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山德鲁坐镇辉月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大批阴影迷宫的刺客，到处刺探情报。
死亡国度掌握着完整的“刺客”职阶，掌握最顶尖的刺客培养机构阴影迷宫。刺客拥有消除自身存在感，隐匿踪迹的能力，中位阶的刺客甚至可以做到完全隐形行动，直到对外进行干涉。
这是一个极其适合潜入、情报和暗杀工作的职阶，阴影迷宫也顺势成为死亡国度乃至于整个大陆最优秀的情报机构。凭借庞大的刺客人数，死亡国度在情报方面掌握着相当程度的优势。
汇报情报的刺客下去后，担任副官的将领走上前来。
“看起来帝国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逐渐兵力囤积在东侧的岛屿，还扩建了造船厂。”副官小声地说道，“果然他们的目标，还是这座辉月城。现在他们还没有完全布置好，是否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先发制人？”
“……”山德鲁沉默，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统帅，海域的战线已经相当危急了，虽然可能有点冒险，但我们必须采取点行动了，不能坐看隐患放大。”副官又劝了一句。
他深知山德鲁行事风格偏向稳健不冒险，这位经历过和帝国的战争的老将作为指挥官并没有明显的弱点，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能力和功绩。
他们如果能在合适的时候主动出击，打帝国人一个措手不及，在帝国人准备进攻辉月城之前挫败他们的备战节奏，在死亡国度海战节节败退的当下，无疑会是一个相当振奋人心的战果。
当然，对指挥这场作战的他们而言，也无疑会是一项极其亮眼的功绩。
“确实，应该尽早将隐患在萌芽阶段拔除。”山德鲁沉吟。
副官心中一喜，但接着就听到山德鲁来了一句：“从报告看，月之国的动向很可疑，看来是打算伺机而动。”
“月之国？”副官一怔。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刺客确实报告了月之国的势力部分向辉月城附近转移，这说明月之国有准备夺还辉月城的可能。
但月之国兵力薄弱，大部分集中在西部边境应对死亡国度的镇压部队，根据情报就连那位月之女王也在那里分身乏术，剩下的部队能对辉月城造成多大威胁？
当然，倒也不是说他们没有威胁，但再怎么说……
“再怎么说，他们的威胁性不会在帝国之上——你是这么想的吧？”山德鲁突然一语戳中了他的想法。
副官一惊，赶忙低下头去。
“过去我们对这些小国的情报不够关注，让海拉在星夜阴沟里翻了船，如今还秉持这样的想法，是很危险的。”山德鲁缓缓说道，“我认为现在月之国活动的势力是一支威胁性不亚于帝国的隐患，所以我才派了整整一半的人员去月之国刺探，现在看看他们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山德鲁晃了晃报告，开始念诵一些关键性的情报：
“月之国出现了数量不少的蛮族雇佣军，推测是原先星夜王国雇佣的军队直接转移过来的；星夜王国和月之国有隐秘的同盟关系，月之国的部队中有魔女存在；有一个名为‘茶会’的神秘组织在支持星夜，他们先前曾支持星夜王国对抗帝国，而且疑似也支持过蛮族人。星夜绒草镇的战斗，这个组织也参与了。”
读到这里山德鲁停住了，摇了摇头。
在倾注了谍报资源后，死亡国度终于得以清楚地了解到茶会这个组织的骨干成员，包括失踪的恐怖分子“疯魔鬼”，一名帝国叛变主教和一名叛变的圣堂刺客，除此之外还有一名拥有“深渊”第三位阶实力的魔女，以及在帝国已经被通缉的教会圣女贞德。
茶会在帝国蛰伏多年，终于在近几年接连搞出了大动作，登上了大陆势力角逐的舞台。在倾注资源的大国的情报部门面前，作为茶会骨干的他们自然也成了无处可藏的名人。
而现在，在月之国已经确认了一些茶会成员的存在，包括那位主教和圣堂刺客，然后还有圣女。那位贞德在月之国解放势力军队中的声望很高，据说她作为战略顾问提供了不少秒策，让月之国在边境以微小的牺牲多次击退死亡国度的镇压部队。
关于茶会，山德鲁自己也并非完全没有印象。他曾强迫安普莎执行刺杀雪公主的任务，在任务中途安普莎利用了一名身份特殊的魔女，结果最终刺杀任务反而因为这魔女毁于一旦。当山德鲁试图将安普莎转换成死亡骑士时，计划又被赶到的红女王依苏拉破坏。
直到现在山德鲁才通过阴影迷宫的刺探，得知了这个名叫爱丽丝的魔女，成了茶会的骨干，还成了第三位阶的强者。
“看看，看清楚了。”山德鲁语重心长地对副官说道，“一个可能曾经两次打败帝国的组织，现在在支持月之国，你还觉得能掉以轻心吗？帝国只能通过海域强行登陆来夺取辉月城，这样的备战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但从陆路进攻就不同了，如果他们都在考虑夺取辉月城，那先打过来的，多半会是月之国。”
副官有些惭愧地点头称是。
“我必须先解决掉月之国的隐患，才能专心对付帝国。尤其是这个茶会……”山德鲁打量着报告上的名单，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贞德”的相关情报上，“一些关键的成员，最好作为重点排除。”
10.会以另一种方式伤害你
“难道要让那几位准将亲自出马执行刺杀？”副官小心翼翼地询问。
阴影迷宫有相当数量的第四位阶“猎魔人”刺客，大多数都已经取得了将领级的头衔，位列军界高层。
已经很少有刺杀的任务需要这些身居高位的将官来执行了，毕竟刺杀是一项风险很高的行动。
执行刺杀的瞬间，深入敌阵的刺客必然会解除隐匿的能力，让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即便找准了机会刺杀成功后再度隐匿，如果刺杀暴露得早，碰上高阶的主教或者其他有类似能力的职阶展开领域追踪，还是会有被追捕到的可能。因此刺客们潜入敌阵，大多数还是以刺探情报为主。
除非敌阵当中真的有非常关键的战略目标需要抹除，这些高阶的刺客才会去执行这项高优先级的任务，像刚晋升神阶的克莱曼皇子这样的目标在参加战略意义重大的谈判时，甚至能惊动阴影迷宫之主夜魇出动。
“不需要他们……”山德鲁平静地回道。
正当副官以为长官是准备采取保险一点的做法时，山德鲁又接着说了下去：“反正猎刃不是已经在带队赶来支援的路上了么？”
“要让那位大人来执行吗？”副官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下一秒他才意识到失态，赶忙低头致歉。
他确实是太惊讶了，按照传统阴影迷宫的刺客基本上都以代号代替真名，那位猎刃大人，正是阴影迷宫的二把手，阴影迷宫之主夜魇最得力的助手，也是除了夜魇以外，死亡国度仅存的一名神阶刺客，第三位阶的“毁灭者”。
就一般的战略眼光看，月之国根本没有适合他出手的目标。
首先，第二位阶月之女王玛琳菲森是一个太过超规格的目标，哪怕是那位夜魇都不一定能保证全身而退。让猎刃去，根本就是白送一颗人头。
而月之国势力的其他主要人物，包括女王的亲信安普莎在内，威胁性并没有大到非要劳他大驾的程度，前去刺杀要承担的风险远大于收益。
“战场上一个人呢的价值，不是完全靠单兵作战能力来决定，一个战术家的威胁有时候能超过神阶强者。”山德鲁用教育的语气说道，“无论是蛮族人，还是星夜王国，还是现在的月之国，都在这几年的战斗中展现出了相当厉害的战术水准。如今他们现在逼近辉月城，首要的目标却是周边占据要道的几个小地方，显然是想剪除我们的羽翼，从陆上孤立这座要塞，也是相当可圈可点的战术啊。”
“您的意思是，那个组织里有一名有能力的战术家？”副官反应过来了。
“至少，刺客得来的情报是这样的。”山德鲁抬手指向贞德的名字，“曾经被帝国北境公爵器重的年轻人，或许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一个拥有卓越天赋和战略眼光的指挥官，在经历过多次的战斗洗礼后，将会成长成最可怕的对手。你觉得才能平庸的将领，要如何胜过他们？”
“及早地……将他们扼杀在萌芽中？”提示到这个地步，副官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山德鲁点头：“这才是排除隐患的意义所在啊。”
“那么，只要让猎刃大人出手铲除了这个目标就可以了么？”副官询问。
“既然决定了要出手，自然还是要斩草除根。既然我们聚集了两名神阶强者，还有军力上的优势，就干脆在打草惊蛇之前，提前在战场上一并铲除他们的主力吧。”山德鲁说，“将他们夺回辉月城的力量彻底扼杀，我们才能安心地准备和帝国人决一死战啊。”
“明白了。”副官心服口服地低头。
山德鲁是一个能力并不算突出，但行事稳健的老将。这种稳健在战场上有时也显得相当难得可贵，这种品质决定他们的战术布置不会出现重大的失误或者漏洞。
当他们在战力和资源上占据优势时，敌人的指挥官就算拥有卓越的战术头脑，制订出能以少胜多的奇策，绝大多数情况下也不得不仰赖这一边决策上的失误才能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面对旗鼓相当的帝国，他们或许确实需要一定的战术水平。
但面对战力相对薄弱的月之国，他们只需要保证自己不出错就足够了。对于支持月之国势力的那个战术家，这种犯错率低的对手，往往是最棘手的。战术能达到的高度终归是有极限的，如果抓不到这一边的失误翻盘，除非有什么奇迹般的意外发生，月之国的这支部队是没有任何机会夺回辉月城的。
……
与此同时，深渊中的贾巴沃克迷宫里。
“那么开始吧。”疯帽子潇洒地朝爱丽丝招手。
“好。”爱丽丝抱起了自己肩上的黑猫，递给疯帽子，“给。”
“哦，真是可爱的小家伙。”疯帽子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和下巴，嘿嘿一笑，然后开玩笑似地问道，“它不抓人吧？”
“不会，但它会以另一种方式伤害你。”爱丽丝也以玩笑回应。
她一松手，班达斯柰奇跳过去，顺着疯帽子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肩膀。
“动手吧，班达斯柰奇。”
随着爱丽丝发出命令，熏烟狂兽突然张口喷吐出大团黑烟，糊了疯帽子一脸。
疯帽子没有躲避，反而闭上眼睛一脸享受地猛吸了一口这股狂气，大声称赞：“嘿嘿，得劲！这可比最顶级的烟卷还带感！！”
等他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双眼已经因为充血变得通红了。
“跑起来我的朋友们！这样的好天气就适合在阳光下狂奔！！”疯帽子身后撑开黑色狂气组成的双翼，振翅起飞，班达斯柰奇变成的黑猫死死抓着他的肩膀。
“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马儿跑，马儿跑，马儿还不需要吃草！！！”疯帽子疯癫地狂笑，还在喊着疯话。
开始了。
爱丽丝做好心理准备，令自己恶魔化，也扇动起双翼追向疯帽子。
11.迷宫的终点
爱丽丝谨慎地关注着疯帽子的状态，每当疯帽子的疯病出现消退的迹象，她就命令班达斯柰奇对疯帽子吐一口狂气，让他维持恰到好处的疯癫状态。
没过多久，一股心悸突如其来，她又产生了那种被什么东西凝视着的不适感。
她谨慎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便继续跟在疯帽子后面全速前进。
“嘿嘿嘿嘿嘿，冲啊冲啊冲啊！用跳楼一般的最高速朝着深渊的最深处坠落！”疯帽子还在兴奋地大喊，狂气让他保持着情绪高涨。
爱丽丝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种不适感和先前一样开始如同发酵一般变得浓郁起来，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剥离她的理性，同时将绝望恐惧之类的负面情绪塞进她的意识，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迅速疯长。
但很快，一张契约在爱丽丝的面前浮现了一瞬，随后，这种不适感忽然消退了。
而与此同时，疯帽子突然更加疯癫地尖声狂笑起来：“嘿嘿嘿嘿来了来了！我简直嗨到不行啊！！”
更加严重的疯狂进一步压榨他体内的力量，让他再一次加快了在迷宫中移动的速度，爱丽丝也只能集中全部的力量跟住。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再让班达斯柰奇提供狂气了，因为方才的契约是建立在疯帽子的“牺牲”权能上的——根据契约，当爱丽丝在深渊受到侵蚀时，疯帽子将用“牺牲”代替爱丽丝承担所有的负面效果。
深渊的晋升仪式是允许任何形式的献祭的，即便疯帽子“牺牲”的位格达不到第三位阶，却也依然能为爱丽丝承担贾巴沃克的凝视。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爱丽丝心想。
虽然爱丽丝随时都能中断契约，但疯帽子现在的情况，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到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足够接近终点了，深渊凝视的负面效果也会变得难以承受。
他们只能将这个仪式进行到底，哪怕他们最后可能都被迷宫深处的那个诡异存在收走灵魂！
逐渐地，爱丽丝察觉到不对劲了。
虽然她自己因为契约的关系已经感受不到多少负面影响了，但她能明显看出疯帽子的状态越来越不对。
疯帽子的兴奋逐渐褪去，不再怪笑，而是开始抱头叽里咕噜地发出些意义不明的低语，身体还时不时地抽动。
但疯帽子背上的翅膀依然在不断拍动，令他继续全速在迷宫里移动，看上去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线吊着的鱼。
爱丽丝咽了咽喉咙，她开始担心起疯帽子的精神是否能撑到终点，“深渊”力量对精神的侵蚀大多数情况是可以逆转的，但并非不可能对精神产生永久性的伤害。
如今的疯帽子原本就是疯癫的状态，还额外叠加了爱丽丝受到的深渊凝视的影响，这对他的晋升会产生巨大的负担。
所幸，深渊深处的那个存在，并没有让爱丽丝等太久。
忽然间，毫无征兆地，疯帽子在某处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爱丽丝赶忙停下，小心翼翼地打量疯帽子：“疯帽子？”
“……”疯帽子没有任何回应。
倒是他肩膀上的班达斯柰奇显得躁动不安起来。
慢慢地，爱丽丝注意到前方的远处出现了“什么”。
一种很熟悉地感觉袭来，迅速调动起她的记忆。
没错，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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