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理都磊
鸿山的表情在一秒内发生了许多变化，看着李天赐这般近乎失控的脸色才反应过来，当下苦笑道：“阁下误会了，老朽知道，魔帝说是在整个魔域的范围内择婿，但最终选的也一定是封天九黎之内的魔神，下百族不过是走个形式，但也确实，哪怕知道仅仅只是走个形式，魔帝择婿这一行为也足以让百族男儿异常亢奋，这点还望阁下理解。”
说道这，鸿山像是怕李天赐再次误会，连忙说道：“阁下，魔帝明日会亲临百族，届时，阁下可随魔帝陛下一同回往封天九黎，老朽之所以询问魔帝陛下的喜好，是想借阁下一个面子，面见魔帝陛下，告诉陛下，阁下有难之时，是我断首族人给予了阁下一点帮助，给魔帝陛下留下几分好印象。”
“相信阁下也知道我断首一族的种族特性，不瞒阁下，在老朽手中有一本性质相同的魔决，学成之后，虽说无法做到断首而活，但也能在不死基础上任意改变身体的构造，只要阁下点头，老朽愿意将其双手奉上。”
这次换做李天赐懵了。
不说别的，鸿山没有任何掩饰，完全将心中所想全盘拖出的做法，让李天赐感到很是新奇。
问题又来了。
自己刚才有那么大的反应，可见自己的心中是将此任魔帝当成蚩灵的。但若是让自己就这么去见她，说真的，有些没做好心理准备。
李天赐此时虽然神躯犹在，但不能使用神法的前提下，定然不会是蚩灵的对手。
也就是说，如果李天赐去见了，那将完全失去主动权。
而且，李天赐忧心这十余年后，蚩灵对他的态度是不是仍然如此，是不是依旧爱他，有没有因爱生恨……最重要的是，他应该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见她……
李天赐犹豫了。
“让我考虑考虑……”
鸿山以为李天赐考虑的是他的提议，因此大喜过望：
“如此，老朽便静候阁下佳音。”
——————
李天赐回到了方才的小溪，正暗自踌躇不定之时，忽见小溪青石上端坐的纤影。
方才，李天赐怕鸿山认出这个女人的气息，因此便将让轩辕剑将她待回此处。
‘皇上’不在，轩辕少女一肚子的‘宫斗’技法也失去了展示的对象，反正她也不怕这女人，因此干脆松开她的束缚，留下一缕圣念监视后，便慢悠悠的飘去准备夜宵了。
只见夜色悠悠，远处的群山中依旧隐隐传来魔人兴奋的欢呼，女子抱膝而坐，怔怔的看着漆黑的夜空，小溪微光粼粼，倒也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不知为何，看到这般景象，李天赐踌躇不定的心绪忽然稍稍放松，身体也下意识向她靠近，坐在了她的身边。
女子看了他一眼，出奇的没有拒绝。
“你……在……想……什……么……？”
一个音色很美，但异常吃力的声音想起。
李天赐一怔，显然没想到女人会主动与他交流。
他张了张嘴，想笑着说一句‘没什么’但就在这时，他对上了女子的眼神。
“……”
那是一双和以往皆不一样的眼眸，比此时的夜色更为纯粹，是一种李天赐无法理解其中蕴含情绪为何的漆黑。
李天赐嘴唇微动，话语近乎不受控制的从他的嘴里吐出：
“我想问你，如果是你，你会原谅一个曾经负你的人么？”
有了开头，李天赐的心绪便彻底放开：
“我曾经为了一个很愚蠢的理念负了一个很爱很爱我的女人，所以我现在犹豫了……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如何去面对……不知她是否能原谅我……不知她……是否依旧仍然如同曾经那般爱我……”
“……”
“这……需要问我么？”
女人凝望着李天赐，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现在是独自再次感怀……却没有去见她……如何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
“诶？”
看着李天赐徒然呆滞的模样，女人突然笑了，那笑容仿佛包容了迷茫的夜色，很美，很美。
12.你，想去哪儿（三）
李天赐的身边有很多红颜，无论是哪个，光凭样貌都比此时的这个女人好看。
但是，看着女人这仿佛包容了整个夜色的笑容，哪怕是见惯倾城女子的李天赐，此时也不禁产生了一种惊艳感。
这笑容真的很美，不似那种一见倾心的美，而是如果遇到久别重逢的情人所展露出的笑容，包容了时光，包容了过往。
但这笑容只出现了刹那便再次变回原样。
“……”
这是怎么回事？
回想起女人的笑容，李天赐半为惊艳，半为疑惑。
她的情绪怎么一下变得如此丰富？
一个由负面情绪具现而出的生命，根本不可能展现出这般丰富的表情，况且，自己和轩辕剑先前对她所做的一切，对她来说真的不算友好。
虽然有些毁气氛，但这种感觉就像是，强上了一个女子，女子起初愤怒挣扎，但事后放下所有和你笑着谈人生一样。
有些不恰当，但性质差不多。
总而言之，李天赐现在的心情是既温暖……又有些诡异。
感觉眼前的女人外表没变，但灵魂像是换了一个一样。
“你……”李天赐的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但很快便否定了自己。
确实，李天赐此时越发肯定当今魔帝依旧是蚩灵，也越发怀疑眼前的女人就是蚩灵的分魂。
而一旦这个想法滋生，李天赐的潜意识便会告诉他不可能。
轩辕剑主，魔域之帝，两人虽立场不同，但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李天赐知道，蚩灵是一个某种程度上霸道到极点的女人。
受正统魔域的影响，她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欲望，而且占有欲及其强烈。
就算如此，蚩灵也绝对不是一个愚昧的魔帝。对于在乎的事物，她总是谨慎到了极致。
当然，李天赐也知道，唯独在面对他时，蚩灵所有的桀骜，所有的霸道，所有的谨慎，所有占有欲……皆化为了让他愧疚的卑微……
“……”李天赐的双眸闪过一道痛苦。
若这真是她的分魂，她不可能将其放置在下百族，而且不派任何高等魔人看守。
而且，分魂某种意义上也是另外一个自己，也与自己的本体相连，身为魔域魔帝何等桀骜，她会允许自己的分魂受那样痛苦而又屈辱的折磨？
以李天赐对蚩灵性格的了解，这样显然不可能，况且……身为魔域魔帝的她，拥有整个魔域最高统治权，最高话语权，无人可逆的她，又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做？
李天赐摇了摇头。
或许正如这个女人所说的一样，自己此时的心中唯有对她的愧疚，对她的不安，此时才会这般敏感吧……
话说，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纠结呢？
起初，李天赐承认，他害怕去见，不止是因为蚩灵可能生恨的态度，也不止是他那愧疚却又不敢见的心情，更多的是因为魔域七十二魔神。
这也是轩辕剑只所以要将自己的圣力全部隐藏，不敢露出一丝的原因。
若是说七十二魔神最恨的人是谁……那必然是轩辕剑主。
这是亘古以来，从未改变的恨意。
因此，在李天赐看来，若他主动去见，先不说蚩灵的态度如何，光是那魔神对他的恨意，就足以让此时不能用神法的他有生命危险。
因为先前的那个梦境，李天赐还有诸多留恋，诸多不舍……所以，他不想死。
一切都如蚩灵自己所言一样。
她的一生皆为了他，而他的生命中却不仅仅只有她。
但听到女人所说的话后，李天赐的想法改变了。
两世以来，他最亏欠的人便是她，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不再对自己如初，而是厌恶甚至仇视自己又如何呢？
终究是自己两世皆负她为先，此时不管她态度如何，自己也需给她一个交代不是么？
想到这，李天赐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微微一笑，心中莫名畅快了很多。
“谢谢，跟你谈论一番后，我的心中好像已经有了答案，但我还是想问你一下。”
李天赐语气轻快道：“嗯，就当给我参考吧，我想问你，如果是你的话，你愿不愿意原谅一个曾经负了你的人？”
其实这个由负面情绪具现的女子，她的回答对李天赐来说有着很好的参考意义。
“是呢……”女人的眼神变得悠远起来，望着漆黑的天空，似笑非笑的说道：“先不说原谅与否，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为他准备一个很大很大的宫殿，在这个宫殿中设下无数限制，封锁他所有的退路，如同笼中鸟一般将他关在里面……至于如何对他……”
女人默默看向李天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真的想知道么？”
“诶？”
李天赐的轻快的笑容凝固。
在女人说这般话之前，神情之中不见任何的愤怒，而且话语也不再断断续续，而是无比的顺畅。
仿佛……
对，仿佛这番话在她心目中已经酝酿的许久一样。
李天赐刚要进一步深问的时候，小溪对岸忽然闪现出一道金色的微光。
李天赐视线一转，只见轩辕剑的剑身上缠绕了很多金绳，而那金绳的末端则是捆缚着许多野生魔兽。
“……”
李天赐怔怔看着喜滋滋向这飘来的轩辕剑，突然涌现的怪异情绪甚至一度遮盖了方才女子所说的话。
讲真……我怎么越发感觉这剑的启灵方向越来越诡异了……
以往所有的轩辕剑技，此时全部用在了生活方面上，可以说，此时的轩辕剑和原先固有的圣器印象越来越远了……
“呜呜呜~”
轩辕剑此时很是开心，因为方才在丛林中遇到了肉质十分鲜美的魔兽，而且还在这途中找到了营养价值很高的野菜。
本来轩辕剑是想趁着李天赐回来把饭菜做好，在主人面前再刷一次好感度的，而就当她看到青石上相邻坐着的两人之后，喜悦的剑鸣忽然凝滞。
还未等轩辕剑炸毛，女人便主动站起来，将手伸到呆滞的轩辕剑面前，主动受擒。
随即回眸望着李天赐，再次似笑非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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