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此号不是马甲
简单来说就是她忽然想来了,忽然想要见他一面,仅此而已。
现在与那名教师……现在应该称之为漫画工作室主笔,已经见完面了,事情便结束了。
那就走向结束吧。
叶月礼弥撑上了天台的围墙,站在了上方。
很危险的动作,薄薄的围墙,勐烈的风,水手服裙子贴着大腿,裸露着的腿部一阵凉意……现在这个情形,稍不注意就会坠落。
只是叶月礼弥看着脚下的城市,毫无波动地拿出了口袋中的手机。
手机的电量经过一天的待机也已经快撑不住了,电池是红色的,但终归还留有一点残余的电量。
夜色之中的手机屏幕,光亮刺破黑暗刺入眼中,很刺眼……上面的几十通未接电话,还有未读消息更刺眼。
叶月礼弥面无表情地点开,滑动。
【礼弥,你还不打算接电话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想要敬介去死吗?】
【你真的要敬介去死吗?】
【敬介死了都是你害的!
!】
【敬介死了都是你害的!
!】
【敬介死了都是你害的!
!】
【……】
叶月礼弥已经麻木了,她一条条将消息全部看完了,然后按掉屏幕,重新收了起来。
她又一次在这个高空俯瞰着东京了,灯火通明,尽显着繁华与喧嚣。
片刻之后,在耳边呼呼的风声中,她张开了双手,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最后一刻,她想起了很早以前,想起了那个在新干线上的梦。
一家三口,父亲和母亲感情很好。
她的双黄管是父亲教的,从还没上小学就开始学了,那时候水平当然很差,父亲教她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
母亲的话,又总是在旁边捣乱……“敬介看我,别管礼弥了”这样任性的发言。
不过事后的时候,她的母亲还总是夸她吹得好……后来才知道,都是父亲说的。
她母亲总觉得她吹得难听,还想让她别吹了……真是的。
说起来她的母亲不像是她的母亲,从关系和性格,更像是她不成熟的姐姐。
的的确确。
比她还会撒娇……父母黏在一起的时候不像是已经结婚十几年、并有一名十几岁女儿的中年夫妻,倒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这样的关系、这样的环境,虽然叶月礼弥总吐槽,不过其实她还挺喜欢这样的,因为很轻松。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父亲忽然就病倒了,躺在了病床上。
终日腻着父亲的母亲,根本离不开他,日日夜夜陪在父亲的身边。
家里没一点收入了。
后来不得已,母亲试着去找工作……但很可惜,被父亲宠坏了,什么都做不好。
唯一的收入竟然还是她打工挣的钱……还有她努力学习得来的奖学金。
但显然这些是不够家庭的开支的,还有躺倒在病床上需要天价医疗费的父亲。
积蓄支撑到现在早就没了,能借的钱都借了,甚至学校还组织过募捐……
但是一躺就是一年多,这个家庭早就濒临崩溃了。
现在终于支撑不住了。
其实早就有预料到吧,迟早有崩溃的一天……但只能尽力支撑着走下去。
不过还是没能想到,最终会用这种方式落幕。
那个表面上无动于衷,背地里却偷偷夸她“吹得天下第一好”的父亲,那个喜欢缠着父亲总把当年的恋爱挂在嘴边的母亲……
一切都结束了。
叶月礼弥回想着以前,回想着从小到大总是荡在她耳边的旋律,回想着那个轻松的、什么都不用考虑的时刻。
她现在真的已经累了,不想再面对了。
京都的时候忽然碰见那名学生,车站的时候忽然被那名教师拉住,现在这里,真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的了吧?
思绪,风声,屏蔽的感知。
叶月礼弥开始坠落了。
坠落。
一秒。
两秒。
三秒。
……
预料之中的坠落似乎并没有到来,没有失重感,没有坠落时刮过脸颊的冷冽的风,甚至直到现在,她的意识还清醒,而不是在“啪”一声中消散。
显然是出了意外了。
叶月礼弥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幕布,孤零零的月,周围泛着光。
耳边有始终未停息的风声,还有剧烈的喘气声。
她仰面面对着天幕,身下压着什么带着温度的、柔软的物体……是一个人。
在最后一刻,他抱住了她的腰,把她从天台的边缘上拉了下来。
“……”
“……”
“平川?”叶月礼弥开口问。
剧烈的喘息声不停,像是过载了的风箱,灼热滚烫的气体,从她耳边吹过去,声音艰难地发出:“……是、是。”
声音沙哑得有点不像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叶月礼弥望着静谧的夜空,感受着被她压在身下的身体。
“你怎么来了?”
“……”
还是剧烈的喘息声。
平川哲文在不停喘着气。等过了好久,稍微缓过了一点气,他断断续续地、吐着气讲话。
“抱、抱歉……等一下……我……好累……说不出话……”
肺部滚烫,嘴巴、喉咙,在不停的喘气、还有冰冷的风中,干涸得像吞了好几口沙子,没有一点唾沫了。
讲话艰难,每个音节都在压榨着肺部。
“哦。”叶月礼弥应了一句。
她没有动,躺在了平川哲文的怀里,仰望着夜空,静静听着喘息,感受着耳边掠过、吹进了她头发中的滚烫的气息。
上方是冰凉的风,身下是温暖的身体。
叶月礼弥忽然又开口说了一句:“你的手好烫。”
“……”
“抱、抱歉!”
夜空下,天台顶,静谧一瞬间后响起了沙哑的、带着有些失措的喊声。
一名女高中生,穿着水手服躺在了一名男性身上。
在叶月礼弥提醒过后,精疲力竭的平川哲文终于意识到了手中滑腻腻的触感到底是什么了……他连忙松开了手。
刚刚扑上去把叶月礼弥从围墙上抱下来,那种时候当然不可能再顾忌什么了,剧烈的动作下也就这样了。
“好像还碰到里面了。”叶月礼弥又说。
“……”平川哲文张了张嘴,没说话……无话可说,只有喘气。
叶月礼弥还在继续说,不过语气没什么起伏……很无所谓,很平澹。
“还有,你还蹭到我了。”
“……什么?”喘息的间隙,平川哲文问,他没听懂这句话。
“下面。”
“……”
很糟糕的姿势,躺在了男性的身上。
平川哲文呆愣愣地发了一下呆,然后立刻、吓了一跳地、把压在他身上的叶月礼弥往旁边推开了。
“喂!”平川哲文半坐起来,手撑着地面,喘息、然后盯着仰躺在了地面上的叶月礼弥,“现在……是说、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冰凉的地面,叶月礼弥往旁边的平川哲文看去。
他满头大汗、脸颊惨白而带有不自然的红润,显然是剧烈运动后的样子。
叶月礼弥眼神注视着,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又问:“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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