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怎么了，麦格娜？”雪公主稍稍偏过头。
“请问殿下您是怎么看待那边那个魔女的密探的？”麦格娜小声地询问。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片刻的沉默，雪公主面不改色地反问。
刚才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麦格娜马上察觉到了不对。
而且，回应的方式也很奇怪，这个反问，就好像在警惕她看出了什么一样。
“哦，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现在她欠了您一个承诺，您还打算招揽她吗？”麦格娜随口蒙混过去。
雪公主想了想，回道：“不是心甘情愿为我们做事就没有意义，至少现在，看不出她有那个心思，再观望一段时间吧。”
“说的也是。”麦格娜附和着退下了。
果然，殿下正藏着什么想法，恐怕她对那个魔女，有了什么特别的看法。
麦格娜开始认真考虑。
是否应该提醒一下殿下，要尽量避免感情用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麦格娜就又产生了新的想法，等下，有必要继续用让殿下扼杀自己的感情吗？
在麦格娜的眼中，雪公主在追求利益绝对理性的道路上，已经有些矫枉过正，加上那多疑不信任他人的性格，让公主殿下变得愈发不懂人心。
公主殿下在这方面缺乏一个领袖该有的魅力，这正是麦格娜一直挂心的事情。
没错，现在的公主殿下，需要的不是继续抹杀感情，反倒应该是培养情感和与人共情的能力——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契机也好。
麦格娜透过回音石的影像观察着爱丽丝，在心里不停地琢磨。
爱丽丝突然对房间里四下张望了一下。
总觉得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此时，依苏拉已经站到安普莎的面前。
“我的拷问手法恐怕不是你能扛得住的——虽然这也是老生常谈了。”依苏拉平静地说着拿出了一瓶魔药，“识相一点的话，就如实地回答所有问题吧。”
欢愉与痛苦，成倍地放大快·感和痛觉的魔药，再配合上能传导痛苦却又不施加伤害的巫毒娃娃，魔女在拷问这方面确实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不必吓唬我了……”安普莎回答。
“哦？”依苏拉开始准备动手。
但接着安普莎又来了一句：“我会尽可能招供的，你们尽管问就是了。”
“哎呀，你比我想象得要配合多了。”依苏拉挑了挑眉。
“我并不是自愿做这个任务的，对于指派我的人，我没有任何忠诚可言。现在任务都失败了，我保守秘密有什么意义呢？”安普莎平静地说道，“干脆这样，我先把这个任务的前因后果跟你们说一遍，有什么问题，你们再问，如何？”
78.月之国的苦难
“我是效忠于月之国女王贴身侍女，内政女官，红月教的女祭司，我效忠于红月女王玛琳菲森陛下。”安普莎缓缓说道，“这次的任务，是由死亡国度的冥王直接指派给我们的，死亡国度要求我们执行数项暗杀任务，挑起神圣同盟最大的两个国家，炎阳帝国与凛冬王国的矛盾。”
安普莎很快就将自己的整个暗杀过程和盘托出，包括她先暗杀了两名帝国的一名主教和一名大臣却没能惊起多少波澜，最后只能将目标改为最具风险的雪公主。
“死亡国度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杀手军团阴影迷宫，结果却把这事推给你们做。我猜事情一旦暴露，死亡国度如果想先大事化小，肯定会直接将你和你的顶头上司推出去吧。”雪公主讽刺道，“这么要命的任务也敢接，看来月之国有着悍勇的传统吧，连北方的蛮族人都要望尘莫及了。”
“我们没得选！我们月之国一直都是死亡国度的附属国——说是附属国，应该说奴隶更合适一些。我们曾经被死亡国度吞并了大量国土，连地缘都被死亡国度孤立了。”安普莎瞪着雪公主说，“整个月之国的存亡都捏在死亡国度的手里！这种小国的烦恼，尊贵的凛冬公主肯定很难感同身受吧？”
“是很难，我也不太想感同身受。”雪公主瞥了依苏拉一眼，“这方面我觉得你应该跟她聊聊，她肯定跟你很投缘。”
又开始了——爱丽丝和麦根娜心里都是这句。
“不好意思，我也很难理解。在我看来比起丧权辱国，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抵抗。哪怕是消亡成为历史，也好过一直当奴隶。”依苏拉冷淡地说道。
这是她的真心话，因为她正是抱着这样的理念反抗帝国的。
她对月之国的做法与其说不能理解，倒不如说深恶痛绝。甘愿套上项圈给大国做鹰犬，这不就是她妹妹现在的做法吗？
如今的圣白女王纳芙蒂，她迟早要让那个叛国者付出代价。
“你，是星夜王国的女王吧？”安普莎看向依苏拉。
“还没到你能提问的时候。”依苏拉回道。
但安普莎已经确信了这一点，依苏拉所展现的诡异能力显然已经达到了神性位阶。她附身爱丽丝的时候就发现对方是传说中的魔女，要进一步猜到同一阵营的依苏拉是达到神性位阶的魔女，也就是星夜王国的血红女王这点倒并不算太困难。
“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反抗吗？但反抗总得有一个希望，或者说盼头吧。”安普莎咬牙切齿地说，“你能反抗，是因为你有最起码的条件。你有力量，你有整个魔女教的大魔女效忠你，还有星夜城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而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你们这些人，对我们国家遭受的苦难根本一无所知！！”
很久以前，月之国的处境还没有这么悲惨时候，靠着个人天赋和努力晋升第二位阶的月之国女王，曾经计划过让月之国脱离死亡国度的掌控。
在死亡国度和神圣同盟的上一次战争中，月之国曾秘密和帝国谈判，希望能通过协助神圣同盟对抗死亡国度来换取独立的地位。
然而帝国对此提出了诸多让月之国难以让步的条件，包括出让战略位置的城市让帝国驻军封锁死亡国度，还有交出“血法师”职阶的所有情报，除此之外，月之国必须摒弃被帝国视为异端的红月教，尊济世圣教为国教，抛弃对夜神的信仰改信至高神。
帝国的傲慢态度让女王意识到帝国也准备给月之国套上项圈，将其作为对抗死亡国度的马前卒，和帝国合作不可能让月之国获得独立，只会让月之国更换一个主人，陷入比现在更加悲惨的境地。
女王断然拒绝了帝国的条件，宣布在战争里中立。
然而小国根本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做主的能力，在死亡国度固守自己边境的时候，神圣同盟的联军最终选择先闪袭弱小的月之国作为进攻死亡国度的踏板，他们突破月之国的边境一路打到了月之国重要的战略城市辉月城。
为了救援辉月城，玛琳菲森女王亲自投身战场，两度击退帝国的军队。然而帝国的第三次攻城，直接投入两名圣徒。
压倒性的战斗力差距让月之国的军队溃败，女王也中了第二圣徒的言灵攻击，不得不在身体溃败之前用能力令自己陷入沉睡，来停止言灵的侵蚀。一名月之国将领带领一队死士断后，为护送女王的队伍争取到了撤退的时间。
死亡国度在这个过程中全程隔岸观火，直到辉月城遭到屠灭，被帝国占领后才突然重兵出击，由死神教大司祭山德鲁和一位阴影迷宫的刺客首领率军击退圣徒的军队，将辉月城纳入死亡国度的控制。
从那之后的数年，死亡国度和神圣同盟的战火集中在了包括辉月城在内的月之国国土上，月之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北方地区成为大国的战场无能为力。
最终，死亡国度在这片战区取得阶段性的胜利，直接控制了月之国的大片土地。
至此，月之国一蹶不振，彻底陷入了死亡国度的掌控。他们不仅失去仅次于都城的重要城市辉月城，在地缘上被死亡国度彻底包围，还失去了好几位强大的将领，最重要的女王也陷入沉睡。
数十年来，月之国内部的解放势力始终没有消失，安普莎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渴望让月之国获得独立，但却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他们如今仅存的希望，便是唤醒玛琳菲森女王重新领导他们。这位最先计划月之国独立的领袖让这些身处绝境的人产生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崇拜意识，就比如年轻的安普莎，她甚至压根没有见过女王醒来的样子，但她却愿意为女王的苏醒献出生命。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位睡美人已然成了月之国独立的希望象征。
然而现在，死亡国度不断加紧对月之国的掌控，连女王和忠于女王派系都有遭到废除的风险。死亡国度扶持的鲁斯凡爵士，不只一次提出要取出女王身上的圣遗物协助自己晋升。
为了先保住自身的派系，安普莎他们不得不忍辱负重做起自己最厌恶的勾当——完成死亡国度指派的任务。
79.铁工具人
听了安普莎的叙述，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这里只有在其他战场参加过那场战争麦格娜对月之国过去的遭遇稍有了解，其他人几乎是一无所知。
月之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国，小到找不出多少存在感。
月之国的遭遇确实悲惨，悲惨到星夜王国都难以相提并论。
星夜王国刚刚被帝国征服和支配，月之国遭受这种支配已经很久了，久到让人看不到希望。持续遭受死亡国度的剥削和蚕食，月之国已经连反抗的力量也没有了。
爱丽丝发现月之国的处境，倒是相当符合茶会的救助理念。
只是现在的茶会，是否还有余力对其伸出援手，帮它搭桥牵线，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令人值得同情。”雪公主开口了，“但对我们而言，你们的遭遇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对我而言，你只是个想要我性命的愚蠢刺客罢了，这笔账，该清算的我还是要算的。”
“无所谓，我们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安普莎回瞪雪公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次任务的失败彻底断绝了她的一切希望，如今她万念俱灰，根本就不惧怕死亡。
雪公主也看出了这个刺客的状态，这家伙现在别说危险性，连自己活下来的念头都不剩下多少了，处决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她反倒在考虑安普莎的利用价值。
凛冬王国很缺乏针对死亡国度的情报网，如果能利用安普莎为突破口的话，或许凛冬王国也能在月之国悄悄培植自己的势力。
而且安普莎看起来也很好利用，她的党派岌岌可危，为了保全自身甚至不惜与虎谋皮。和莎弥拉那种危险的野心家不同，安普莎是不具备那种威胁性的。
雪公主并不关心月之国变成什么样，和其他大国一样，雪公主考虑的也是吃掉月之国的价值。
但这时，依苏拉看看雪公主，突然发话了：“这刺客，我就带走了。”
“什么？”雪公主皱起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依苏拉扭头反问。
“她是来刺杀我的，你抓走她做什么？”雪公主盯着依苏拉问，“你带走她，又要怎么处置？”
“她在刺杀你的过程中，差点杀了我的人，我当然有理由找她算账。”依苏拉一脸理所当然地回道，“而且这一次是我出面解决了问题，也是我救活了这个刺客，我当然有处置她的权力。倒是你，为什么会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应该交给你们。”
雪公主和依苏拉再次相互瞪视，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好一会儿过去，雪公主放弃了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移开了视线：“随便你吧。”
爱丽丝诧异地看着依苏拉，疑惑依苏拉做这种事的目的。
依苏拉做这事，肯定是有不想让雪公主称心如意的想法在，但带走一个第四位阶的被祝福者可不是小事，她不觉得依苏拉会不理智到为了斗气什么都不做考虑。
恐怕，所有有其他目的在的。
安普莎对这件事默不作声，变成俘虏的她对于自己被如何处置或者交给谁处置都没有任何决定的权力，而且，她现在对此也无所谓。
“那么，今天就先告辞了。”依苏拉看向爱丽丝，“我们回家吧。”
“嗯。”爱丽丝从椅子上起身，贫血让她依然还有点头晕。
“明天学院里再见吧。”雪公主也对爱丽丝来了一句。
依苏拉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雪公主，没有言语。
……
当夜，爱丽丝的家里。
一张茶桌，爱丽丝，依苏拉和公爵夫人坐在一起，安普莎就站在对面。
“你坐啊。”依苏拉淡定地对安普莎来了一句。
安普莎想了想，一言不发地坐下来了。
茶桌上人手一杯茶，但安普莎没敢端起来喝。
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星夜的女王，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依苏拉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公爵夫人小声地和依苏拉交谈起来：“陛下您真的打算用她？”
“视她配合的程度来定。”依苏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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