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或许蛮族人智力低下的传言是真的也说不定,那样的话似乎也确实没必要太把他们当人看了。
帝国人退回去驻扎整顿,营地里很快就飘起了咸肉、黄油和烟草的味道,有强大的后勤支持,帝国军队的条件向来不错。
指挥官坐在议事帐篷里和其他军官开会,但其实也没有多少可讨论的,简单地确定了之后一段时间的安排,他们就开始抽着烟斗在帐篷里闲聊起来了。
“我看在坎特伯爵的面子上,让他那个出了名蠢儿子带了一次仪仗队。”指挥官开始对部下讲起自己拿手的趣事笑话,“你们也知道仪仗队参加游行就那么几个流程,脑子但凡稍微有本谱都不可能搞砸,但你们恐怕永远都想不到那小子有多‘天才’,他——”
才说到一半,帐篷里的灯突然就熄灭了,让里头变得一片漆黑。
几个人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谁故意弄熄的?”指挥官有些扫兴地皱起眉头,但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幽默感,“我现在可不是在讲恐怖故事!”
部下们奉陪着笑了几声。
“大概只是灯油没了,长官。我叫人来添。”一名军官开口。
“中尉,先点个光吧,要不然这样就真的只能讲些合适恐怖故事。”指挥官对一名圣骑士下属说,“比如血色伯爵什么的。”
“长官,这故事有点老了啊。”一名部下笑着应和道,“我刚入伍的时候至少听别人讲过三回。”
“我可是听过五回了。”指挥官大笑。
血色伯爵是帝国十多年前一本很著名的恐怖故事,以教会传说中吸血鬼为题材,其中有身为反派吸血鬼的血色伯爵袭击民兵营地的情节,从马厩里的马匹无端躁动开始,营地里被黑暗笼罩,只有天上挂起一轮红月。随后民兵一个接一个地被杀害,要么被抽干血要么被开膛破肚。
由于故事相当经典,又有军营情节,所以成了军队里很受欢迎的恐怖故事系列。
“我说中尉你在搞什么鬼?找不到火柴吗?”指挥官见圣骑士部下迟迟没有召唤圣光,不由得催促了一下。
“长、长官……”圣骑士紧张地报告,“我试了三次,都没有成功召唤出光来。”
众人正为之诧异,数秒钟前出去叫人来添灯油的军官转回了帐篷,大喊:“长官,外面的灯全都点不亮了!整个营地全黑了!!”
营地里的军官面面相觑,虽然看不见彼此的脸,但每个人都能想象到同僚的脸上恐怕都挂着和自己一样的诧异表情。
指挥官面色凝重起来,因为确实有些不自然,刚刚灯熄灭的时候,他们还能勉强看得到彼此的轮廓。照理说在黑暗中待过一会儿后,眼睛应该会逐渐适应黑暗,看清一些东西。但这么好一会儿过去他却只感觉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重,就快伸手不见五指了。
“中尉,把你的手借我一下。”他对圣骑士部下命令。
那位圣骑士依言循声将手伸了过去,指挥官抓住对方的手腕就把他的手往油灯上凑。
圣骑士立刻感到指尖一阵灼痛,当即“嗷”了一声,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
“烫到了?”指挥官问。
“是!”圣骑士大声回答。
“治疗!”指挥官继续命令。
圣骑士这时终于反应过来长官的用意,尝试召唤圣光给自己治疗。
虽然依然没有圣光出来,但他指尖的疼痛却是立刻就消退了。
“有用长官!”圣骑士喊。
指挥官快速思考起来,油灯还在点着,圣光其实也能召唤出来,只是他们自己看不到光了。
这是中高阶血法师召唤黑暗的能力!
在对抗蛮族人的战场上,怎么会出现死亡国度和月之国才会有的血法师?
他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情况有些刻不容缓,在连火光都看不到的黑暗中,要是遭遇到了敌袭,或者有人在营地里纵火的话……
“我们中能力了!快去敲警钟,全军警戒起来!把帐篷全撤了!以小队为单位——”
“啊啊啊啊!!”
指挥官的命令还没有下达完毕,军营里已经开始响起惨叫声了。
42.盛大的礼花
爱丽丝立在帝国军营的瞭望塔上向下张望,玛琳菲森召唤的永夜,能让己方一定数量的中位阶以上的被祝福者获得赦免。
在爱丽丝的眼中这个营地依旧灯火通明,甚至还有些帐篷因为打翻了灯被点燃了。只是底下的士兵像是突然变成瞎子,陷入恐慌不知所措,没有人注意到瞭望塔顶坐着一名刚降落不久的魔女,也没人注意到瞭望塔里的哨兵早已昏迷,月之国的女王大人就站在塔里施展能力。
交织粘稠血丝在地上铺开,一碰到人就长出血色的荆棘将人缠得严严实实,刺破他们的皮肤吸取血液,只需要几秒钟就能令士兵失血昏迷。
从帝国士兵的角度看,这活脱脱的就是在经历恐怖故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诡异的东西在地上蠕动,时不时就听到那里出现惨叫,然后部队里就出现莫名其妙的减员。
帝国的军队其实相当训练有素,遭遇敌情后指挥官很快就察觉到有血法师袭击了营地,并给出了基本的指示。
然而,指挥官并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一名第二位阶的强者,玛琳菲森不仅仅可以召唤足以覆盖一个城镇的永夜,还能用血宴展开大范围的攻击。
如果说第三位阶可以左右一场战斗,那第二位阶的能力,就足以影响一场战役了。
“我看你一个人就能把这支军队灭了。”爱丽丝开口道。
“那太勉强了,三万人,哪怕血宴一次能干掉三千人,我也得连续用个十次才行。”玛琳菲森说,“如果我有第一位阶的实力,召唤出让他们看一眼就发疯的红月,就能轻松团灭这些帝国人了。”
“不必了,还是有所保留吧。”爱丽丝说。
以玛琳菲森的能力,杀光这三万人并不现实,但要趁着夜间的优势重创这支没有圣徒加持的军队,令他们折损大半绝对不成问题。
但在事先讨论过后,爱丽丝决定让玛琳菲森做得稍微保守一些。
帝国对龙脊王国的战事抱着一种不知道怎么输的骄纵态度,这对铁神军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
如果玛琳菲森直接用自己的能力打败这么一支远征军,无疑会让帝国人产生警惕。让他们对龙脊王国这边的局势产生警惕,倾注更多资源进来,铁神军的斗争恐怕会更加艰难。
所以爱丽丝决定让茶会的干涉点到为止,为铁神军创造机会解除铁山镇的危机,逼退帝国人的进军就足够了。
玛琳菲森施展能力的目的,作用也只是扰乱整个营地而已。
爱丽丝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振翅飞向了营地里的那口铁兽巨炮。
巨炮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士兵,指挥官显然也察觉到在这样的黑暗中可能会有人摸进营地,对这支军队的攻城战略武器动手。
爱丽丝降落在巨炮之上,即刻改变了自己的形态,从鹰身女妖转化为蛇发女妖。
有士兵听到了一点动静,警觉起来。
爱丽丝张开嘴喷吐毒雾,麻痹的剧毒即刻向四周扩散。蛇发女妖能让自己的血带上毒,然后直接从嘴里喷吐毒雾,在完全的黑暗中,石化凝视难以起效,但毒雾却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当士兵们察觉到气味不对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一个接一个地瘫倒在地。
爱丽丝四下查看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火药桶。
有这东西,她马上就能给帝国人表演一个足够盛大的礼花了。
此时帝国的指挥官,还在气急败坏地命令部下找出潜进营地的血法师,同时和其他军官一起抵抗着“突然从脚底下袭来的正体不明的攻击”,因为看不见,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攻击,但姑且中位阶圣骑士的圣铠,以及主教召唤的牢狱似乎都能勉强抵挡个一时半刻。
指挥官其实很清楚自己命令有强人所难,但他自己实在想不出办法了。
他们出征前在战术会议上构筑了一整套针对蛮族人的战术体系,这个体系完全没有考虑过中高阶血法师的存在,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有针对这种突发状况的预案,而他自己也没有这样的经验。
血法师,那可是死亡国度和其隶属的月之国才有的稀有的职阶啊!
难道说……蛮族人的背后有死亡国度在支持?
就在这时,黑暗突然毫无征兆地褪去了。
眼前出现的明亮的篝火让指挥官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其他帝国军人也突然恢复了视觉。能看到明明是件好事,指挥官却愈发觉得不安起来,因为他看不透袭击者突然解除能力的原因。
然后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下一秒,仿佛有雷电在军营里炸响,明亮却又转瞬即逝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营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
指挥官惊恐地将目光移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还没来得及命令部下什么就直接冲了过去——那是铁兽巨炮的方向。
铁兽巨炮,炸膛了!
当望见那座炮管完全破裂,已经重铸无望的巨炮,指挥官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这支部队之后的攻城战会极其艰难,而他很可能会因为这次的失误被降职……
原来这才是敌人扰乱军队的真实目的。
不,等等!
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
从打击中回过神来,他猛地惊醒过来。
喊打喊杀声铺天盖地地袭来,这一次的声音,来自铁山镇城墙那边。
在帝国军因为这样的突发事件陷入混乱还未来得及重整旗鼓的时候,铁山镇里的蛮族人竟然趁夜出城杀了过来!
“蛮族人来了!整队集合!准备迎击!!”他声嘶力竭地大喊,“都听到了吗?赶紧动起来啊!!”
然而此时这个混乱不堪的部队,已经没法那样迅速地对指挥官的命令产生回应了。
攻下城池,处决一半人,四处劫掠,让剩下蛮族人为能活下来而向他们摇尾乞怜——当铁神军的部队杀进来的时候,指挥官的脑子里,已经完全没了先前攻城之后的计划的影子了,现在,他们才是需要努力活下来的一方。
43.蛮族与月之国
黎明时分。
小汉斯立在战场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帝国军营,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有点想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但嘴角还是难以自抑地上扬了。
一场夜袭,他们打得完全没有防备的帝国人丢盔弃甲。
帝国人本来为了防止蛮族人在最后做困兽之斗,部署了一支部队警戒城池。然后后方营地突然大乱,紧接着攻城巨炮莫名其妙炸膛,营地里又四处起火。
后方的混乱很快蔓延到了阵前,在这个时候小汉斯按事先商定好的那样,令城池里的军队倾巢而出和帝国人决斗。
结果可想而知,帝国军不得不抛下大量辎重撤离,直接放弃了攻城。
铁神军无异扩大战果穷追猛打,毕竟人数装备的差距还在,要是帝国人被逼到重整起来反打,麻烦的反而是他们。
如同奇迹一般的逆转,原本注定要破的铁山镇不仅解了围,还给予攻城的帝国军以重创。
而这离不开茶会的支援。
他大步走向爱丽丝和玛琳菲森,大声喊道:“我的朋友,我现在真想大力拥抱你们。”
爱丽丝和玛琳菲森同时抬起双手挡在身前:“不必了,谢谢!”
“铁神军欠了你们一个巨大的人情,这里的战士全都欠你们一条命!”小汉斯摊开手。
“哦?”玛琳菲森听到这个说法非常高兴,“那你们应该做好还人情的准备了吧?”
“当然!”小汉斯重重点头,然后打量了玛琳菲森片刻。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南方国家的人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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