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她根本没停手啊，你发什么神经啊突然当起孬种来？”伊芙气急败坏地催促克莱曼，“快动手！”
她心里是又气又纳闷，以她的了解克莱曼姑且是个有脑子的人，这会儿看起来劣势但明显还有一战的余地，在这种时候跪地求饶无疑是白白将性命交到对方手里，这种没脑子的事情不像二皇子的作风。
而且上一秒克莱曼才刚准备做出反击的。
“我没法直接对她动手啊。”克莱曼盯着行将破裂的牢笼叹了口气。
“啥？”伊芙不明白前因后果，自然一头雾水，她气恼地松开了克莱曼的领口，“去死吧，我可不想当软蛋！”
她即刻召唤起火焰来，准备在牢笼破碎的时候和对方殊死一搏，虽然没有克莱曼帮忙她几乎不可能干得过这个魔女，但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敢拼命！
“不过还有个办法。”这时克莱曼拿起圣言诫碑，轻轻抚摸刚刚出现的碑文。
他心念一动，将刚刚宣告的规则取消了。
碑文消失，众人身上的圣痕消失，深渊之门的扭曲力场重新对他们生效。
于是伊芙再一次看到了自己刚召唤的火焰因为深渊之门的影响而消散，不禁为之傻眼。
傻眼之后，她几乎抓狂了。
“干你娘你是不是有毛病！？”她气得几乎想扑上去咬人。
这皇子竟然直接取消了一切抵抗，跪得这么彻底，而且还是在对方完全没有停手意思的情况下！
在深渊之门的影响下，原本就已经变得异常脆弱的牢笼直接原地破碎。
爱丽丝令分身挥舞起腐蚀之焰的长鞭，在深渊之门的领域覆盖下，这些人将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就在这时，克莱曼皇子手持圣言诫碑开口了：“领域内禁止任何伤害与争斗行为。”
“什——”爱丽丝瞪大了眼睛。
圣痕再一次出现在村子外侧的所有人身上。
爱丽丝感觉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钳制住了她和她的分身。
分身怎么也无法挥舞出腐蚀之焰的长鞭，而爱丽丝自己也发现每当动起使用石化之眼和喷吐毒雾的念头，刚刚那名异端审判官宣告的规则都会在她意识中回响，同时她的身体也会跟着无法动弹了。
圣遗物级别的规则，而且克莱曼皇子为了加强束缚力令规则对双方都同时生效了，第四位阶的她根本无从抵抗！
这边的战斗被强行中止，只有村子里还在响着喊打喊杀的声音，克莱曼还没法让圣遗物的领域覆盖到这么远的地方。
糟了——爱丽丝清醒地意识到了不妙。
原本就是在透支力量战斗的她，在这种情况下被强行打断进攻的节奏，将会是致命的。
短暂地犹豫，她有些不甘心地令繁育之种的分身返回，令其变回圣遗物收回，同时也收回了恶魔石板召唤的深渊之门——既然没办法战斗，继续维持圣遗物也只是白白消耗力气。只是她剩下的力量，也无法再连续两次使用圣遗物了。
这一点对克莱曼皇子也是一样的，他至多也只能再宣告一次圣言诫碑的规则，而且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伊芙诧异地看看克莱曼皇子：“原来你是要拖时间？我还以为你真投降了呢。”
“不，我是真不想打了。”克莱曼皇子擦了擦额头，然后朝爱丽丝喊话，“嘿，打到这里都该尽兴了吧？时间不早了，今天算打了个平手，大家各自偃旗息鼓回家怎么样？”
有疯魔鬼的霸王条款的契约限制，他实在很难处理眼前这个第四位阶还带着圣遗物的怪物，死磕到底虽然不是没机会赢，但伤亡一定会极其严重，风险实在太大。
伊芙的眼神更诧异了，她现在觉得克莱曼似乎是真的有病，他们就是为了抓人才千里迢迢杀过来的，没抓到人就是他们的败北，把人放走算哪门子平手？
爱丽丝也很疑惑，她并不知道疯帽子留的契约，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主教古怪得很。明明在战场上极其冷静，一手断了她的进攻节奏，但却并没有怎么直接对她施加伤害性的能力。
在她眼中现在的形势其实对这个主教才更有利，一旦这主教拖完时间，取消这条规则双方又能重新开打，她虽然还能用一次圣遗物，但对方应该也能用手中的圣遗物反制。
不用“繁育之种”她没法同时动用两个职阶的能力，对方一个第四位阶一个第五位阶她是对付不了的！
然而对方却在这时候主动要求停战，明明战斗头脑不在她之下却如此消极避战，实在匪夷所思。
但不管怎么样，能从这里抽身离开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那你现在让你的人撤出村子，放我们安全离开！”爱丽丝认真地说道。
“行！”克莱曼回答得也干脆，即刻用自己的意识传达了指令到远处的骑士身上。
很快骑士团就从村子里撤了回来，骑士团长本以为是后方撑不住了，一望见站在克莱曼面前的爱丽丝就要动手，然而他们一进入克莱曼的领域，身上当即出现了圣痕，被迫停下了手。
这时爱丽丝已然变身成鹰身女妖的形态，振翅飞上了天空，以免眼前的异端审判官突然变卦取消规则围攻她。
“稍等一下！”克莱曼出声想喊住她。
22.“不战”的选择
爱丽丝压根就没搭理对方，这种时候赶紧跑得越远越好才是上策。
她径直飞回了村子的巷道中，刚刚跟北境的骑士战斗完的贞德看到她回来就将手里的盾牌背到后面，朝她挥了挥手。
“你一个人冲出去我都担心死了，幸好你没事！”爱丽丝刚落下去贞德就给了她一个拥抱。
“情况怎么样？”爱丽丝问。
“双方都一些伤亡，不算太严重，这结果已经算是万幸了。”贞德稍稍垂下眼睛，她个人其实也不是很想跟北境的骑士交手，“他们突然就撤退了，是你做了什么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其实没能解决掉那个指挥官，但他突然就说不打了。”
三月兔从屋顶上跳下来：“敌人居然真的撤退了，看起来是真不打了，要走就趁现在！”
“独角兽小姐跟我一起救治伤员，大家用剩下的马匹离开！”睡鼠即刻开始指挥。
“看今天这阵势，教会是对我们下死手了。他们应该会一直追查我们，要不干脆我们去北方联合避避风头？”三月兔突然提议。
原先他们仅仅以为异端审判所只是查到了他们的几个据点，只要他们抓紧撤离然后前往备用的据点就好。
然而现在看来，教会已经确信了他们和北方联合的关系，不再将他们当普通的恐怖组织对待。教会如果倾全力对付他们，整个帝国境内恐怕都不再安全。留一些零散的情报组织还好，但要让他们这些核心成员继续在帝国境内活动，风险实在太大了。
而在他们的协助下刚成立的北方联合就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然而睡鼠却否决了这个提案：“不，铁神军已经没有太多需要我们协助的事情了，相较之下，我们接下来工作重点基本都在南方。我们本来就应该在这个时间点转移的。”
“你的意思是？”三月兔问。
“去星夜王国附近的区域，为了协助星夜王国的解放事业，我们要在合适的地区建立起新的据点。”睡鼠认真地说道。
……
撤退的异端审判官和北境骑士的队伍中，克莱曼皇子悄悄看看身边骑着马沉默不语的伊芙，小声问她：“你肯定不太服气吧？”
“回去我就申请换上司，我受不了这气！”伊芙气鼓鼓地回道。
“按规定我随时能换你，你是没办法换我的。”克莱曼皇子苦笑，“其实事情变成这样，有相当一部分是你的原因。”
“再乱说话我动手了啊，这锅我可不背！”伊芙狠狠瞪了他一眼。
“还记得阿朗松家的养女行刑那天，我们碰上疯魔鬼的时候吗？为了救你，我用掉了‘路放’，只能自己跟疯魔鬼谈判，那个时候为了活命，我付出了一点代价……”
克莱曼皇子用能力将这些话直接灌输进了伊芙的意识，这时他从未跟其他人讲。
结果伊芙听到这里就突然开始惊疑不定地打量起他来：“你，该不会是被那个老贼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克莱曼皇子有些无奈，然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伊芙说明了一下。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伊芙终于理解，“哼，我还以为……”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以为什么？”克莱曼皇子问。
“以为你看到那魔女起了色心呢。”伊芙说。
“吃醋了是不是？”克莱曼皇子突然笑了出来。
“……”伊芙默不作声地抬手，做出要施法烧人的架势。
“咋就这么开不起玩笑呢？”克莱曼皇子赶紧摆手。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伊芙白了他一眼，“这次带这么多人马出来无功而返，我看你要怎么交待？”
“放心，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脸皮够厚。”克莱曼皇子笑笑。
“这我倒是信的。”伊芙用力点了点头。
克莱曼皇子说得轻松，但此时他其实清楚自己不可能不被问责，虽然大概并不会特别深究。毕竟皇兄克劳狄还未走出失败的阴影，圣徒会根据古老的约定不会放弃对皇室的扶持，一点过失还是在可允许的范围内。
只是第九圣徒能直接看穿他的想法，届时自然也会看出他这么轻易地选择撤退，除了因为疯魔鬼的契约和敌人的棘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缘由。
那就是他对这个组织并没有太强烈的敌意，事实上那个话事人告诉他茶会的理念时，他甚至还有那么点认同的想法在，如果疯魔鬼还在，他是真的想跟对方聊聊的。
不过眼下，他还要先给另一个人交待。
半天后，他带着骑士团剩下的人，回到了阿朗松公爵所在的驻地。
“我发自真心地感到抱歉，公爵阁下。向您借了人手，结果却空手而归，白白浪费了您部下的性命。这都是因为我能力不足。”克莱曼皇子向公爵低头致歉。
“抬起头，殿下，战场上伤亡是不可避免的。”阿朗松公爵显得很冷静，“我听部下汇报过了，您的指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倒不如说，对手如此棘手，你能及时作出撤退的判断减少伤亡，已经相当难得了。”
“公爵阁下还真是愿意给我面子……”克莱曼皇子笑笑。
他以为阿朗松公爵只是出于客套，毕竟在局势还未明显出于下风就干脆地选择撤退，很容易会被认为是一种懦弱，在盛行强势作风的帝国军队中更是如此。
然而阿朗松公爵却摇了摇头：“我是真的觉得你的品质很难得，能放下自尊，理智地放弃战斗，这是现在帝国很多将领，包括你的兄长所不具备的。”
克莱曼皇子突然怔住了。
“作为指挥官作为领袖不仅仅要具备‘战’的意志，也要具备选择‘不战’的头脑。一往无前的征途尽头，可能是巅峰，但一旦一步踏错，就可能会从巅峰的断崖上摔下去。”阿朗松公爵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边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只需要负责异端审判所那边的汇报就好。”
23.人鱼公主与不死的魔女
星夜王国边境，星落河下游。
一艘巨大的帆船从入海口驶入河流，人鱼公主安妮站在船舵旁，用望远镜眺望两岸。
“花这么大工夫伪装成货船有意义吗？这条河流压根就没通航，我们还是逆流而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基本上都能看出我们有问题啊。”安妮抱怨了一句。
“伪装不是为了让人不怀疑我们，只是为了让人难以判断我们的底细。如果您挂起您的海盗旗，不管是死亡国度还是帝国都能一眼认出来。”身为大副的死亡骑士威廉在她旁边面无表情地掌着舵。
说话的同时，威廉谨慎地操纵着周围的元素，调整风向和附近的水流，让这艘船能逆流而行。能控制风向和水流的法师在海战方面能发挥巨大的最用，帝国的海军之所以强势，一方面是因为其卓越的造船技术，另一方面就是由于凛冬王国一直在为其输送可观的法师人才。
“跟我预料的一样，这块片区全是湿地和密林，我听说魔女的土地上有到处都是能轻松毒死人的东西，毒虫、毒草、毒蛇甚至传说还有带毒的青蛙……要在这里开荒可不容易啊。”安妮放下望远镜摇头。
“由僵尸来处理这个工作，很方便的，殿下尽管交给我就好了。”威廉平静地回道。
“已经开了大半天了吧？还要继续侦察吗？”安妮问。
“先确认整条沿线和瀑布的位置比较好。”威廉回道。
“那交给你了，我要先去休息会儿。”安妮伸了个拦腰，准备下到船舱里去，不同于作为不死生物的威廉和绝大部分船员，作为活人的她还是需要睡眠和进食的，而且为了维持这支不死军团，她反而需要比寻常人更多的休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