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死亡国度的霸道作风并不比帝国好多少，月之国就深受其苦。
星夜王国接受死亡国度的支配和接受帝国的支配并没有多少区别，同样是成为工具，区别只在于使用工具的主人。
“所以派这么多舰队过来打海盗，也有向这边展现实力的意思啊。”爱丽丝很快就理解了。
依苏拉没有说话，只是在梦境中变出了一面镜子，然后直接对其实施占卜。
迷雾在镜中翻滚，众人都不说话了，只是盯着镜子等待结果，依苏拉正在占卜死亡国度舰队的动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分钟、两分钟……
现场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等到接近五分钟的时候，三月兔实在忍不住开口了：“怎么了这是？”
“占卜不出结果，未来被迷雾笼罩了。”依苏拉轻声说。
阴云开始在众人心头密布起来，依苏拉占卜不出结果的未来意味着什么，他们其实都很清楚。
“刚刚的占卜，没有受到其他因素干扰吧？”爱丽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提问。
依苏拉看着她，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会议上的气氛忽然就凝固了。
身处第二位阶的依苏拉都无法占卜出来，只能说明是有同阶甚至更高位阶的存在在干涉这个未来。
“冥王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会为这种事情御驾亲征吧？”玛琳菲森有点不敢相信。
星夜王国对死亡国度来说有比较高的战略价值，但还没有高到需要冒很大风险的地步。
要么就是对方派出了一名第三位阶的强者，然后由冥王附身执行任务。
睡鼠举起了手：“安妮贝利威尔交待的名单里，死亡国度还有两名第二位阶的强者。阴影迷宫之主夜魇，然后是死亡国度海军统帅，海上死神海拉。依照现在的情况看，后者的可能性很高。按照贝利威尔的供词，海拉是死灵术士职阶的第二位阶。”
爱丽丝和玛琳菲森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点发白。
她们曾在月之国刺杀鲁斯凡爵士，被冥王附身期间的鲁斯凡爵士就暂时拥有勉强接近第二位阶“荒芜”的实力，那个时候她们着实是经历了一场苦战的。
而一个完整的第二位阶，只会更加棘手。被冥王附身的人，等附身时限到了实力就会退回原本的位阶，但如果自身就是第二位阶，拖时间的战术就是无效的。
“这该怎么办？”三月兔的脸色也白了，“第二位阶的强者率领这种规模的舰队，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阻挡！别说我们，这里的居民说不定都会被屠杀的！”
“如果死亡国度有进攻意向，暂时放弃港口可能是最明智的选择。”依苏拉垂下了眼睛。
“等等陛下，放弃什么的……”帕特拉诧异地看向依苏拉，“这样轻易地将绒草镇让出去，死亡国度说不定会顺势发起侵略的啊。”
“我也这么认为。”睡鼠发起了附议，“而且帝国也会有所行动，现在帝国顾虑很多，才没有马上对星夜发起远征。如果那边知道了死亡国度的行动，教会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派出大部队。”
“确实，到时候星夜王国会变成帝国和死亡国度战场，就像过去的辉月城！”安普莎也跟着点头。
“稍微等一下，有人来汇报了。”睡鼠听到了从梦境之外传来的敲门声，暂时用能力脱离了梦境。
一分钟后，他又回来了。
“死亡国度的舰队派人来了，一名使节乘着小船过来了，要求在港口的登陆。”睡鼠说。
“那就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由我亲自和他对话。”片刻的思考，依苏拉给出了回应。
52.冠冕堂皇
爱丽丝和睡鼠坐在城镇市政厅的会客厅，一左一右坐在长桌尽头的两侧，长桌的镜头则摆上了爱丽丝的魔镜，镜子里，戴着面纱的依苏拉就坐在王位上。
很快，会客厅的门被打开，死亡国度海军的使者在卫兵的监视和带领下进入大厅。
那是一个年轻人，一看那铁青中泛白的诡异脸色就能明白他是个不死者，他带着一脸和善的笑容走进来，一看到长桌尽头魔镜里的影像就躬身行礼：“没想到能得女王陛下您亲自接见，真是倍感荣幸。”
他抬起脸，自我介绍起来：“我是死亡国度海军所属准将贝克特。”
“死亡国度真是礼节周到，居然专门派一位准将来担任使节。”依苏拉点头。
“这是应该的，如今星夜王国能公开反抗帝国的奴役，并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取得如此引人瞩目的成就，我们对此抱有敬意。”贝克特准将微笑。
这自然只是客套话，事实上贝克特准将正是先前执行侦察任务被安妮打败的那名逃走的死亡国度指挥官，为了逃脱安妮的追杀，他被迫更换了身体。
这一次他在统帅海拉的麾下指挥一艘随从舰为舰队带路，海拉命他弥补之前任务的失利，要他屈尊担任一名使节去和星夜王国对话。
“让这么一支舰队入侵我们的领地，开到我们的港口，也是出于对我们的尊敬？”依苏拉话里有话。
“请不要误会，我们这次出发，一开始的目的是追捕一伙曾在我国海域肆意妄为的海盗——我想你们应该见过了，他们的船现在就停在你们的港口里。敢问他们现在……”贝克特准将在这里停顿下来。
“都被我们捉住了，所以不劳你们费心了。”依苏拉平静地回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贝克特准将点头大笑，“对了，这伙海盗的头领，名叫安妮·贝克威尔，曾是我国海军的一员叛将，请问现在是被你们俘获了，还是逃走了，亦或是……已经被处决了？”
“正被我们收押着。”依苏拉回答。
“恕我直言，这贼人相当狡猾险恶，最好尽早处置。她毕竟是死亡国度的罪犯，可否将她交予我们带回去复命？”贝克特准将试探性地询问，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地补充，“当然，如果贵国决定自行处决她，我们也会尊重这个决定，只是我们希望至少将她的人头带回去。我们是绝对不会忘记贵国的情谊的。”
爱丽丝和睡鼠悄悄交换了下眼神，这名准将语气说得十分客气，看样子是把选择权给了他们，但实际上他们只给了一个选择，就是处决安妮，并将安妮带回死亡国度——两个选项无非就是将两件事顺序换了一下。
“把她交给你们，你们就会从我们的领土上离开？”依苏拉问。
“我们会尊重你们的要求。”贝克特准将看起来很随和地微笑，“但这样，真的好吗？”
来了——在场的三人心里都是这句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依苏拉语气变得冰冷了起来。
“陛下，你们的对手是帝国，是曾经攻陷过这个国家的大国。如今你们再次向这个恐怖的对手发起挑战，恕我直言，恐怕没有太多赢面吧？”贝克特准将认真地说道，“我想，你们会需要帮助？”
“意思是你们准备为我们提供帮助？”依苏拉问。
“没错，我们的冥王陛下有意支持星夜王国的人民摆脱帝国的侵略。”贝克特准将摊开啥滚手。
“怎么支持？”
“当然是最有诚意的方式——我们直接出兵。”贝克特准将一挥手。
“我猜这个支持应该是有条件的。”依苏拉盯着贝克特准将，“如果你们说这是无偿的，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炎阳帝国持续对我们造成威胁，我们只是希望能削弱它罢了。帝国占据星夜无非就是为了针对我们，我们想要遏制这种情况，这点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贝克特准将说。
睡鼠和爱丽丝都意识到这个回答相当模糊，死亡国度的使者其实完全回避了依苏拉的提问。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依苏拉直视对方的眼睛，“听你这个语境，死亡国度出兵只是因为目的和我们一致，所以星夜王国并不需要为你们提供报酬？你们出兵帮我们击退帝国，然后你们就会从星夜的领土上撤离，是这个意思吗？”
“哈哈哈……陛下，我觉得我们的眼光可以放得再长远一点。”贝克特准将笑了起来，“如果我们帮您赶走了帝国的侵略者就直接退兵离开，那谁能保证帝国不会马上卷土重来？星夜王国如果想完全避免帝国的威胁，我认为恐怕会需要我们的长期保护。”
“长期保护？”依苏拉眯起眼睛，“就像你们对月之国做的那样？”
“您要清楚陛下，月之国曾经也遭受过帝国的侵略，但在与我们签订协约，让我们成为月之国的保护国之后，月之国可是迎来了长久的和平啊。”贝克特准将面不改色地说道。
爱丽丝心想幸好月之女王和安普莎不在现场，否则就这家伙刚刚这番大言不惭的言论，恐怕话一出口他就要被生生撕成碎片了。
“只不过是从被帝国侵略换成被你们侵略罢了，如今的月之国根本就是你们的殖民地。”依苏拉脸色黑了下去，“星夜王国人民不会再忍受任何其他国家的支配，无论对方是帝国还是死亡国度。”
“陛下不要误会了啊，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我们都是被帝国圣教眼中的异端，我们被神圣同盟针对了那么多年，是时候团结起来了！如今时代不同了，帝国正在衰败，神圣同盟的力量在减弱，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应该结成一股麻绳，由我们——死亡国度主导，去对抗不可一世的神圣同盟！”贝克特准将突然慷慨激昂起来。
“这种政客演说，倒是很适合在广场骗骗民众。但你对一位统治者说这个，是认真的吗？从方才开始你就一直挑着冠冕堂皇的措辞讲话，不累吗？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依苏拉毫不客气地回道。
53.死亡国度的威胁
这场谈话，死亡国度有什么意图，双方其实都心知肚明。贝克特准将一直在用外交辞令绕圈子，在依苏拉眼中这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打开天窗说亮话啊……”贝克特准将玩味似地重复这句话，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那样不太好吧？陛下您应该最清楚，这场谈话你们有多少话语权，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可是很刺耳的。”
死亡国度目前所展现的友好礼节，只是表面上的客套，实际上他们始终保留着在星夜王国拒绝之后以武力令对方接受的备用方案。
以死亡国度和星夜王国的实力差距，星夜王国其实没有多少话语权。
若是真都说起敞亮话，那死亡国度这边完全可以用盛气凌人的态度，直接要求星夜王国答应他们给出的一切条件。
“帝国人在开战前曾向我们劝降过，他们的使节也讲了类似的话，刺耳的话，我听习惯了。”依苏拉淡定地回道。
“既然如此，那陛下应该很清楚拒绝的后果。您已经承担过一次，应该不会再选错了吧？”贝克特准将微笑。
上一次星夜王国直接拒绝帝国的吞并，换来的是星夜城的沦陷。
这次拒绝死亡国度的“保护”，死亡国度的做法恐怕不会比帝国仁慈多少。
“我们现在的行动，还不足以让你们明白吗？连帝国都无法让我们低头，凭什么死亡国度会有这个自信？”依苏拉盯着贝克特准将严肃地说。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贝克特准将叹了口气，“陛下您的决断只会害了您的国家，星夜的人民不应该因为您的错误决断而白白受苦。若是帝国重新夺取了星夜王国，对这里的镇压恐怕只会变本加厉，将来帝国人对大陆南方的威胁也会加深，冥王陛下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反正你们现在压根就没有坐视不管的打算吧？”依苏拉微微蹙眉。
“这都是为了一直以来被帝国针对的南方诸国的人民啊，如果陛下执意绑架自己的人民走一条不理智的自我毁灭的道路，就太让人痛心了。”贝克特准将说，“要从帝国的阴影下庇佑星夜的子民，陛下您的力量还不足够。如果情况到了比较危急的情况，我们也只能自行判断采取行动的时机了。”
爱丽丝突然开始佩服起这些人来，仅仅是为了师出有名，就能掰扯出这么多理由，将准备在星夜王国反抗帝国的时候趁火打劫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粉饰成正义之举。
“你的装腔作势是不是刻在骨子里了？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对话的必要了。”依苏拉已经不耐烦起来了，“话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贝尔特准将沉默片刻，长叹一声：“好吧，我明白了。陛下的立场，我已知晓，会如实汇报的。只是那些海盗的处置方案，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回复？”
“只要你们从这里撤离，并保证将来不会擅自入境，我们可以在两个月内将人送到你们手上。”依苏拉平静地说道。
只要死亡国度的舰队离开，让他们有时间将帝国开凿的运河处理掉，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阻隔死亡国度的入侵路线。投入成本一旦提升，死亡国度也就会放弃介入星夜王国的事情。
“恕我直言，两个月后，您的势力是否还能在帝国的镇压之下幸存，还是个未知数呢……”贝克特准将笑笑。
“不得已的情况，我们会好好处决掉他们的，这一点就不劳你们费心了。”依苏拉挥了挥手，“你就这么回复，就足够了。”
贝克特准将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红女王显然已经没有继续谈话的意向了，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明白了。”贝克特准将行礼，“我会将您的回答如实答复回去的，至于上头怎么判断怎么应对，我可是没法保证的。”
“敢问你的上头，是指死亡国度的‘海上死神’海拉？”依苏拉干脆直接向对方确认。
“是的，我们对这一次的事情，是非常‘重视’的。”贝尔特准将承认地很坦荡，“所以我衷心希望您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提案，希望傍晚之前，我们能早日达成共识。”
要星夜王国在半天时间内就跟死亡国度达成“共识”，这说白了根本就是威胁。
恐怕时间一到，海上的舰队就会对绒草镇采取行动，对方根本没打算给他们多少时间。
死亡国度的使节离开后，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睡鼠开口：“没有退路了啊。”
“打起来的话，这里会撑不住的啊。”爱丽丝担忧道。
“没办法了，由星夜城和红城向绒草镇发起支援吧。”依苏拉即刻做下决定。
“可星夜城和红城都还在抵御帝国的进攻吧？这个时候将兵力分出去，好不容易解放的据点很可能又要被帝国占据了。更何况，恐怕也来不及吧？”爱丽丝摇了摇头。
“如今这边的情况是最危急的，一旦死亡国度在这里站稳脚跟，形式会极端严峻，冒一点风险是必要的。”依苏拉认真地说道，“我会亲自前往！”
“时间？”睡鼠很理智，直接问起了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