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寺暮
“温槐，”林舒半跪在她面前，向她伸出了手，“跟我回去吧。”
第一百七十章 我觉得这算表白
少女一身洁净地躺在床上静静睡去。
刚替她洗完了澡，沾了一身水渍的林舒和夏矢透重新换上一脚衣服，静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我以为你会不相信会有死而复生这种事。”刚到客厅，夏矢透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林舒瞥了她一眼：“我连死不了这种事都经历过，死而复生虽然惊奇，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那刚才给她洗澡的时候，你的眼睛都好像黏在她身上了。”夏矢透又赶忙道。
那眼神不善的模样，颇有些吃味。
她刚才可是看见了，即使自己在场，林舒替那个温槐清洗身体的时候，眼神也明显地不对劲。
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林舒有些头疼地歪头看着她，“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刚才给她洗澡的时候，你没有看见她身上那么多的伤痕吗？”
之前在密室里她还没有看清楚，直到把小温槐接到了家里，又塞进浴室把人家扒光之后，才发现这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完全没有块好肉。
就算是普通人遭遇这种情况，林舒也会施以援手，更别说遭此劫难的是她曾经最要好的友人。
曾经她会为了萍水相逢的严雪几人冲进丧尸堆，现在只是替昔日好友洗澡上药，还是和某人一起的，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夏矢透微微眯眼：“那对她又踢又踹的那个女人，就是颜凝？”
林舒眼眸一怔，神色明显失落下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不让我把颜凝杀了？”丧尸王不解地皱眉问。
在她的视角里，不管是颜凝而是她后面的那个女人实力都如同蝼蚁，一碾即碎。
以前没有动手，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伤害林舒的人究竟是何身份，不能贸然出手。
但现在不一样了，林舒前脚才告诉她关于颜凝的事，后脚她们就在密室里等到了颜凝的到来，分明是一个动手的好机会。
林舒低垂着眼帘，迟迟没有说话。
夏矢透等得急了，抓着她的肩膀振声问：“小舒，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不是，”林舒撇开眼没有看她，“就算要报仇，也得我亲自动手，你参与进来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杀颜凝简单，杀了颜凝之后呢？
淮山基地内部还不知道被颜凝蚕食了多少，她不能为了私仇让好不容易过上安生日子的基地民众们再次流离失所。
更不能让丧尸王掺和进来，那就成了丧尸杀人类，这不再是私仇，而是立场的公义问题。
夏矢透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抓着她肩膀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小舒，我不明白，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身为丧尸王，她有什么事不能做到？只要林舒想，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她也能摘下来。
可是林舒对她只要不能伤害人类这一条要求，就连复仇，也从来不肯让她过多地掺合进来。
林舒真的信任她吗？
之前她说的那些会试着信任自己的话，也都是假的吗？
“透姐，我始终是人类。是人，就会有人的顾虑。”林舒抬起头，黑黢黢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沼泽，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情感。
其实她已经尽量地将自己的一切行动的原因都告诉夏矢透，力求让彼此相互信任。
可是她们两个人身份立场不同，她讲的那些东西，夏矢透无法亲身体会，也永远也不会明白。
身为丧尸王，夏矢透确实无所不能，她也相信夏矢透可以做到很多不可能的事。
可是无所不能的夏矢透不会明白，林舒过往一次又一次地搏杀，可能只是为了一点点的食物和生存的机会。
她也不会明白，林舒身为人类，即使再怎么磨练，人性本能的一面也不会消失，也还是会优先站在人类的角度思考问题。
她和林舒在幻境做了四年夫妻情人，可林舒在淮山待了六年，做了三年的人类保护神，还当了二十八年的人。
如果不是这些经历支撑着林舒，那她恐怕早就崩溃发疯了。
换言之，如果那天救下林舒的人不是夏矢透，而是一个普通人或者异能者，那林舒也会活下来。
或许会比现在活得艰难得多，但是林舒知道她可以，凭借那些年磨练出来的韧性，她可以让自己恢复到最好，然后去找颜凝算账。
只是她的运气说好不好，说怀也不坏，遇到了丧尸，还是丧尸王，还是一只有着林舒依赖症的丧尸王。
这一路以来，看起来是夏矢透在保护林舒，但何尝又不是林舒一直妥协退让，不停地安抚着这个苏醒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的丧尸王呢？
要安抚她，要驯化她，还不能激怒她，因为她是丧尸王，动辄就能毁灭人类的那种。
在这期间，林舒所承受的压力又岂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夏矢透的一些行为，看似强势，实则却幼稚至极，她渴望得到林舒的爱，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将人捆在身边，慢慢地消解林舒的敌意。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小舒，”她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的悲恸一览无余，“我不是人，我也永远不能成为人。”
所以，她可以为林舒付出，但是却永远都无法理解林舒。
她从林舒叫出温槐的名字时，心底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只是到现在，这种预感化作了巨石，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夏矢透说完，就想转身离开这里，却被林舒陡然拽住了胳膊。
身体足以移山填海的力量在被拉扯住的时候仿佛突然就消失了，她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转过了头。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颤抖的拥抱，耳边响起的，是携着颤意的声音，那声音在求她不要走。
“…那你给我一个不走的理由。”她夏矢透得寸进尺地虚揽住林舒的腰，仿佛她只要说得不对，自己就能立刻抽身走人。
长久的静默，紧抱着她的人类女人才压抑着将声音吐露出来：“我不要你帮我复仇，但是我需要你和我一直在一起。”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刚告白就开启了修罗场
不能解释不让帮忙复仇的原因，也不能让温槐的到来让快要驯化了的丧尸王感到危机感，所以林舒用了这个方法。
若即若离和暧昧不清都无法把夏矢透拴在她身边，那就只能表达爱意了。
爱意，爱情。
她和夏矢透之间，有爱情吗？
其实连林舒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是以前，有人告诉她，某一天她会一直和一只丧尸生活在一起，那她一定会提前杀了那只丧尸，或者自杀。
但是现在，她真的开始犹豫了，不是因为她杀不了对方或者自己，而是她不想杀。
如果这点犹豫能算感情的话，那林舒觉得，这已经是她在这个末世里能够付出的最大爱意了。
至少现在她也确确实实地把丧尸王捆在了自己身边。
嗅着室内浓郁的晚香玉的气息，没来由的，她竟也能感受到一点来自夏矢透身上传递出来的愉悦。
仰靠在沙发上，等着这人乐得差不多了，林舒才清了清嗓子，“说起来，我躺了这么久，水库里的毒素已经清除了吧？”
本来她一醒来就该问的，只是因为这中间发生的事耽搁了。
夏矢透坐在她身边，浅瞳中笑意尤显：“嗯，水库重新蓄水，基地的这个月都会实行分阶段用水原则，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那天你抱回来的大缸，里面的毒素查过了吗？”
“交给洛桑了，他说他会想办法研究。”
嗯，办事效率还算不错。
林舒挑了下眉，又偏头瞥了眼这人，那只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的妖异脸庞之上，毫不遮掩地透露出某种饱含着侵略性质的目光。
她抿了下唇，声音里包含着某种引诱的意味：“想要奖励？”
夏矢透听她的语气就知道有戏，从善如流地揽上她的腰背，暧昧地靠近她的肩颈，低声喃喃：“我都替你把你的旧日好友找回来了，难道不该有奖励？”
嘶……这家伙不会还在吃飞醋吧？
林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化作了无奈和失笑。
她实在没想到，这丧尸吃起醋来，比起人类也是不遑多让的。
虽然对夏矢透的态度感到诧异，但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的，林舒没谈过恋爱，也不妨碍她大学时期天天为恋爱的室友出谋划策。
室友的男朋友吃醋，她就教室友得把人好好哄回来，这个时候要是讲道理，那就只会更激怒对方。
想到这里，她莞尔一笑，抬手轻柔地环抱上夏矢透的细腰微微摩挲着，“这个时候提起温槐，你很担心她会把我抢走？”
“怎么可能！”被戳中了某个羞于出口的点，夏矢透眼眸微瞪，立刻弹开身子否认。
房间里只是一个连话都听不懂的女孩，甚至都没法确定她是不是温槐！
自己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就平白担心林舒会被勾走？
和林舒在一起，和林舒发生关系，和林舒做了四年夫妻情人的人是自己，不是别的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林舒颇为好笑地看着炸了毛的丧尸王，好心地给她顺毛：“那不就成了？你还在吃什么醋？”
“我…”夏矢透一时哑然，白皙的脸上竟一时也涌起了几分红晕，“我刚才有在吃醋吗！我只是顺口提了一句！”
答不上来她的话，就开始胡搅蛮缠。
这丧尸活得比人类还要人类了。
林舒越发觉得她的反应有趣，顺着她的话道：“是是是，你一点都没有吃醋，反正我是不会离开的，你也不会认为我会跟着温槐走，不是吗？”
到了这个时候，夏矢透要是还没有发觉她的意图，那就真的是枉作丧尸王了。
只是她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对套她话的林舒兴师问罪，就猝不及防地被一个轻柔地吻堵上了唇。
那吻没有带上任何情欲色彩，温柔得如同蝴蝶触角的翩跹触碰。
夏矢透不由愣在了原地，直到林舒主动退却之后，才有些发怔地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刚才被亲的唇瓣。
“小舒…”她的声音轻到了极致，就像生怕自己回打破这种暧昧氛围一样，“为什么…我感觉你和之前的态度很不一样？”
丧尸王无异是格外敏感的，她能够感知得到，在此之前的林舒，面对她时多少有些无可奈何和强压下烦躁之后的耐心。
可是这个吻不一样，只有温柔，温柔得她好像要融化了一般。
林舒浅浅一笑，抬手敲了敲她高挺的鼻梁：“那你不喜欢这样吗？”
“当然！”夏矢透立刻挺直了脊背，声音突然放大，又意识到什么，停顿片刻之后才悄声道，“…我当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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