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咕
他在大喊了一声“别去,这是陷阱!”之后将夜鹭重重向后一抛,让她一屁股摔在了这热砂之丘上,还未等夜鹭爬起来,他便怒喝一声,用推进装置将自己弹射了出去,挥舞着动能链锯英勇无比地……与空气厮杀了起来。
宋岚原本以为第一军团长一定是疯了,可是从他战斗的方式来看,他似乎又疯得非常有条理。
至少第一军团长没有遗忘他在无数次战斗中累积的经验,有条不紊地应对着面前的敌人,他的行动甚至让宋岚能隐约猜测出他此刻所面对的敌人——蠕动着的触手,又或者是类似血肉之树的东西。
这让他彻底迷惑了。
“是我出了问题么?”
他指了指前方空荡荡的发光海,求助于陆湘。
“不是你的问题。”陆湘摇了摇头,“前面什么都没有。”
“不对,不对!”
这时候捂着屁股的夜鹭吃痛地爬了起来,她说,“你们难道没看见吗?大主教走过的地方长出了鲜花!”
教会的传记说的没错,这分明就是命运的恩赐。
能让这代表着破败与死亡的土地上孕育出新的生命,这分明就是神迹!
她激动地指着那个由美丽鲜花铺成的路,辐射所造成的光辉似乎也正在被植物吸收进去,它们真的在净化着这片土地,正如大主教承诺过的那样。
大主教说过,她终究要将所有人的灵魂从这片充满了苦难的大地上拯救出来,让他们能够回归“父神”的怀抱。
所以第一军团长的行为让她既不解,又愤怒——他正在挥舞手中的动能链锯,破坏着大主教所创造的神迹,那些植被在被他破坏了之后,辐射便又一次涌现了出来。
“那个铁罐头疯了!”
她指责起了第一军团长的暴行。
身后的议论丝毫无法阻止第一军团长前进的步伐,他逐渐掌握了战斗的节奏,这些纸老虎般的触手无法伤到他分毫,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炼狱中杀出一条血路。
两人截然不同的描述让宋岚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自己遇到了未来版的小马过河难题,第一军团长和夜鹭所看见的不同景象,似乎是他们信仰的不同以及此刻的内心想法所致。
而前方的道路对于作为纯路人的他和陆湘则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过他的确注意到了第一军团长每一次挥舞链锯的时候,他外骨骼装甲背后滋长的眼睛就和他联结得更加紧密,那些犹如血管的肉芽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其他部分蔓延着,而他似乎对此浑然不觉。
宋岚并不敢武断地认定第一军团长和夜鹭都疯了。
因为纯路人或者说无神论者本身也是一种立场,这充其量只能说明前方的道路会根据身份、信仰的不同,发生相应的改变。
夜鹭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清醒的,又一次毫不犹豫地走上了这条布满了鲜花的道路。
她心情愉悦,蹦蹦跳跳的样子和浴血奋战的第一军团长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对于宋岚来说,前方的道路依旧烫脚,他必须用灵能作为屏障保护好自己和陆湘才能度过这充满了辐射污染的地方。
尽管采取的方式不同,但他们的目的却没有改变。
大主教就在前方。
所有人都追随着那个手里捧着玩具布偶,不停朝着发光海的彼岸前进着的影子,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时间正在加速流逝,她渐渐从一个小姑娘长大了。
她换上了得体的救援队制服,在这满是辐射的炼狱之中就如同一位真正的天使。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这条道路的尽头。
第一军团长和夜鹭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两人眼中倒映出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第一军团长略显疲惫地调整着装备,前方的巨坑,似乎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一个只能依稀辨认出人类轮廓的身影挺立在巨坑的最深处,她的手中握着代表着至高权利的权杖,身高在变异后暴涨到了接近五米,她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从中心处张开着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进肚子里的裂口。
就连她脚下的土地都发生了变异,那些饱受折磨的灵魂将她围在了中心,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祭坛。
那个前行着的人影最终走向了怪物,并与她重叠在了一起。
“你看,我没有骗你们吧!”
夜鹭兴奋地指着被鲜花与绿荫簇拥着的赫丽菲斯,迫不及待地想让宋岚和陆湘看见沐浴在神迹之中的大主教,她相信任何人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都会立刻相信大主教就是月神的使者。
她穿着圣洁的白色长袍,就这么沐浴在神圣的光辉之中,她手中的权杖能为这片荒芜的土地带来生命与希望。
而在宋岚眼中……
那就是赫丽菲斯,月蚀教的大主教,看起来和教义的插图没什么区别。
她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这场祭典的参与者们来到她的面前。
两个人影重叠在了一起,赫丽菲斯正注视着他们。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那空灵的声音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第五百九十六章:欢迎来到第一届斗蛐蛐大赛
在血红色天幕的笼罩之下,两个宿命中的敌人于一片陌生的土地上相遇了。
大主教赫丽菲斯手握权杖,她的眼中没有敌意,只有深深的怜悯。
她看见了第一军团长腐化变异的外骨骼装甲,病毒早已渗透进了他的身体,墨金色的金属涂层变得坑坑洼洼,从那些破洞处能够依稀看见深可见骨的伤口,就连他的骨骼也未能幸免于难,病毒仿佛已经蔓延进了他的骨髓之中,让他的骨骼长出了异常的骨刺。
外骨骼装甲的头盔也腐化了,露出了第一军团长那血肉模糊的半脸。
至于第一军团长旁边的两人则变异得更加彻底。
他们的身上甚至找不出人类的轮廓,而是彻底畸变成了近乎于昆虫的生物。
与其说这些是她的敌人,倒不如说他们都是被变异折磨着的灵魂。
唯一尚未被辐射和病毒染指的,就只剩下夜鹭。
赫丽菲斯向夜鹭伸出了右手,她的语气听起来一如既往得平和,“孩子,回到我的身边吧。”
对于大主教的呼唤,夜鹭没有丝毫迟疑。
她欢快地跑进前方被鲜花与希望所笼罩的世界里,这是她在第三中立国之中从未见过的景象。
这一次,第一军团长并没有再拦下夜鹭,他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夜鹭投身于犹如炼狱般的血肉造物之中,挥舞着的触手接住了她的身体,紧接着犹如对待祭品一般将她拽进了裂口之中。
这倒是为他省下了许多麻烦。
一路的旅途让他发现虫群女王似乎对于这个小丫头很感兴趣,能由赫丽菲斯亲自来消除这个麻烦无疑是最好的手段。
“不要掉以轻心,她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强敌。”
第一军团长将自己调整到了战斗的最佳状态,并开口提醒自己的两位盟友。
赫丽菲斯已经变异得十分彻底,外表看起来就和此前遇到的畸变构造体没什么区别,可是,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变异后还能保留自身的理智,甚至能够用人类语言进行交流的畸变构造体。
她并没有立刻向剩下的三人发动攻击,而是用怜悯的语气说道,“我会拯救你们的灵魂。”
这一刻,作为纯路人的宋岚似乎终于理解了赫丽菲斯的做法。
和以权谋私最终死于非命的艾格神父不同,她作为月蚀教的大主教,的的确确一直都在寻找治愈这个国家苦难的方法。
只是,她最终找出的答案在正常人眼里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通过在教徒们体内埋下基因突变的种子,以让他们最终变成扭曲变异体的方式,让他们彻底免疫辐射、疾病与其他变异生物所带来的苦难。
成为变异体确实有着诸多好处。
他们不但再也不会畏惧辐射所带来的威胁,而且还拥有了远超人类的体魄,即使被砍下了胳膊,贯穿了心脏,也能在短时间内修补自身,重新回到最佳状态。
除了长相丑陋,以及没了脑子的副作用之外,这的确能称得上“进化”的一种途径。
或许对于那些一辈子都生活在苦难中的人们而言,没了脑子可能反而是一种解脱,没有了思想与情感,便永远不会再被痛苦缠身。
在漫长的探索过程中,赫丽菲斯通过“打不过就加入”的理念,为第三中立国的人们找到了一条对抗辐射与苦难的道路。
当然,在正常人眼里,大主教一定是疯了,甚至连那些信仰并不是非常坚定的教徒们可能都会质疑她解决问题的方式。
宋岚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当他意识到了第一军团长和夜鹭的变化时,他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对于第一军团长而言,再往前一步就是炼狱,一旦坠入裂口,便会万劫不复;对于夜鹭而言,前方则是大主教所创造出的充满希望的新世界,所以在听到了大主教的召唤后,她义无反顾地奔向了对方。
那么在赫丽菲斯眼中,这个世界又是怎样的景象?
当宋岚脑海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时,答案似乎已然呼之欲出。
或许在她的眼里,从人类转变为变异体,就是人类摆脱苦难的过程,这也就解释了月蚀教教义中对于这个世界的解读。
赫丽菲斯认为人类本就处于炼狱之中,她所要做的,是让他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因此,人类和变异体的形象对她而言,很可能是颠倒过来的。
而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源于第一军团长所提到的那个未知的意识体,它在赫丽菲斯的身体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让她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
第一军团长亦是如此。
这些基因改造战士对于命运的反抗,反而让他们陷入了命运的漩涡中,依照命运的轨迹来到了这个终结之地。
他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某种意识正投射到了这片大地之上,它的视线正处于另一个维度窥视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这一刻,宋岚终于明白了终结之祭的意义。
跨越百年的商教战争、拯救这片苦难大地的执念,又或者是反抗造物主的不屈精神不过都是这场祭典的彩头。
事实上巴洛萨集团已经接近了正确答案,第三军团长在谈判时说过,神可能真实存在,但它绝对不爱我们中的任何人。
它更不会真正关心赫丽菲斯或是第一军团长的命运,甚至整个第三中立国都是它手中的棋盘。
这长达数十年中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人们所承受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迎来这场“第一届斗蛐蛐大赛”的开幕。
而现在,两只深受“神”所青睐的蛐蛐抵达了这个由“神”为他们亲自搭建的舞台。
在经过一场激烈刺激的搏杀之中,在这两人之中将会诞生出“第一届斗蛐蛐大赛”的冠军。
宋岚从赫丽菲斯与第一军团长身上看清了“命运”本来的面目,也隐约理解了自己对于它厌恶的原因。
对于人类而言,上层生命体的某个突发奇想,就会左右他们的一生。
“准备好,要上了。”
对此毫不知情的第一军团长完成了外骨骼装甲最后的调试,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畏惧,早在离开自己的空艇时他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事实上对于他们这些自从出生起,身体里就流淌着罪恶基因的人来说,死亡即为解脱。
“好的,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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