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寺暮
顾不上欣赏美人，林舒直接让季雨进来，帮着把人扶上了背，又掏出一块晶核道：“你和严雪先送她去医院，我们处理后续的事。”
季雨点了点头，和严雪一同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只剩了四个人。
何三春微微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脖子上已经多了几道发红的指痕，她恶狠狠地盯着林舒，咬牙切齿地开口：“那个贱人到处勾引男人，还干出那种行为不端的事，死了才算便宜她！”
“行为不端？”林舒挑眉，示意夏矢透把门先关上，“她怎么行为不端了？”
何三春嗤笑：“她勾引了洛少，还玩欲拒还迎那套把戏，我呸！”
“哦？在你眼里，被人拖走差点强行占有，就是欲拒还迎？”林舒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这下她总算搞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会如此仇视虞婉了。
第六十七章 旁观者清
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厌恶，会这样恶意地揣测一个被人欺凌的弱女子，这样的观点本身就是不对的。
但林舒也很清楚，能够让何三春养成这种三观，一定和对方所处的环境和教育经历有关，不是她一点小惩大诫就能彻底给掰回来的。
作为一个意外路过这个女人生命的人，她能做的，也只是有限度的教训罢了。
“钱丽，”她想了想，转头看向瑟缩在角落里的女孩，脸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不知是不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钱丽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转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夏矢透，有些犹豫地上前。
林舒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拉着女孩纤细的胳膊就往阳台走去。
约莫是因为营养不良，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整整齐齐地梳着乖乖女一样的刘海长发，显得小脸越发得幼齿。
但林舒知道，能住进这种地方的，都不可能是未成年人。
“你别担心，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林舒朝着屋子里看了看，见夏矢透靠在门口，牢牢地锁死了何三春的去路，才俯下身在钱丽耳边低语了几句。
优于人类的听觉让夏矢透即使隔得老远也能听清楚林舒的耳语，但即使知道她说的是正事，当看到林舒向那女孩缓缓靠近的时候，胸腔依旧如被一块巨石渐渐压下……
明明她是不需要呼吸的，可在这个瞬间，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何三春还不自量力地想要上前推搡她，就被夏矢透一个眼神给吓得连连后退，双腿一软，坐在了床上。
“只要你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事，我可以资助你在C区安家，至少你的生存环境会得到极大的改善，而且也不用担心会遭到何三春的报复。”
据林舒所知，C区虽然也是大学宿舍的格局，但至少从拥挤的十二人间变成了四人或六人间，环境会好上不少。
最重要的是，能在C区居住的都是低阶异能者或者有生存能力的普通人，不论是交友还是寻求保护，可选择的范围也比在D区广泛得多。
面对这样优厚的条件，钱丽明显有些意动，瘦弱的小脸上都被阳台外的阳光渡上了一层光辉。
林舒勾了勾唇，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一切都取决于你的决定，我不会强求。”
财帛可动人心，但更值得珍惜的，是这份对人的尊重。
比如某只丧尸王，是决学不来这一点的。
钱丽小脸紧紧绷着，犹豫了许久，才郑重地点头：“嗯，我答应你。”
林舒莞尔，这才直起身脸上的笑意在目光接触到夏矢透略显阴沉的脸庞时微微收敛了些许。
“那我们走吧。”她冲着钱丽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到门口，连一个正眼也没施舍给何三春，便拉着夏矢透离开了这里。
留下何三春一个人坐在床上发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钱丽不知何时也跟在后面离开了宿舍。
一路走出大楼，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林舒才放松地长吐出一口气，一脸轻松道：“走吧，去医院看看虞婉的情况如何。”
要是虞婉不行了的话，那现在还有钱丽这个备用人选，总归都是无依无靠，没有背景，没有威胁的普通人，选谁都一样。
习惯性地伸手去拉夏矢透，却被这人反客为主地用力一拽，林舒一时不察，竟被她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疯？
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林舒不欲和她多加纠缠，只能耐着性子哄她：“透姐，这里人来人往的，我们还是先离开……”
低头看着她这一副言不由衷的模样，夏矢透拽着她的手紧了紧，眼眸微垂，微微俯下了身，在林舒紧张地屏住呼吸时又堪堪停下。
正好停在离她的脸还不到一指之远的距离。
温凉吐息贴在林舒的耳畔，比之前林舒与钱丽对话时的距离还要更近，夏矢透默默抓紧了她的手，低声喃喃：“你喜欢这样和别人说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林舒一时有些发懵，身体下意识往后倾，以此来抗拒她的亲近。
夏矢透眼眸微深，趁她不备，一手拦上她的腰，强势地拉近，俯在她耳边道：“既然不喜欢，那以后也不要这样对别人讲话了。”
说着，她才松开了手，看了眼路边的路牌，若无其事地独自转身，循着路牌所指示的方向走去。
林舒定在原地，有些困惑地看着那个背影，她实在是看不懂夏矢透的一些行为逻辑，说她温和，但又强势得不行，但说她强势，但除了限制自己自由以外，也没有强迫她做过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地馋自己身子，那在这之前她早就可以行动了，因为自己根本无力反抗。
可要是对自己没有感觉，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类似人类之间的……
“她在吃醋。”
一个怯弱而笃定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林舒一惊，这才转过身看向来人，才发现是钱丽不知不觉来到了自己身后。
她觉得有些好笑，故作轻松地咧了咧嘴：“她能吃什么醋？小孩子可别瞎说！”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八岁了！”钱丽皱了皱鼻子，清明的双眼从头到脚地扫视了林舒一遍，又老成地叹了口气，“你还不如我呢，至少我在初中的时候就谈过恋爱了，知道恋爱是怎么回事。”
这小孩儿还早恋？
林舒越发想笑了，但看着钱丽那认真的眼睛，只好清咳一声以饰笑意，“行行行，你最懂了，等你到了C区，稳定下来之后再找个可靠的人谈恋爱吧。”
钱丽慢吞吞地抬头，正当林舒以为她又说些什么老成的话时，却见她抬手指向夏矢透离开的方向道：“她等你好久了。”
林舒一愣，这才转头望去，才发现夏矢透正独自站在路边，修长挺拔的背影在路过的行人之中格外显眼。
虽然是背对着她们，但很明显是在等她。
丧尸王，专门在等她……
头皮瞬间发麻，她赶紧道了声谢，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钱丽慢悠悠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
她实在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迟钝的家伙，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第六十八章 林舒A上去了！
刚追上夏矢透的时候，林舒还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或者至少会像刚才那样做点什么暗示，但她只是随意瞥了自己一眼，便一如往常地抓起她的手穿过了马路。
这样莫名的态度让林舒很是不适应，再加上刚才钱丽说的那句“她吃醋了”，就越发让她心神不安。
一只丧尸，也会吃醋？
她有点无法想象，如果将同等的情绪放置在那些曾经她斩杀过的丧尸身上，该会有多么的违和。
明明是丧尸…明明是只会吃人食兽的怪物……怎么可能会像人类一样嫉妒吃醋？
林舒紧紧咬着下颌，眼皮微掀，抬眼看着正领着自己穿梭在行人之中，表现得比人类还要人类的“人”。
她想起夏矢透曾经抱着她时的模样，暴躁不安，却不似其他丧尸一样会见人就啃。
如果刚开始的两次接触可以用不通人事来解释的话，那么后来的丧尸王就显得不那么丧尸了。
如果非要说夏矢透和其他丧尸的区别，那就是她比别的丧尸都更加擅长克制，克制情绪，克制本能。
这些都是拥有理智的表现。
如果说在这样拥有高级智慧的生物身上看到吃醋这种情绪，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所以刚才钱丽所说的话，其实也是有可能的？
夏矢透…其实是在吃醋？因为自己和钱丽在刚才靠得太近？
林舒现在脑子里一片乱麻，身为人的感情告诉她不能相信丧尸王的任何言行举止，说不定就会招来灾难。
但，为人的理智又告诉她，一切都需要合理观察分析，并且在实践之后才能得到准确的判断。
她应该理智，却又无法轻易在这件事上做到理智对待。
逐渐变得激烈的情绪和想要忍耐压制的理智在她的身体里相互碰撞，让林舒一时简直无所适从。
“医院到了。”
夏矢透停止了脚步，抬头望向眼前的建筑，有些好奇地多打量了几眼。
头一次来到人类医院而倍感新奇的她并没有发现林舒此刻心情的不对，只是等她将眼前建筑尽收眼底，将将转过头时，林舒也早已整理好了情绪。
依旧没有学会怎样从人类微表情里辨别情绪的丧尸王眨了眨眼，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好奇和期待：“小舒，他们在哪栋楼？”
既然是急患，自然是送到门诊部的，这些人类的常识除了特别的百科全书以外，倒是鲜少有收录到书里讲解。
林舒咬了咬下唇，其他的问题她都可以延后再想，但是现在她脑中思考的这个问题，如果不及时回答，恐怕她这一整天都会惶惶不安。
她侧过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夏矢透的问题，而是攥了攥被她拉着的指头，仰起头直白地问：“夏矢透，你告诉我，刚才…你是不是吃醋了？”
从未问过这样孟浪的话，林舒一问完，脸就不自觉地涌上一阵红潮，只是在这个问题上，她不能退。
她要知道，一只丧尸，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类的情感。
夏矢透眉头一蹙，不像是被冒犯的愤懑，倒更像是全神贯注地在思考着她问题里的含义。
吃醋，这个词语她曾经在书里见过的，一般被用这个词形容的人，心里都是怀着一腔嫉妒不悦的情绪。
可什么是嫉妒？
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的丧尸王罕见地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林舒的问题，也不明白，自己在看到林舒和别的女孩接触的时候，胸口闷得发慌的那种感觉，能不能被称之为嫉妒。
林舒还在定定地注视着她，只是随着这人沉默时间开始延长，她心里那一方开始出现隐约摇摆的天平又重新朝着“人类”这一方重重地降落了下去。
是啊，她怎么会产生这种无稽的想法？
丧尸，终究只是脱胎于死尸的怪物而已，怎么可能会拥有人类的情感？
就算有，也只会是那些负面的简单情绪。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口道：“算了，想不出来就不必再想……”
“不是想不出来。”夏矢透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林舒愣了愣，却又看着她心里象征着残暴阴暗的丧尸王面露无措地搓了搓手指，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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