的效果，和制造眷族的能力本质是相同的。疯帽子先生，难道你也具备神性？”
“疯帽子，原来你并不只是第四位阶？”爱丽丝诧异地看向疯帽子。
“不，我是第四位阶的‘深渊领主’，不过，我也确实拥有不完全的神性。”疯帽子手捏帽檐咧嘴一笑，“正如我之前说过的，我曾经在晋升神性位阶的时候被教会干涉，被夺走了圣遗物。当时的我晋升失败染上了深渊的狂气，但也得到了一点不完全的神性。可以说我也能算是半个第三位阶的‘使徒’吧，所以我能利用红色灵魂传授一部分我的力量。”
换句话说疯帽子的真正实力应该介于第四和第三位阶之间，爱丽丝有了一个概念。
“有了这个，我岂不是可以直接代替你抓住那个杀人鬼？”爱丽丝想象了一下自己完全恶魔化跟那杀人鬼对阵的场面，“那家伙还中了我的毒，那个毒混合了我的血，他自己是找不到解药的。就算他能服用灵魂减轻伤害保住一命，也不一定能完全消除毒素的持续影响，有可能毒药已经造成了一些不可逆转的伤害，我猜他现在应该已经变得很虚弱了。”
“别太自信了莱维兄弟，他就算再虚弱，也有自我献祭这张底牌在。一个疯狂而不顾一切的敌人是最可怕的。我给你这东西，是为了让你多一道保命手段的。”疯帽子抬手拍拍爱丽丝的肩膀，“更何况他这次吃了亏，肯定还会狩猎更多灵魂作为储备。”
“那岂不是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受害？”爱丽丝皱起了眉头。
“确实如此，但我们要冷静，就算急，我们也阻止不了他，除非你再次占卜到他的行踪。”疯帽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这恐怕很难，单纯利用物件当媒介占卜的成功率太低了。这次能成功，恐怕是因为……”依苏拉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对方正好准备对那个圣女动手的关系。”
爱丽丝也认同这个假设，这次她能占卜成功，恐怕是借助了她和贞德之间的命运关联，然后再进一步关联到预定会杀死贞德的杀人鬼。
“那至少下次那家伙如果再准备对圣女动手，莱维兄弟占卜到他的概率就比较高了。”疯帽子说。
“在那之前占卜不出来的话，其他被他盯上的受害者还是会死啊，他现在肯定会更加疯狂地杀人……”爱丽丝叹了口气。
“这不是你的错。”依苏拉在镜中安慰她。
“倒不如说，我有点奇怪异端审判所为什么还没有解决掉这个杀人鬼。”公爵夫人突然插话进来，“皇城可是他们的大本营，是他们的主场，一个孤狼作案的异端杀人犯，活跃了这么久还没落网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啊。这帮家伙有这么无能的话，我当间谍就没必要这么辛苦了。”
“这一点，我倒是有头绪。他们应该是有在活动的，只不过是在放长线钓大鱼……”疯帽子摸了摸下巴，“接下来，我们得更加小心谨慎点行事才行。”
37.人终归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圣堂学院，会议室。
贞德站在会议桌前，会议桌旁坐着她的导师迪努瓦伯爵，以及一名戴着铁面具的异端审判所女官。
“这意思是，让我暂时不要离开学院吗？”贞德站在办公桌前，一脸茫然。
出于责任，她在回到学院后，就立刻上报了自己昨日的遭遇。
有一名疑似了解杀人鬼来头的魔女在中途帮助她的怪事，以及她后面想要抓住魔女了解线索却被魔女反击逃脱的事情她也报告了一下——当然，后面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她就没有提及了。
且不论那些事情跟杀人鬼没有什么关系，就算真的有关，她也不一定能说得出口。
“这是最好的选择。”女官开口说道，每一个发音都带着金属质感的嗡响，“不敢怎么说，我们不希望你再在街上到处乱跑溜达。”
异端审判官佩戴的铁面具经过特殊的工艺处理，能够改变佩戴者说话的音色，让听的人无法通过说话声辨识佩戴者的身份。
“这也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迪努瓦伯爵用和缓的语气补充道。
“你现在是教会用来宣传的看板人物，你要是被那杀人鬼虐杀或者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教会的颜面将荡然无存。”女官毫不在意说道，“既然都已经确定你被盯上了，当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让你随便抛头露面了。”
迪努瓦伯爵在一旁咳嗽一声，提醒这女官注意用词。
“那意思是接下来，我将会被异端审判所保护起来？”贞德看着女官问道。
“异端审判所可不是保镖，我的圣女。放心，不会有人贴在你身边一直盯着你的，按照我们的判断，你只要待在学院里，就基本上可以保证安全了。这学院有上百名主教、法师和骑士，而那杀人鬼只有一个人。”女官平静地说道。
“我其实有一个想法，既然那个杀人鬼盯上了我，我觉得可以拿我当诱饵——”贞德提议。
“抱歉，我们不冒这个险。”女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希望你能明白轻重。”
“为什么？让他冲着我来总比让他继续杀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女好吧！短短一个多月已经出现四名受害者了，异端审判所还没有抓住犯人，你们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贞德满脸写着不理解。
“你的勇敢我很欣赏，真的。但上级传达给我的命令就是让你不要再抛头露面了，你说的方案他们肯定想得到，既然给我的是这样的命令，就意味着你的提案不可能被通过，放弃吧。”女官语气有点懒懒的。
贞德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睛，之前听说学妹安妮·罗杰斯被杀人鬼残虐杀害的时候，她就有了要将杀人鬼绳之以法的想法，经历过昨天的事，这种想法变得愈发强烈。
然而按照异端审判所的意思，她应该是完全被排除在这个事件之外了。
不仅如此，教会似乎还把被盯上的她，当成了一个纯粹的累赘。
“教会那边也有自己的考量，服从安排吧，贞娜，每个军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迪努瓦伯爵察觉到了学生的失落，开口劝说。
“我们相信你的自觉，异端审判所都不至于安排人专门盯着你，学院这边会做好安排。当然，对外学院会宣称你在参加教会的研学，你也要对好口径。你受袭的事情没必要的话，不要公开比较好，这也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女官看着贞德盯住。
贞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做出了回应。
“该通知的我都通知到了，剩下就是学院的事情了，告辞。”女官起身走向门口。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头：“对了，圣女，你早上汇报的那个魔女的事情，没有什么遗漏的吧？”
贞德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暂时想不到了。”
她隐约察觉到自己报告的时候，比起对那个杀人鬼，教会那边似乎更关注那个半道杀出的魔女的事情。对于那个魔女，他们已经反复询问了不少细节，结果到这时候居然还要再确认一次。
这让贞德感觉有点不大对劲——眼下比起那个底细不明的魔女，当然是已经犯了多起凶案的恶魔杀人鬼危害更大，更值得关注才对呀。
女官点头，离开了学院的会议室，一路走出学院大门，上了被漆成黑色的异端审判所的马车。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伊芙。”坐在马车里等待的男人也带着铁面具，声音含笑地跟女官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