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按教会的规矩一座城市每个城区都应该有一名驻留牧师,但灰河区的牧师空缺了好几年,这里的居民几乎无人愿意捐款,对教会活动也兴趣缺缺,上级教会布置的任务很难完成。
帝国南征北战扩张的同时,将诸多外族宗教打为异端。移民对作为帝国国教的济世圣教普遍抵触,灰河区的小教堂年久失修,基本上没有完好的玻璃——都是移民悄悄扔石头砸的。
换句话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好差事。校长显然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档案,只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穷学生。
“请不要拿我出身取笑了,校长。”莱维皮笑肉不笑,“我就是在灰河区长大的,那里什么情况我比您清楚,灰河区的牧师没有人愿意当,那是份苦差。”
校长愣了一下,尴尬地干笑起来:“是这么回事啊,这我还真不太了解……”
“校长,有些话,我觉得我们可以敞开了说。”莱维正色起来,“您是希望我让出一个升学名额来吗?”
他已经有点抿出校长的意图了。
“我只是觉得,留在本地对你来说可能更合适罢了……”校长继续假客套。
“所以我的名额应该给更合适的人是么?那不知道那位更合适的人愿意为这个名额支付多少代价?”莱维干脆直切主题。
地方学院每年可以升到圣堂的学生只有个位数,但莱维自认自己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校长话里话外想要他放弃升学,那就意味着将会有人代替原本属于他的名额。
升学到首都圣堂学院的名额价值具体能有多少很难讲,但肯定不会低。校长意图操作这个名额,莱维不相信其中没有任何利益驱使。
“这……你难道希望有人花钱补偿你放弃升学吗?”校长故作疑惑。
莱维按捺下了开口讽刺的冲动,这校长是真的戏精,分明想要卖名额的人是自己,却又把贪财的脏水往自己这边泼起来。
“这么说就真的没意思了校长,你也是希望我们能谈拢才叫我来谈话的,对吧?”莱维摊开双手,“一直遮遮掩掩的,话题就进行不下去了。”
校长沉默了许久,最后“呵呵”笑出了声。
不同于方才那副慈祥和蔼的拟态,这次他表情明显变得精明了许多,像个谈生意的商人。
“好吧,你确实很‘聪明’。”校长点头,“那我就直说了,只要你放弃升学,同时把这份论文卖给我,我这边可以帮你谈好价钱,支付你一百银币。”
“卖论文?”莱维微微皱眉。
“平心而论,你的论文真的很优秀,视角独特,提交到上级教会可以成为很不错的升学加分项。既然你不准备升学,那这论文对你来说也没多大意义,不如卖给有需要的人。”校长趁热打铁,“还有,如果你愿意连之后的升学考试成绩也出让的话,报酬可以翻倍。”
“不仅代笔论文,还要我替考么?”莱维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这样做真的不会被抓包吗?”
“孩子,升学考试也是在这里考的,你忘了这学院是谁在管理吗?”校长哈哈大笑。
他很高兴能直接和眼前的少年达成交易,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将莱维的升学名额转给其他人,以莱维一贯的成绩和这篇上交的论文,他成功升学的概率是很高的。
一个首都圣堂学院的名额价值,要换算银币可以达到上万。如果可以拍卖,本地有孩子的富豪大概得在拍卖场直接打起来。
听到莱维出身灰河区纳博校长第一反应其实是想皱眉头的,一开始他只知道莱维是个穷学生,但没想到竟然来自贫民窟。这所西南圣学院里居然有一名来自贫民窟的学生,这简直拉低了整个学院的品格。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好的一面,既然这小子缺钱又没背景,那直接用钱应该很好摆平,而且根本不需要分他太多——换句话说,这小子可以很便宜打发。两百银太阳币,足够承担一个平民普通家庭小半年的开销,对纳博校长而言并不是大数额,但对贫民窟的穷鬼来说应该足够有吸引力了。
“能否告诉我,我究竟是要帮谁代笔和替考?”莱维摆出一副好奇的表情来。
“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校长轻描淡写地回答,“你只需要拿钱办事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会好好安排。”
“是邓普蒂子爵的千金吗?”莱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袭。
校长不知对方竟然会突然猜中,眼睛下意识地睁大,但旋即他就收敛起了表情,一脸严肃地皱眉:“不要瞎猜!”
说中了——莱维已经从对方的神情变化中读出了答案。
看来卡蜜拉说的是真的,邓普蒂子爵和纳博校长真的有交情,恐怕子爵很早以前就委托过校长给卡蜜拉的升学想想办法。
莱维扬起嘴角,无声地冷笑,因为实在忍不住。
他努力至今的成果,眼前这个糟老头子竟然想直接买去转给他的死对头,他也能看出纳博校长的条件毫无诚意,无论一开始想劝他去灰河区当牧师,还是后面开出的两百银币,纳博校长至始至终都想便宜地打发他这个穷学生。
“准备接受了吗?”校长没有读懂莱维笑起来的含义,他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学生。
“如果我拒绝呢?”莱维开口问道。
“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要老想着涨价,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换其他人。”校长稍微板起了脸。
这只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其他能竞争升学名额的候选人都是些有资源的学生,背后的家庭在这座城市有头有脸,他们不可能出让名额。
“我并不是不谈价,我是说我打算拒绝。”莱维干脆挑明,“听校长你的意思我已经确定了,我是升学名额的有力竞争者,既然如此那名额就是我的,我不会出让的,谢谢。”
校长的表情僵住了,他意识到自己是被这小子套了话。
“那个名额不是你的。”校长脸色明显黑了下去,“我是这里的校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直接失去升学的资格,仔细想想,如果我上报你有异端信仰倾向,你成绩和论文再好,又能有什么用呢?”
“直接撕破脸威胁学生啊,你的风度呢校长阁下?”莱维开口嘲讽。
“错了!我是在提醒你年轻人,我完全可以直接剔除你,但我还是好好坐下来跟你谈,希望能谈出一个双方都接受的结果,这就是我的风度!”纳博校长厉声道,“年轻人,不要不识抬举。”
“你当然希望我接受,因为你直接剔除我就没法让我代笔和替考了不是么?以邓普蒂大小姐的水准,没人帮她考试想竞争名额恐怕很难吧。”莱维直刺要害。
纳博校长见对方不肯吃硬,马上又换了副苦口婆心口吻:“孩子啊,你冷静点。这个世界是有你不清楚的规则存在的,那个规则注定了你得不到那个名额。不是你的东西就别争,死撑着你只会一无所有。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一千,不能再多了!”
这个开价他自认为算是真的足够诚意了,毕竟这小子实际上要干的也不过是写篇论文,再帮人替一次考试而已,有他这个校长安排,这替考几乎毫无风险。能用这点工作换那么多报酬,这小子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莱维沉默许久,开口:“听起来,我别无选择。”
“你能明白就好。”校长说。
“但我还是拒绝。”莱维说着起身,站的笔挺,居高临下地俯视纳博校长。
“你……”纳博校长的眉头几乎拧到了一块儿,“怎么就这么犟呢?”
怒气在他心里翻涌,如果不是几十年的阅历提醒他要考虑到自己的体面身份,他简直就想当场对这个不开窍的贫民窟小子咆哮。
“再会。”莱维起身,转身离开,不想继续和眼前的老人浪费时间。
“有我在,别说升学,你甚至休想拿到这里的毕业资格,你将来会没法在这座城市里立足的!”
开门出去的时候,莱维听到了背后传来了校长的威胁,仿佛毒蛇吐信时的嘶嘶声。
莱维回过头:“纳博先生,你这样的禽兽都能担任校长的学校,你觉得我真的会稀罕这里的毕业证书吗?”
说完他就关上了门,随后他听见了里头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5.猫没有九条命
离开校长室,莱维一路回到了作为自己宿舍的那座草料房。
结束了,千辛万苦以贫寒身份考入这所学院,结果在这里白白浪费了三年时间。
莱维本以为自己会很失落,但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地,他竟反倒觉得释然了很多。
这所学院和外面没什么不一样,不公和压迫始终存在,接不接受校长的条件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他这样的阶级出身,永远也翻不了身。
不如就此离开这座城市,去其他地方定居。他识字,还能解读古籍,找份抄写员的工作也能糊口。
这所学院他并没有多少值得带走的东西,但他准备带走戴娜。
没有需要告别的人,除了贞德。
想到贞德,他心里一阵终于闪过了一丝遗憾。现在看来,他们在首都圣堂学院再见面的约定是没机会实现了。
今天贞德似乎在校外有事情处理,莱维并没有在学校里见到她。
莱维决定直接离开,回头再寄封书信给贞德说明缘由,免得见面的时候尴尬。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人生在将来大概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站在草料房的门前,莱维突然愣住了。
门上的锁,被撬断了,显然是遭贼了,但一个穷学生住的草料房能有什么好偷的?
几乎是立刻,他脑子里浮现出了嫌疑人选,不祥的预感随之涌上心头。
他立刻推开了门。
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应该说,连一只活物都看不到——平常戴娜本应该会在他开门进来的迎接他的。
“戴娜?”他出声喊道,同时竖起耳朵去听。
他花了好几秒才捕捉到了猫的叫声,那声音微弱、沉闷,莱维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戴娜被关进了某个密封的地方。
他开始努力辨识声源,最后看向了叠得最高的那堆草料——戴娜显然是被埋在了里面。
莱维赶紧伸手扒拉起草料,额头渗出了冷汗,他不敢想象闯进屋子的人对戴娜做了什么。
戴娜持续地发出求助的叫声,莱维一边挖一边专注地寻找它的确切位置,直到一股热浪扑到了他的侧脸上。
他扭过头,惊讶地发现屋子里起火了,似乎有人从另一侧的窗户投了火种进来。
火势蔓延的速度很不正常,在几秒钟内就点燃窗边的桌子和附近的草料堆,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
莱维闻到了硫磺燃烧的臭味,再看着被点燃的草料中不自然爆发的火花,终于意识到纵火的人早就在草堆里洒下了火药之类的易燃粉末。
犹豫了一秒,他加快了扒草料的速度,这个火势靠他一个人根本无能为力,现在去打水救火纯属浪费时间。
在火烧到这堆草料前,他还有几十秒时间把戴娜救出来。
烟迅速在屋子里弥漫,熏得他有点难受,他努力维持冷静,一层一层地拨开草料。
终于,他看到了戴娜。
这一刻,莱维仿佛石化一般停下了手。
戴娜从草料堆中露出头和上半身,它似乎看不到莱维,只是虚弱地上下缓缓空挥着爪子。
它的眼睛被挖掉了。
火焰蔓延到附近,热气海浪般汹涌过来。
莱维轻轻地将戴娜抱起准备带走,瞎眼的猫有人照料的话,也是能活下去的。
但他马上就重新把戴娜放下去了。
从草料堆里抱出的戴娜,只有半截身子。
至少,减少它的痛苦吧。
这么想着,莱维面无表情地将手移向戴娜的脖子,用尽自己的全力收紧双手。
猫的脖颈如此纤细柔软,他在一瞬间捏断了戴娜的脖子。
浓烟熏得他流出了眼泪,确信戴娜没了反应后,他松开了手,起身步向门口,草料房已经被烈火吞噬了一半。
从屋子里冲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三个身影。
纵火的真凶,卡蜜拉,和她的两名跟班,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同学,你的屋子怎么着火了啊,真是太糟糕了!”卡蜜拉阴阳怪气地笑道,“需要我们帮忙救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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