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理都磊
黑色薄纱轻掩娇躯，依稀可见那比初雪还要莹白的肌肤，那丰沃饱满的酥胸随着呼吸的起伏轻荡，划出一道又一道惹火妖娆的波浪，配上那红晕未散的祸世容颜，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拒绝这样女人盈盈而笑。
轩轩眼神呆愣，随即又显消愁。
先前轩轩曾经用过‘养成’来气蚩灵，说她可以让李天赐见证她的变化，可以让李天赐感受到她由少女转变为女人的心情，刺激蚩灵再也不能回到少女之时。
但其实轩轩是知道的，蚩灵永远不会再变为少女，但她也永远变成不了像蚩灵那样的女人。
因为她是圣器化灵，其气质容貌眼神，所有的一切都带着神圣与高贵，她可以在李天赐面前尽显羞涩，但一个本能中，血脉之中流转着神圣与高贵的她，不可能会转变成一个一颦一笑之间皆带着妩媚的魔姬。
蚩灵转眸，看着河水中倒影的两人身影，一个少女，一个女人，前者纯洁如圣，后者妩媚如妖。
蚩灵出神的看了许久，轻声笑道：“没错，那个自称囚泽的女人便是我的化身，呵呵，当时还真被你气的不轻呢。”
轩轩并没有露出半分得意，而是深深的看了蚩灵一眼，随即望向远处依旧犹如梦幻般的美景，默默的轻语道：
“无论我怎么努力，无论我如何付出，终究只能是一把剑么？”
“……”
蚩灵一时沉默，在她的眼中，此时眼神迷茫的轩轩逐渐和过去的自己重合。
“为什么？”轩轩继续说道：“我见到主人会害羞，知道主人对我的心情会难过，会伤心，知道主人被你篡改记忆后会紧张会兴奋，与主人亲密接触时会很幸福，明明我已经表现出这般像个正常的女孩了……但，为什么……为什么……”
蚩灵的魔眸一晃，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幻美如仙的女孩。
只是女孩的美眸此时噙满了泪水，像是带着对自己身份抱怨与无奈，像是带着对自己感情的苦涩与迷茫：“但为什么我依旧比不过你？为什么仍然无法像你一样能够拨动主人的心弦？”
蚩灵收回目光，这一刹那，面对轩轩的眸光，她竟有些不忍直视的感觉。
良久，蚩灵银牙轻咬红唇，轻声说道：“那是因为你对成为‘人’这一事情太过在意，以至于忘记你原本与他之间的关系。”
“诶？”
“……”
蚩灵再次沉默，许久之后，终是长叹一声。
罢了，既然自己曾经答应过她，而且她先前的举止也是出于对他的感情，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太过在意她对自己的冒犯？
“我是说过，任谁看到你都会相信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把冰冷的剑，但我从未说过让你完全放弃剑的身份啊。灵魂相融，互相间能够感知到情绪的这个能力，难道你就忘了吗？”
57.有花堪折（上）
“……”
轩轩默然。她并不是忘记了自己和李天赐还有灵魂融一的特性，她只是不敢在探查李天赐的心中所想，不敢探查心中所表达的情绪。
哪怕在先前，她拼上了所有的勇气，当着蚩灵的面布下结界，仆入李天赐怀中之时，就算羞涩万分，也不敢分出一丝神念去探查李天赐的心情。
因为她怕。
没错，就是害怕。
万一李天赐仍然没有对她动心，万一李天赐仍然没有对她起欲的话，她真的会从此一蹶不振。
她并不是什么经历了许多，对感情颇有经验，心坚如冰的女子，她只是一个看了点皮毛，学了点皮毛，脸皮很薄，在面对李天赐之时，心性很是脆弱的女孩。
所以，她从未忘记自己和李天赐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她只是不敢试探，也没有勇气去试探。
“我没有忘记。我只是……”轩轩再次看了一眼蚩灵那妩媚如妖的娇躯，默默的垂下了螓首：“我只是自卑……”
“我想也是……”轩轩的金眸中渐渐噙满了泪水，一滴一滴顺着她那嫩滑的脸颊流下：“我虽然在那本神决上学到了很多的东西，但我却只敢用到你的身上，而不敢用到主人的身上，我怕主人会嫌弃我……但比起主人嫌弃，我更怕主人会露出同情的表情来对待我……”
“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想让你篡改主人记忆的，因为这样，我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算以另外一种方式得到了主人的爱，但这样得到的爱，我就觉得和主人曾经用对待妹妹的方式对待我的感觉一样……同样可悲，同样可怜，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这样……”
“但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轩轩颤声道：“我虽然讨厌她们，但我知道，我没有来花香仙的温柔，没有温故梦的体贴，没有寒锦曦的高冷仙渺，更没有你的妩媚多姿，我只是一个刚刚启灵的女孩，一个渴望着成长，以为自己懂了很多，但实际依然是一张白纸的女孩……”
说道这，轩轩看着自己那娇小的身躯，看着自己纤细玉嫩的小手，失魂低念道：“为什么我会以这样的模样诞生在这世上呢……”
蚩灵：“……”
每听到轩轩口中说出一个女人的名字，蚩灵的眉目便会下沉一分，心中的怨气便会加深一分，而最后，看到轩轩那失魂浅念的模样，蚩灵终是压住自己心中的怨气发出一声长叹：“人心百态，瞬息而变，在自信与自卑之间摇曳不定，也是生灵心性的一种体现。”
“当时我对你说过，你是他的剑，化形的模样自然会受到他潜意识的影响，也就是说，虽然性格不同，但你的姿态，必然是他所欣赏的模样。”
“或许这便是感情的负面吧。”蚩灵自嘲一笑，也不知是说轩轩还是在说自己：“越是爱他，便越会在乎，越在乎便越会被感情蒙蔽双眼，就像是此时的你一样，一方面是知道他不会讨厌你，而另外一方面则是你认为自己现在的模样比不上在他身边的其他女人，两方结合之下，你便一直在自信与自卑间徘徊不定。”
轩轩：“……”
视线中是蚩灵那仿佛看透她灵魂的眼神，耳畔边是直入她心底的幽音。
“我应该怎么做？”许久之后，轩轩美眸痴痴的看着东皇世界中心的宫殿，视线仿佛透过了那华贵的魔晶之壁，直直的映射在内部。
在那里，有她的心上之人。
蚩灵叹息未尽，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轩轩那痴痴的目光，蚩灵像是彻底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何等相似？
一个占尽了天下女子之媚，一个包揽了天下至圣之纯。
无论是样貌，体态，都是天下极端之美。
只要愿意，一个眼神便可让万千淡绝凡世的仙神视死如归，便可让他们哪怕纵万死也可心甘如怡。
但就是这样的少女和女人，却偏偏痴心于同一个男人，而且一个爱的那般小心翼翼，一个爱的那般卑微入骨。
“时光飞逝，转眼多年，我承认，我再也回不到昔日，但却也没有必要回到昔日，因为昔日早已黯淡落幕，就算是追忆，恐怕也独剩苦愁。”
“你也是如此，无需这般小心翼翼，更无需羡慕她人，你便是你，哪怕是我，在他的心中也永远无法取代你的存在。”
轩轩那娇小的身躯一凝，视线仍然痴痴的看着东皇世界中心的宫殿：“但现在的主人并不是完整的主人，他被你篡改了记忆，但这终究只是暂时的，忘川之水的效果不可能在主人身上长留，我们这番举动，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我又何尝不知这是一种自我欺骗？”蚩灵轻叹道：“但自我欺骗总比一无所得好。既然如此，未来的事情先不用去想，好好享受当下不好吗？”
“况且。”说道这，蚩灵有些吃味的说道：“你我之间有一人倾心，对其他人来说已是万世不可渴求的艳福，他到好，一个人占了两个，先不说在东皇钟的独立法则下，他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不足千分之一，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恢复记忆，又有什么可抱怨的？他还吃亏了不成？”
“……”听到蚩灵此番话语之后，原本苦闷担忧的心忽然出现一道光亮，对蚩灵的印象也悄然产生了一些改观，下意识问道：“你为什么会这般费尽苦心的安慰我？”
“呵呵。”蚩灵眨了眨眼睛，美眸顺着轩轩的视线望向同一个方向：“因为我比先尝试了那噬魂入骨的味道。”
“……果然，你还是那么讨厌。”
“呵呵，说句实话，其实在我看来，你也挺碍眼的。”
————
李天赐浑身**的坐在床榻之上，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在那仙池旁谈心的两女。
无论是蚩灵还是轩轩，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谈话与神情，全部落入了李天赐的眼中。
李天赐的视线先是在蚩灵的身上久久定格，随即深深的凝滞在轩轩那抹娇小纤柔的身影上，再也没有移开。
58.有花堪折（中）
东皇世界之中本来无星无月，此刻的明月星辰皆是由外复刻而成，没有那般真实，但却可以随着主人心态的变化而发生相应的改变。
月光伴随这星辰的清辉洒满整个世界，温柔如水，这等温柔的月光星辰自然也象征了蚩灵此时的情绪。
自从李天赐来到魔域之后，蚩灵的心态其实一直都在变化。
在最初，蚩灵对轩轩许下承诺，教导她如何正确面对自己的欲望，如何正面直视自己的感情，确实出自半为不愿，半为无奈，还有那么一丝丝认同轩轩的感情，而在这之后，和李天赐单独前往人间界的时候，蚩灵内心的占有欲再次被激起，那时候的蚩灵已是开始谋划如何独享了。
而在刚才，看到轩轩露出那般迷茫无助的神情之后，蚩灵的心态再次回到了原点。
是啊，自己又何必纠结太多？她是他的剑，两人本就是一体。两人之间的联系密不可分，并且她还弥补了自己不再他身边时的空白，又和曾经的自己那般的相似……既然已是强先一步，那为何还要继续为难她？
虽说我为魔，她为圣，但对他的感情，对他的爱都是同样经历过卑微，感受过一次痛苦的自己为何还要将这份痛苦转移到她的身上？
罢了罢了，数十日之后，和他成亲的终究是自己，自己虽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但却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妻子，既然已经得到前生纵死不敢奢求的渴望了，退一步，容忍她的存在也能如何。
蚩灵看着轩轩的背影轻轻一叹，随即语气慵懒的说道：“你的主人虽然没有神力，但躯体却同全盛时期没有任何的区别呢。”
“……”蚩灵显然只说了一半，轩轩皱了皱纤眉，并未回话，等待着她的后文。
“哎呀。”蚩灵魔眸弯翘，声音之中透出丝丝妩媚和娇软：“虽说你的主人没有神力，但身躯却仍然是货真价实的天道圣躯，我虽为魔域之主，但在他面前终究只是一个弱小的女人，你想想，一个弱小的女人哪怕使出浑身解数，又岂能完全满足他呢~”
“诶？”
轩轩一怔，脑海呆滞半响之后忽然理解了蚩灵的话中之意，顿时，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上瞬起嫣红，如同一个烧红的木桩子一样杵在原地。
见状蚩灵再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幽幽一笑，深深的看了一眼轩轩和不远处的宫殿之后，化为一缕黑芒散去，将时间留给了这个和她拥有相同经历的少女。
……
李天赐怔怔的看着夜空中格外温柔的星月，眸光迷离，意识飘散，甚至没有注意两女之后的谈话。
对他来说，蚩灵和轩轩无论谈些什么对他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自己本身也陷入一个新的思想纠纷之中。
可能是事后的一段时间，脑海格外的空明吧，现在的李天赐只觉得思想清澈了很多，察觉到了在急切中察觉不到的事情。
涉及策划，将自己引入四神之战的是文曲，也就是说自己之所以会堕落至魔域也是文曲的安排，文曲这样做的目的，自己大概也了解一点。
文曲是陪伴自己最久的神，对自己也是了如指掌，所以天庭那些反对神系才会派遣文曲来‘布局’。
前情未了，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李天赐来说却是涉及因果命运，久而久之必出心魔，蚩灵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天赐先前待的世界本就比较低微，若是李天赐产生心魔，对那个世界而言必然是不可逆转的伤害，因此，文曲将他传送至魔域，让他理顺‘前因’，在来顾忌‘后果’。
文曲当时说过，会在自己‘陨落’之后，暗地里守护自己此世的家人，按照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来对照，文曲所说的觉得是实话。
“也就是说。”李天赐长长吁了一口气：“现在比起此世的情责，应该更优先前世的爱愁么……”
自言完，李天赐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娇嫩的玉足。
李天赐眼神带着些许茫然的抬头，不知何时，他的面前出现一个扭捏羞涩的少女，俏脸如霞，眼若春水。
对视之间，两双同样的金色眼眸渐起迷雾。
也在这时，李天赐的脑海像是被一道灵光笼罩一样，一幅一幅回现往昔的画面，只是往昔的模样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天庭九重天，男孩无比紧张，无比小心的走到那被万重圣芒笼罩的圣域之中，在灵魂共鸣下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了圣域中心的剑柄。
画面流转，面对百鬼邪尊，面对来花香仙绝望的眼神之中，在一道兴奋的剑鸣中，李天赐再次握住了那把剑柄。只是这次不一样，在那把长剑的背后，李天赐看到了一个喜极而泣的少女幻象。
群淑，众兵出征之时，李天赐持剑示威，剑光遮天，剑气冲霄，李天赐低眸俯望，只见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那个兴奋鼓掌的少女幻象是那般的显眼。
时光流转，画面一度变幻，李天赐看到了在他陷入无尽星河之时，少女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不见了曾惜的娇俏，不见了曾惜的乖巧可爱，化为了一个身穿金色长袍的傲世女皇，那双金色的美眸中除却愤怒以外，还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最后的最后，少女再次变成原样，收尽了所有，用那娇小的身躯背着他，走过魔域一段又一段陌生的风景。
李天赐的思绪有些恍惚，在恍惚之中，一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悄然落下。
看到李天赐落泪之后，少女原本羞涩的神情之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忙快步上前，想伸出小手帮他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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