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理都磊
“你修习的是乾坤之道，不是冰法，未修的冰法之前，无需唤我师尊。”
“……”李天赐这是是彻底懵了，他张了张嘴，试探性的问道：“这……我总不能唤仙尊为锦曦吧？”
“有何不可？”寒锦曦的声音中依旧是一种化不开的冰冷：“仙尊二字无非是世人强加的称号，我本名便叫寒锦曦，除此之外从未承认任何称谓，既然是本名，直唤便是，为何要有诸多忌讳？”
李天赐默然。
这便是一种思想禁锢，在李天赐的潜意识里，直呼女子姓名一定要是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方可为之的事情，而寒锦曦的心态却好像已经不属于这个层面，早已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称谓。
李天赐也有想过，寒锦曦之所以愿意与自己同行，其目的是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然而现在这种依旧冷淡态度让李天赐产生了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琢磨不透。
呼……也罢。她都不在意，自己又何须伪装。
“好。”李天赐抬首微笑道：“锦曦。”
“……”
寒锦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起身，一股柔和的寒芒将李天赐包围，玉手微抬，一道空间裂缝显现，李天赐眼前一晃，下一秒便被寒锦曦带入了空间隧道之中。
朝圣王朝距离极北冰宫足足数十万里，但在寒锦曦空间穿梭之下，仅仅一个时辰两人便以来到朝圣境内，李天赐怔怔看着前方，那缥然若仙的倩影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修为达到入神至尊之后，随手一击便可造成空间裂缝，但这却与驱使空间进行移动是两种概念，这种类似于将方圆化为寸掌的手段，除却入神修为以外，还需要精细到极点仙韵掌控力，一般而言至少要入神中后期才能领悟这般手段。
而寒锦曦方才刚刚入神。
看着寒锦曦的背影，李天赐轻声感叹之后，便将视线放在眼前的景象之上。
此时两人位于的是朝圣王朝最为核心的城都。
各种各样的佛寺宝殿星罗棋布地排列，形成了一个遗世独立的城池，上空隐有淡金色的霞光普照，视线之际，是一个巨大的大雄宝殿，位于极点苍莽的崇山峻岭之顶，仿佛依山傍水悠闲侧卧的佛神。
而在那崇山峻岭山脚处，清晰可见无数的善男信女望着山顶目露虔诚，一步三拜，缓缓向山顶挪移，伴随着涤荡心灵的佛经颂唱时时回响，显得格外的幽远与宁静。
寒锦曦的猜测无误，她已深入至朝圣都城，但周围的空间却无半点的波动，也就是说此时无人察觉到她的行踪，此时的她本应想着如何潜入内部，但她的视线却是凝注在那一步三拜，匍匐前行的善男信女之上，雪眸幽幽不知想些什么。
李天赐同样如此，看着那崇山峻岭之顶巨大的大雄宝殿，在望着山脚处的苦行皈依，李天赐暗叹一声，轻吐道：“锦曦，你说你不在乎所谓的称谓，但在我看来……你恐怕没有真正的窥破……不止是你，天下所有人无一人能真正的窥破。”
寒锦曦的雪眸一凝：“窥破什么？”
李天赐复杂一笑：“你之所以在冰宫没有任何下属，不与任何人往来，是不是认为你和她们不在同一个次元？也是，视天下入神为刍的你，又怎会真正放下身份去与所谓的‘凡人’交谈。”
“……”
寒锦曦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冷言道：“这么说，只要我愿意和她们交谈，便是你眼中的窥破？”
李天赐笑笑：“不是，那只是比喻，却并不是本质。”
“何为本质？”
李天赐摇了摇头，轻言道：“曾经的我和你一样……不，应该说比你更加夸张，那时的我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说出‘任由你朝圣天女无数，我独愿在冰宫欣赏人间至美’这种充盈着少年热血的话语。”
寒锦曦：“……”
“直到我真正明白了一个道理。”李天赐指向远处山脚匍匐的善男信女，意有所指的说道：“锦曦，我问你，若无山脚那些善男信女，那位于山顶处的大雄宝殿，看上去会有那么神圣缥远么？”
寒锦曦：“……”
“曾经我和一个朋友谈论过智者，医者如何对抗帝君，同样极端的对比下，是我赢了，但现在想来，我也好，他也好，当时都没有窥破本质。”李天赐收回了手，苦笑一声：“若无凡人畏敬，若无智者，将军，医者臣服，又怎能体现出帝君的威严。”
“同理，若无凡修，何以体现天才绝顶之姿？若无穷困，何来权贵封候之傲？”
“锦曦，若无天下这些凡修，你我也只能被定义成‘凡人’，并无任何特别之处。”李天赐直视寒锦曦微微动荡的雪眸：
“这便是本质。”
4.旖旎与懵逼
寒锦曦的双眸微微发直，似有所悟。
入神至尊，至尊之名便代表着道之极，列如以火雷之道入神，那对应入神者便是火雷之道的巅峰，若再想往上寻求突破，追寻的便不再是世间之道，而是渺渺天道。
天道分为两种，一种是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感知到的两级，列如时空，阴阳。
而另外一种，则是存在于世间，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的‘天意’。
若无凡修，何以体现天才绝顶之姿？若无穷困，何来权贵封候之傲？
寒锦曦本就天资绝顶，领悟能力更是当世仅有，瞬息之间，她便在李天赐的这番话中领悟到了无数缥缈的‘天意’。
世间生灵何止亿万，其中绝对不乏那种刻苦异常的修行者，但结果呢？拼尽一生，却不如自己一刻感悟，撇开自己不提，世间亿万生灵，有的一生没有任何造化机遇，而有的就算陷入必死之境也会得到天大的造化。
而世间所有的天才，所有受造化加身的人，都是在凡人的对比中产生的……若世间人人都有机遇造化，若世间人人都有绝顶之姿，倾城之貌，那她寒锦曦……真的就是特别的么？
既然没有这些凡人就无法证实自己，那自己为何曾惜那般孤傲的面对冰宫之人？
领悟到这点之后，寒锦曦骤然发现，自己刚刚稳定的修为，既然又有隐隐腾空之意。
“……”看着陷入顿悟的寒锦曦，李天赐轻轻的笑了。
他虽然平时比较孟浪，没个正经，但其本质还是天帝之魂，凌驾天之上的存在，自然对天有着超乎所有人的认知。
虽只言片语，但这只言片语中却蕴含着‘冥冥之中’的‘天意’。
自己在冰宫没学到任何东西，反而还送了她一场造化……这种师徒关系是不是比较尴尬啊……
“蚩轩。”
正当李天赐胡思乱想的时候，寒锦曦的声音幽幽传来：“我应该怎么做？”
这个声音依旧很冷，但李天赐却是在那冰冷之中听出了那么一丝以往根本没有的柔和。
李天赐目光一柔，慢条斯理的说道：“冰宫那些年轻弟子都将你视为神仙一般虚幻的人，因为你太过完美。其实这也是化寒玄尊在冰宫这般得势的原因之一，比起你，化寒玄尊虽然也是入神，但却不那么遥远虚幻。”
“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着慢慢去接触他人，就像很多大能修行之路到了瓶颈之时，总会想着再返红尘路，找到那一路走来错过的东西，你从未涉及过凡尘，若此时慢慢接触，会对你的天道感悟有帮助的。”
寒锦曦：“……”
寒锦曦那绝美的雪眸定定的看了李天赐许久，仙躯微浮，一只比初雪还要莹白的小手缓缓抚住了李天赐的脸颊。
“你所说的接触……”寒锦曦美眸泛起疑惑：“是这样吗？”
“……”
感受脸颊传来的冰冷却如同凝玉般的触感，看着近在咫尺那美若仙幻的容颜，李天赐双目瞠直，怔怔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李天赐的反应，寒锦曦美眸之中疑惑更甚：“这样接触……不对么？”
李天赐的喉咙重重蠕动，看着寒锦曦雪眸中的疑惑，他有一种几近晕眩的感觉。
受刚才那番顿悟之后，寒锦曦此时的态度与风月无关，纯粹是一种求道，证道的表现。
若李天赐是一个纯情小处男，恐怕这时在寒锦曦这种绝尘天女的肢体碰触下，头脑彻底空白，无法思考。
但显然，李天赐不是，在这美颜暴击之下，李天赐的脑海还未彻底空白，维持了那么一丝清明！
“接触不能仅仅只是一厢情愿。”
他强提起这一丝清明，缓慢的抬起手掌，覆住寒锦曦抚在他脸颊上的玉手，笑道：“这样就对了。”
寒锦曦的雪眸一颤，李天赐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那迷醉的触感，抚在他脸颊上的玉手便极速的抽回。
仙躯轻转，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今日我有所领悟，朝圣之事改日再提。”
领悟是真，但领悟却不见得能够影响今日朝圣之事，恐怕是心绪微乱，不适潜入朝圣深处吧……
有的时候机会只在一瞬之间，若是刚才李天赐不做之后的举动，那寒锦曦抚摸李天赐脸颊的行为便彻底是求道证道之意。
而现在，虽说远远没到风月之意，但至少有了那么一丝丝突破。
看着寒锦曦如梦缥仙的背影，李天赐垂首露出一丝笑意。
而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李天赐的笑意没维持半秒便缓缓消散。
“对了。”不出片刻，寒锦曦的声音再度变成幽冷：“除却朝圣孤寰之事以外，我还有一件事情尚未处理。”
“诶？”
“领悟天意时期确实不宜深入朝圣，但这个期间却是刚还好可以处理那件事。”
“……”李天赐的笑意彻底消散，心中逐渐浮上一层不详的预感：“你是说？”
“没错。”寒锦曦的声音彻底冷凝：“明日第一批进入禁地的弟子便会出关，我会在安排一些事宜，你也趁此准备一番，后天随我一同前往东部阆苑！”
轰！！
这一刹那，李天赐脑海中残留的旖旎荡然无存，整个识海如同降下九霄雷霆，异常缭乱。
卧槽！？？！
李天赐强定心绪，露出十分担忧的表情：“锦曦，你和阆苑墨韵之间的恩怨我也略知一二，但现在冰宫处于十分危险的处境，我知道，墨韵不如你，但她毕竟也是一个入神至尊，这个紧要关头与她冲突有些不太妥当……”
“正因为如此，我更要去。”寒锦曦的雪眸中泛起一道阴沉：“我的处境，我比谁都清楚，朝圣孤寰若是不计代价，就算是我，也未必不会有陨落的可能。我没有什么牵挂，但在那之前，我至少要亲手了却墨韵当年那一掌之仇！”
“这……”
李天赐无话可说……
没必要啊……人家现在就剩下一个空壳子……你过去能找谁啊……
这一瞬间，李天赐也想过要不要将墨韵此时的情况如实告知……
但没用啊，说了寒锦曦也不一定会信，到头来还是要去一趟啊……
5.天谕
其实李天赐这种想法就是明显的关心则乱。
与寒锦曦结下恩怨的只有墨韵一人，而且以寒锦曦对空间的掌控力，从冰宫到东部阆苑只需要数个时辰，当感知到墨韵此时的情况之后，以寒锦曦的性格，还真不会将怒火挥洒在与之无关的阆苑女子身上。
但此时的李天赐压根没想到这点，也是当然。
冰宫此时的处境，冰宫上空忽然出现的困龙之天象，心中残留的那种莫名的危机感，现在堆积在他心中的事情太多，就算是他，也难免会产生以一种无力感。
诸多事情缠绕心魂，相较之下，寒锦曦与阆苑仙阁之间的事情还真不是最关键的，毕竟李天赐虽然料想不到寒锦曦具体会对阆苑仙阁如何，但在冰宫的这段时间，李天赐也算初步了解寒锦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知道以寒锦曦这种性子，感知到墨韵情况之后，加上自己在旁劝解，寒锦曦绝对不会太过为难来花姐姐。
想到这，李天赐心绪稍稍平静了些许：
“锦曦，我现在就算回冰宫也没时间再返回冰灵禁地，我还是原先的想法，不说你现在有所感悟，就算没有天意感悟，朝圣深处也必然存在诸多探测阵法，就算你有时空之幻加成，恐怕也无法彻底掩盖入神气息，后日你又要前往阆苑，之后若是再想潜入朝圣恐怕也会出现很多变数。”
“既如此，能否请锦曦你在此地留一个空间裂痕，机会难得，我不想错过。”
李天赐依旧想潜入朝圣的理由自然不全是为了冰宫，更多的是想知道之前冰宫上空的异像和朝圣之间的关系，而在寒锦曦看来，李天赐此举就是为了她一人。
世界变的安静起来，寒锦曦静静的看着李天赐，随后眸光不自觉偏移，一颗闪耀着幽幽寒芒的空间晶石也在此时落在李天赐的手中。
感受着晶石中动荡的空间波动，李天赐双手握紧：“谢谢，两个时辰之后，我便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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