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死灵术士的“死亡宣告”和“二重身”都是赋予目标纯粹的死亡，这对于身为生灵的目标有着极强的针对性，很少有招数可以应付，但魔女改变命运的力量却恰好能针对死亡。
爱丽丝离那件“死神斗篷”很近，但却已经不敢贸然冲上去了，只是死死地盯着第一圣徒。
刚刚显然是她疏忽了，眼前的对手不仅仅是一个有第二位阶实力的主教，他的身后有一整个封印地的圣遗物可以选用，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拥有灵活运用这些圣遗物的战斗头脑。
34.第一圣徒的底气
“当真有些本事。”第一圣徒看着三人评价，点点头，“要是继续以一敌三，我大概还是会落败的吧。”
爱丽丝其实也在心里同意这个说法，即便第一圣徒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动用封印地的圣遗物，充其量也只能做到发动几下出其不意的攻击罢了，总体的实力差并不会改变。
而且她自己也用过圣遗物，知道使用自己职阶以外的圣遗物必然有一定局限性，以那种消耗，第一圣徒最多应该也只能用两次。
借助第九圣徒三阶的身体，第一圣徒也只能发挥出第二阶的实力，面对这边两个二阶一个三阶的阵容，他终归还是胜率渺茫。
但第一圣徒所表现出的从容还是让她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里毕竟还是对方的主场，就算是依苏拉也办法轻易预知到对方还藏了什么手段。
“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第一圣徒说着伸手，只见修道院的深处突然飞来一块漆黑的石板自然而然地落到他手中，“有人专门跟我商量过这件事。”
爱丽丝一听就意识到对方话里说的人是谁。
一阵脚步声从修道院深处传来，依苏拉的指间突然多出了一条命运之线，和刚刚进入她领域的这个人相连。
在三人的眼前，帝国第二皇子克莱曼走出破败的修道院，背手站在第一圣徒声旁。
“诸位别来无恙。”克莱曼皇子微笑着和三人打招呼。
“我还以为你是个更好说话的人，才试着先跟你谈谈的。”爱丽丝盯着克莱曼缓缓说道，“看来你终归还是以帝国的利益为重啊。”
看起来是克莱曼皇子在接到了她的密信后特意让第一圣徒守在了这里，然后又劝她们不要来这里抢夺圣遗物，看起来他的行动还是倾向于保护帝国封印地的圣遗物不流失。
“拜托先不要急着下结论。”克莱曼皇子摆摆手，“和死亡国度开战后封印地本来就被严加看守了起来，我提醒你们纯粹是出于善意。倒不如说，我已经试着作为中间人帮你们跟这位大人交涉过了。”
“他并没说谎，我本来就守在这里，过去死亡国度就在战争期间劫掠过教会的封印地，更何况你们在近几年就干过类似的事情。”第一圣徒打量着三人，“我说得没错吧？”
三人都没有应声。
“看起来那一次得到的战利品并没有满足你们啊，你们还想要更多么？”第一圣徒平静地问道。
“敢问这个问题第一圣徒大人你问过自己吗？”爱丽丝指着第一圣徒毫不客气地问道，“你们拼了命地收集这么多圣遗物，但圣教根本不打算使用它们，只是将它们视为异端，防止别人得到。而这个战略的根本目的又是为了限制拥有其他信仰的势力，能让帝国能更顺利地用力量掠夺这些势力，贪婪的人究竟是谁？”
“不管你信与不信，最初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抱着更纯粹的想法的。”第一圣徒缓缓说道，“克莱曼和我谈过，说你们的力量足够强大，而且你们铁了心要得到你们想要的，让我多少考虑一下争斗以外的交涉，所以我稍微试探了一下，看来一切正如他所言。”
爱丽丝这才意识到克莱曼在信里警告他们不要来，多半也是第一圣徒的指示。
她们无视克莱曼的警告执意前来，足以证明她们夺取恶魔石板的决心，然后第一圣徒又动手测试了下她们的实力。
“那现在你怎么打算？”爱丽丝提问。
“我打算先照克莱曼建议的，先和你们谈谈吧。”第一圣徒淡定地说道。
“听起来，你很有底气。但我猜，你本人应该不在附近吧？”爱丽丝盯着第一圣徒的眼睛说道。
如果第一圣徒本人就在这里，那再远程操纵第九圣徒身体就没有多大意义了。如今帝国和死亡国度开战，绝大多数圣徒要么前往战场各处，要么去镇守其他战略要地，圣教还有其他封印地要看守，人手如此短缺，爱丽丝猜测这里除了被操纵的第九圣徒的躯壳和克莱曼皇子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这样的阵容面对她们三个人应该是比较吃力的，要夺取恶魔石板，她们完全可以来硬的，还能顺便劫走封印地里其他圣遗物。
但爱丽丝觉得既然第一圣徒从克莱曼那里知道了会有人来，应该不会只有这样的防守阵容，毕竟能破除第一圣徒自己留下的规则，那入侵者团伙综合力量加起来肯定在第二位阶往上。
爱丽丝只是想确认第一圣徒的那道保险。
“好吧，我确实不在这里，毕竟我有更加重要的地方要守护。”第一圣徒轻轻点头，“不过，也请几位客人不要忘记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他抬起一根手指，忽然间修道院的上方出现出了一个圣痕的图案。
“我在这里留下的保护规则里，有一个信标。只要我动用念头激活它，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法师就会瞬间赶到这里，过去我和他做过协议，这是我将权柄交给他的条件之一。”第一圣徒给三人解释。
爱丽丝在心里揣度这话的真实性，就她们所知，皇帝弗拉梅尔依然在皇城，这里和皇城有相当的距离，哪怕以她们的飞行能力，也需要一个钟头的时间，她不觉得能被她和依苏拉合理解除的这道规则除了守护封印地，还能额外做到让人瞬间跨越这样的距离来到这里，这不合常理。
像是看出了她的怀疑，第一圣徒又解释道：“能瞬间赶到的并不是靠我的力量，而是弗拉梅尔自己的能力。第二位阶的法师可以让自己化身雷电，瞬行千里，这个信标只是为他提供指引罢了。”
这并非说谎，法师第二位阶“天启”最核心最强大的奥术，其实是将物质短暂地元素化。皇帝弗拉梅尔可以将自己和周围的物质转化为纯粹的能量，以近似放电的形式高速移动，那个时候法师就会直接化身为一道闪电飞向天际或者直接将无数的敌人轰杀成焦炭。虽然这个能力只能维持比眨眼还要短的一刹那，但这已经足够让他跨越极远的距离了。
这个能力仅有的缺陷，是第二位阶的法师开启能力后也无法精密地控制自己化身的雷电的落点，但主教用规则限制一切的力量却正好能与之配合，为其提供引导。
35.腐朽的老人
爱丽丝看向克莱曼，克莱曼轻轻点头，示意第一圣徒所言非虚。
“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动用这个。”第一圣徒继续说下去，“并非因为皇帝对这个国家有多重要——在我眼里，皇位上坐着谁都没有我身后这件修道院重要，也许你们是铁了心要拿到这个，但我也绝不可能允许你们踏入这座修道院。我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弗拉梅尔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在这里，大概双方都不会有交涉的可能。希望你们不要误以为我在虚张声势，白白浪费我的善意。”
爱丽丝开始在脑子里认真地假设起皇帝弗拉梅尔出现在这里的情况，她见过弗拉梅尔使用法术造成的后果，那个怪物能在抬手间毁灭一座城镇，这群山环绕的地形，对方的能力对她们的威胁还是很大的，再加上第一圣徒的支援，必然会是一番苦战。
克莱曼皇子虽然无法和她为敌，却可以尝试拖住贞德。再加上封印地大概还有相当数量的圣遗物，和这样的阵容在对方的主场作战，到时候陷入不利的反而会是她们。
“既然说要谈，意思是只要达到条件，你们还是能把那块恶魔石板交给我们的？”爱丽丝试着问道。
“没错。”第一圣徒回答。
“我们目前无意与帝国为敌，不仅如此，我们目前的计划是协助月之国夺回被死亡国度占领的辉月城，我认为这对目前和死亡国度交战的帝国是件好事。”爱丽丝说。
“这我不反对。”第一圣徒笑呵呵地说道，“但是，这也只是眼下如此。要知道你们先前的行动，可是对这个国家造成不少损失啊。解放辉月城只是你们的一小步而已，我知道你们的理念。”
“你知道我们的理念？”爱丽丝一愣。
“克莱曼跟我解释过。”第一圣徒说。
“那你怎么看？”爱丽丝问。
“一个像童话般美好的理想。”第一圣徒突然露出有些怀念的神情，“像极了过去的我们。不要误会，这并非贬低。”
“‘你们’是指？”爱丽丝追问。
“和现在已经无关了。”第一圣徒突然将话题拉了回来，“重要的是你们的大目标从根本上和这个国家的利益是相悖的，让我们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些，等你们为月之国做好了一切，下一步又是什么呢？你们为蛮族人，为星夜人，为溪谷人，为月国人做了那么多，下一步是不是应该轮到另一片大陆上的赤地人了？”
“这有错吗？”爱丽丝反问，“帝国远征到另一片大陆去奴役那边的人争夺他们的土地，我们只是想将这一切拨乱反正罢了。”
“道义上你们是对的。”第一圣徒一脸坦然，“但我无论如何还是得守住这个国家，这个国家当初无论如何需要土地和资源，如今新大陆支撑着这个国家的经济，我们的立场始终还是对立的。更何况……”
第一圣徒说着看向依苏拉：“星夜的女王。你和我都是自己国家的守护者，你的国家与我们停战不过两年，这难得的安宁应该是你梦寐以求，你现在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也是这份理念的支持者？”
依苏拉没有回话，因为第一圣徒自己肯定早有答案。
“大概北方联合也是如此，月之国也是如此，你们联合在一起，已经足够对这个国家产生巨大的威胁了，我又怎么能轻易将敌人想要的东西交到对方手里呢？”第一圣徒缓缓说道。
突然，疯帽子的声音在现场响了起来：“无意冒犯，造成这一切的恐怕不是我们，而是你们自己。”
第一圣徒听到这声音并没有显得有多惊讶，反而无奈地笑着点点头，来了一句：“说得也是。”
他开始一个个打量在场的人。
“星夜的女王，倘若帝国没有攻打你的国家，大概你反而不会成长到第二位阶，给我们带来这般损失。”
说完他看向贞德。
“北地公爵之女，贞德。倘若没有受到那样的政治风波牵连，你大概会是正儿八经的帝国骑士吧。如今你居然能成功晋升为‘审判天使’，这样的人才流失，是教会的一大损失。”
最后他看向爱丽丝。
“魔女爱丽丝，枫林城的莱维，连姓氏都没有的出身，却能走到这一步，无疑证明你拥有过人的资质……和运势。但这个国家却把你逼到了对立面。”
异端审判所基本上已经查清了在场三人在帝国的活动经历，第一圣徒已经知道得够清楚了。
“我得承认这个国家身患重病，无数的错误因此而生，也正是这个国家本身将自己逐渐逼到了如今的地步。”第一圣徒说着摇了摇头，“就连我也没有能力治这个病，但我终归不能看着这个国家死去。”
“看来跟你说太多也是白费口舌，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会在这个国家挣扎得这么辛苦了，这个国家烂透了，坐在最高位上的还是一个任由自己腐朽的老人！”爱丽丝脸一下子黑了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自己曾经无数次抱怨过的掌控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者，但对方的言行却令她头顶，第一圣徒是明白一切的，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明白这个国家的问题，但却只是听之任之。
“我并不奢望任何人的理解。”第一圣徒摇摇头。
“直接说吧，要怎么你才能把那个给我！”爱丽丝干脆直接切入正题。
“你们手中有与之对等的，我们也想要得到的筹码，不是吗？以你的头脑，应该想得到。”第一圣徒不紧不慢地回道。
爱丽丝确实想得到，实际上在她确认过对方有可能将恶魔石板交给他们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对方想要的条件。
她没有说话，而是抬起了手，两根手指轻轻一捻。
一枚发光的有些残缺的灵魂结晶出现在了她的指间。
那正是用记忆引导他们来到这片封印地的，被爱丽丝收割的第九圣徒的灵魂。
36.划算的交易
第九圣徒并未身死，只有重新融合被收割走的那部分灵魂，他就能恢复原样。
用恶魔石板交换回第九圣徒，第一圣徒所代表的圣徒会肯定会同意这笔划算的交易。
对爱丽丝来说，这笔交易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是可以接受的。
眼下他们还没有和帝国直接敌对的必要，虽然从长远的眼光看，他们迟早还是要和帝国继续对立，让第九圣徒“复活”并非好事，但得到恶魔石板后，作为茶会领袖的疯帽子也能得到完整的第三位阶力量。而且第九圣徒灵魂中重要的情报，她基本上也已经挖掘过了，留在手里也没有太大作用。
相较之下，如果第一圣徒真的能将镇守皇城的皇帝弗拉梅尔招来，她们想全员平安无事地从对方手里夺回恶魔石板恐怕就很难了。
看着那枚灵魂结晶，第一圣徒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吧。”爱丽丝答应了下来，“我现在制订一张契约，然后我们公平交换。”
“魔鬼的契约可是比毒蛇还危险的，六百年前我和我的老师可是早就领教过了。”第一圣徒突然笑了笑。
“什么？”爱丽丝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六百年前第一圣徒见过“深渊”途径的被祝福者？
莫非是那位来自赤地的魔王？
这时第一圣徒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他竟然直接将手中的恶魔石板朝爱丽丝扔了过来。
爱丽丝不由得吃了一惊，但还是伸手接了下来。
只是一接触她就能感觉到圣遗物散发的力量，这恶魔石板毫无疑问是真货。
第一圣徒，竟然主动先将恶魔石板交给了她。
“我并不觉得在这里耍小手段是明智之举，相信你也是聪明人。”第一圣徒伸出手。
爱丽丝沉默片刻，手指一弹也将第九圣徒的灵魂结晶投掷过去。
只是一接触，第一圣徒就用能力读取了灵魂结晶中的记忆和人格等信息。
“很好。”第一圣徒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可以自由地离开了，当然我希望你们应该只是为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