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寺暮
那双眼睛含着前所未有的期待，期待着她可以将一切如实告知。
“小舒，我……”
在那热烈的注视下缄默良久，夏矢透才轻启薄唇，正想下定决心将10号的信息说出来，就突兀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两人同时回神，各自躲闪开视线，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门口的敲门声依旧未断，最后还是夏矢透低头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又催促她道：“你去开门吧。”
林舒情绪复杂地抿了抿唇，这才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眼外面的人，才没好气地开门：“有事吗？”
被打得好不容易可以起床，但还是被包得跟半个木乃伊一样的洛源条件反射地拄着拐抖了一下。
“林…林舒大人……”那张虽然破了相却依旧不失阴柔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恐惧，一点也没有那个花花大少的气质，“是、是我打扰您了吗？”
对啊，所以你能不能快点走？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人家毕竟是合作伙伴的儿子，她能动一次粗，可不能再动第二次了。
于是，纵横渝陵基地多年的洛少就看到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看起来诚恳，实则敷衍至极的笑容。
“当然不会，”林舒扯着嘴角和他就在门口闲聊，“洛少有什么事吗？”
洛源干咳了一声：“是这样的，之前您向家父提过的几个违反基地规定的异能者，我已经亲自把他们赶了出去，以后渝陵再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他说的，就是那个劫持了直升机，还害得驾驶员丧命的几个异能者。
不过那些人应该都是洛源招揽来的吧？
林舒眼中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势：“那些人忠心耿耿，洛少肯放他们走？”
“这…当然了！”虽然心里在滴血，但洛源也只能笑着回答。
那些都是他这些年在渝陵招揽来的好手，最重要的是忠心，肯为他卖命。
这下被林舒一个告状，就被他爹强制性地把人赶走了一大半，就算是财大气粗的洛少，这样的损失也足够让他肉痛许久了。
但其实洛源也不是傻子，如果他不亲自把人撵走，那等林舒空闲下来，就会着手去对付他们。
这位的手段可不是他手底下那些异能者可以抵抗的，还不如放人出去，也算救了他们一命。
林舒也看得出来，这个洛少虽然不舍，却也没有什么不甘的情绪，也算是个知情识趣的人。
至于那些人，其实林舒也没有要杀了他们的想法，大家都是人类，与其让他们痛快死了，还不如留着待罪之身，多让他们为基地做贡献。
简单来说，就是死也得把劳动力压榨干净才能死。
洛源的做法即使不太合她心意，但好歹也是个态度，看在洛家的面子上，她也不好过于追究了。
“既然如此，洛少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林舒还惦记着夏矢透没说完的话，正想转身关门，就被洛源重新叫住：“大人，还有一件事！”
她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他：“什么事？”
“这是确定五大基地会议的人员名单，”洛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您和您的同伴已经在里面了。”
林舒精神一振，立刻接过匆匆翻阅了一眼，名单上的人名都是她以前了解过的几个家族的核心人员。
只是今年的名单上没有了姓洛的，但多了一个姓虞的。
“虞婉？”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她不禁眯了眯眼，“虞家已经确认这位就是他们的二小姐了？”
洛源赶忙点头：“是的，虞婉明天就会被虞家接回去，和她一起随行的还有虞氏旁支的一名青年，好像叫虞衡。”
林舒闻言，低着头往名单后面找去，才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张男人的照片，正是那天迎接她去虞氏大宅的那个旁支男子。
这就有意思了。
一个觊觎嫡系的旁支，一个刚刚被确认为嫡系的二小姐……
虞冉这是在钓鱼啊。
果然能掌握一方豪门的，就没有一个是傻白甜。
林舒丝毫不怀疑虞冉对自己存在有崇拜情绪，但这样的崇拜里又带着多少表演的戏码，那就不得而知了。
抬头看了眼对面依旧还亮着灯的别墅，现在虞婉就住在那里。
明天就要被接进虞家了，想必她现在一定心情激动得很吧。
她若有所思地挑眉：“什么时候出发去淮山？”
“渝陵这几天因为处理水源的事有些忙，所以要等到一周之后，届时我们会提前一天通知您启程的时间。”
林舒点了点头，随意摆了摆手，就准备关门送客，但又突然顿了一下，对着洛源道：“她之前被你的手下欺负过，现在洛虞两家关系不错，我想你应该去向她道个歉。”
“啊……”洛源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赶忙点头，“我这就…不，我明天备齐了礼物，亲自去虞家向二小姐道歉！”
这小伙子实在是太上道了，不愧是商人家庭出来的孩子。
林舒微微勾了下唇，终于关上了大门，尚未转身，一个冰凉的怀抱就拥了上来。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就懒得再动，回头看了眼某人抵在自己肩头的优美下颌，“不会吧，我跟人家寒暄一下都吃醋？”
“才不是！”夏矢透熟门熟路地环上她的腰，依赖地蹭了蹭她的侧脸，“小舒，我只是有点想你。”
一时间，林舒本来还藏在心里的一点点怨气都瞬间消散了。
她笑着抬手揉了揉后面那人的脑袋：“乖，我们去书房谈。”
第一百八十章 丧尸王记忆恢复中
书房在二楼，也算僻静。
林舒坐在了书桌前，身后是一大排书架，上面放着的都是夏矢透的藏书。
以前她还觉得这只丧尸学习人类的知识，一定是有预谋地想要从中找到消灭人类的办法。
但越相处，她就越清楚，现在的末世暂且处于在一个相对平稳的安定期。
丧尸们因为丧尸王的存在而不会轻举妄动，人类也逐渐习惯了基地的生活，谁都知道曾经好，但也都没有能力回到过去。
在这样的相对平衡的状态下，所有人都不知道，丧尸王是有能力打破这一切的。
一眼就能学习人类异能者磨练了多年的能力并加以改良，还懂人类的诗词哲学，人情世故。
凭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在苏醒之后立刻聚集现有的所有丧尸，攻占所有基地，彻底灭亡人类，但是她没这么做。
但是自古以来，皇帝忌惮臣子的理由往往不是对方想不想造反，而是他有没有能力造反。
林舒一直担忧的也是这个，在没办法硬来的情况下，她只能采用怀柔的策略——
虽然这种策略让她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丢了身又丢了心，但效果也的确明显。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丧尸王一门心思想和她谈恋爱，没功夫考虑消灭人类。
“透姐，关于10号的事，你慢慢讲，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她看着眼前神色明显萎顿的夏矢透，自然地抚上了她的手。
如同行走在寒天雪地的旅人突然被一簇热烈火堆温暖了僵硬的身体，夏矢透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心情都因为那一抹温暖而逐渐松弛下来。
“其实第一次潜入实验室的时候，我听到有两个人在走廊上议论，他们提到了10号，说是因为10号才造成了所有局面……”
林舒静静地听她说着，眼神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其实说来说去，只是那么一段简短的对话，就算印证了10号确实不太一般，但也没有其他可用的信息了。
她抿了抿唇，温声安抚着情绪不稳的丧尸王：“如果只是这些的话，那我们现在知道了，接下来我们可以慢慢去找10号的线索……”
号呢？”
林舒一怔。
而夏矢透的叙述还在继续：“其实一开始我对那里完全没有印象，可是直到你拿了那份实验资料，我才恍惚地想起来一些事。”
记忆里，之前天了曾经提到过的那个女人的回忆开始逐渐复苏。
“我想我应该见过那份资料的手抄版，是由一个女人写的，她的字迹很清秀，就像她的相貌一样，温婉清秀。”
夏矢透的声音显得格外虚无缥缈，神智几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记忆里。
“我看到她在我模糊的记忆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10号这个字样，然后就举起来拿到我面前，说我从今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
夏矢透从来没有展现过如此情绪崩溃的一面，因为看到那份文件而被触发的记忆如流水一般涌入她的大脑，可画面却又那么模糊。
她只能看清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女人，和她手里拿起的那份写着10号的实验单。
可是隐隐间，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她不应该叫10号，在10号之前，她应该还有另一个名字，一个属于她的名字。
“不对，我不该叫10号的…那不是我的名字……”
夏矢透的指尖都因为突如其来的情绪激动引起的战栗而微微发麻，她的眼神明显地开始混乱，变得朦胧的眼神茫然地看向眼神的林舒。
记忆里那个女人的面部轮廓和林舒很像，像到二者面容重合之后，让神识已经开始陷入混乱的夏矢透完全无法分清两人的差别。
“姐姐？”
茫茫然之间，她语气混乱地冲林舒叫着，手指用力地想要抓紧眼前的人，可指甲陷入到手背的皮肉之中，勾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林舒狠狠地拧了下眉，没有料到她说着说着就突然失控了，匆忙地起身想要抱紧她，却被夏矢透仓皇躲开。
“透姐！你先冷静一点！”
这是夏矢透第一次抗拒她的接近，林舒莫名地有些慌乱，只是她顾不上这些微妙的情绪，蹲在她面前，强行伸手将人按进自己怀里。
几乎是同一时刻，陷入了记忆里神思不清的夏矢透就猛地张口，用力地冲着林舒纤细的脖颈咬了上去！
一声隐忍的闷哼在混乱之中响起，如受伤幼兽的哀泣，将一切混乱终结。
牙齿嵌入脖颈，感受到血腥气息涌入口腔的刹那，夏矢透就像是强行从回忆中被拉扯出来，动作瞬间戛然而止，身体僵硬在原地。
两个人保持着最亲密的姿势，气氛却猝然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在这突兀的死寂之中，夏矢透才缓缓松开了林舒，眼眸失神地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
怎么会…又失控了呢？
林舒的脖子虽然已经愈合，但还依然残留着些许唾液和血迹，平添了几分脏乱感。
定时炸弹终于安静了下来，林舒没功夫顾及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脖子，抬手拂开眼前人凌乱的发丝，眼睛认真地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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