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向她们出卖色相 第148章

谁会相信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卖鱼丸的摊主呢？反正她是不信。

凭借极其强烈的预感，夜月寻思着这人可能知道些门路，但直接问是没用的，要说这一行的行话。

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听过一句跟鱼丸相关的术语。

——老板，来一份鱼丸，不要鱼不要丸，多要咖喱。

一位跟她告白的混黑的学姐为了装壁，告诉她，想要让藏在暗巷里的能人异士帮忙办事，大可以说这句话，只不过有特定对象，必须是看到卖鱼丸的小贩才能一试。

本来夜月没往心里去，回头一想，觉得这话古怪得很，不要鱼不要丸，这句话根本狗屁不通，因为鱼丸已经包含鱼肉在内了，所以印象深刻。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狗屁不通的话居然能派上用场。

她走上前，怀着期待的心情对着老板重复那句记得滚瓜烂熟的台词。

“老板，来一份鱼丸，不要鱼不要丸，多要咖喱。”

万一摊主不是干这一行的，顶多面临一点小小的尴尬，无伤大雅，再换个人问便是。落樱这么大，应该不止这一家卖鱼丸。

闻言，摊主抬起头，手中还握着磨得锋利锃亮的剔骨刀，一副随时会跟人火拼起来的架势。

落樱素来有黑帮文化，这位大哥一看就是冲在最前面当打手，以一敌百的勇士。

虽然对方面相长得很凶恶，但夜月一点也不怕。要是真的打起来，那就打吧，在打架这方面她向来不会退缩。

摊主先是叹气，然后喃喃自语。

“算了……算了，就当是帮董阿伯一个忙。”

他从煮丸子的大锅里舀起六个丸子，两个一组，三种不同的颜色，有深有浅。

“这里猪肉丸，牛肉丸和鸡肉丸各两个，一共十五块。”

“可是……”

夜月想说自己不是来买丸子的。装在纸碗里的丸子，淋上热腾腾的咖喱汁，再加一点葱花，萝卜干和炒花生米，黄豆，呈现出非常诱人的状态，让她无法拒绝。

这个叫“鳞鱼丸”的小吃摊也曾出现在落樱百大民间美食攻略的前列，不尝一尝有些可惜。

算了，十五块钱而已。

夜月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零钱，跟眼神凶恶的摊主换来那份美味的咖喱丸子。

跟纸碗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位于落樱下城区的一个地址。

“你去找这个地址，那里的人会解决你的问题，口令是【要一颗酒心巧克力，不要巧克力，只要酒，要赤鬼的湖松酒和云辽酒，青鬼的利口酒。】”

“噢，好的，谢谢。”

夜月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这名摊主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贩，歪打正着。

她先趁热吃掉纸碗里的东西，再跟着落樱随处可见的全息路标和指示牌前进，寻找纸条上的地方。

落樱的道路四通八达，如果迷路可以使用移动智能终端——比如手机查看地图，获取正确的路线图，使用完全免费，对初来乍到的人来说再方便不过。

夜月一边凑合着用地图，再配合路标找路。至于找不找得到的问题先不管，再不济还能跟路人打听。

一个成熟的女性必须学会自己找路。

没了厚重的外套，再加上落樱的气候温和，偶有微风拂面，夜月感到非常惬意，除了不断向她发送“昨夜操劳过度”讯号的腰部和下半身有些扫兴之外。

走过两条街，离地址上的地方越来越近。

“日升大道191号，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吧？”

她看了眼旁边的店铺，是日升大道13号，跟目的地在同一条街上。顺着平直的道路往前，在道路的转角处，也就是路口.交汇的大十字处，赫然出现一家糖果店。

糖果店的名称有点怪，叫“普通市民”。越是宣称自己普通的人，就越是不普通，这是常识。

夜月走进糖果店，迎面而来的是各种糖果的香甜气息。

店铺规模不小，装着糖果的透明散装柜分为两个部分，环绕店铺一周的，以及摆在中间的，散装柜中间的位置是供顾客走动的通道。

店内设有打包区，有打包袋和打包盒，还有精美礼品盒和糖果罐，选择多样。

除了店子有些旧，像十几二十年前的摊铺，其他地方都还算正常。

看着五颜六色的糖果，夜月不自觉地想起夏海。在两人的学生时代，夏海无甜不欢，能够拥有这样一家被甜味包围的店铺肯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

心中升起一些遗憾。

而且……今天还没来得及跟那位行踪不定，来去如风的羽人族小姐道别，对方就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连个联系方式也舍不得留。

正因为没能好好地道别，心中才会念念不忘，始终不能释怀。

说不定是对方故意这么做，想让自己既见不到也忘不掉她。那个人很腹黑，很坏心眼，或做出这样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夜月站在糖果店门口发呆，一名拄着红木龙头拐杖，身穿黑紫色对襟盘扣衫，光着脚的白胡子老头无声无息地走到她身边。

“年轻人，要买点什么吗？”

老头和公园那些随处可见的遛弯老头没什么不同，表情和蔼。夜月看着他，感受到一丝非同寻常。

气度不凡的人，只要接触得多就能找到他们的共同点。对方身上有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感觉，像极了在幕后操控一切，俾睨全城的大boss。

别人很难将办理假身份证件这种事跟一位慈祥的遛弯大爷联想到一起。

她想到自己来糖果店的目的不是要怀念昨晚和万里的销魂一夜，要赶紧询问办身份证的事，便向老头说出鱼丸摊主给的口令。

“要一颗酒心巧克力，不要巧克力，只要酒，要赤鬼的湖松酒和云辽酒，青鬼的利口酒。

一连串像连珠弹一样的绕口令脱口而出，这是摊主告诉她的接头暗号。

老头捻着他花白的胡须，笑着问到：“年轻人，我的酒心巧克力可不便宜，你带够钱了吗？”

夜月的那点钱在这些人眼中等于不值钱，四舍五入等于身无分文。老头的笑容看似和蔼，其实也有在暗中施加压迫感。

既不是威胁，也不是真正的客气，就像对顾客笑脸相迎，在心里打算盘算计顾客的生意人。

她对上老头的视线，不卑不亢。

“抱歉，我没有钱。”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年轻人，没有钱我实在无法帮你办事。你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人从来不会让自己亏本。请回吧。”

一般到这里，事情算是理所当然地办砸了，正应了那句话——没有钱万万不能，寸步难行。

没钱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但阻挡不了夜月想成功的决心。没钱，她可以帮人做点事情赚。

就比如眼前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遛弯大爷，手底下可能有一些不干不净的活要找人干，她正好符合条件。

为了不靠出卖色相，而靠自己的努力拿到能畅行落樱的身份证，让人差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老先生，先别急着赶我走，我可以帮你做事，不怕辛苦。”

“我店里暂时不需要雇人。”

“我的意思是帮你做需要动用武力的事。我不怕跟人打架，也不怕招惹任何人。只要能拿到钱，买一个能在落樱自由活动的身份，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你胆子倒是大，居然敢毫无顾忌地说这些话。”

老头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从表情判断可能是有些高兴。夜月猜自己可能有戏，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让自己显得足够沉着。

“为了生存当然没必要顾忌那么多。老先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吗？”

“这个嘛——”

在老头思考措辞的半分钟内，糖果店里的空气差点要凝滞，像粘稠的糖浆似的。他重新开口说话的时候，空气才重新恢复流动。

夜月盯着他的白胡须，完全猜不透他会怎样回答。

如果被拒绝了，就只能到别的地方去打听有没有办证的，落樱这么大个地方应该不止一家。

她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你来得很巧，我手上刚好有一件事要找人代劳。”

“呼……”

夜月松了口气。

还好，事情没到最糟的地步，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大爷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一个没背景，没身份地位，也没有钱的年轻人，想不出卖色相在落樱闯出一番事业来并不容易。

唯有抓住一切机遇，想方设法获取立足在这座繁华都市的资格，占有一席之地。

这些想法既遥远又让人疲惫，夜月不打算做无意义的空想。既然老大爷已经愿意派任务，她只想赶紧做完。

“具体要我做什么？”

“别急，先吃点糖，你喜欢哪一种？”

“那就……来点橡皮软糖吧。”

老头很热情，夜月盛情难却，担心拒绝他会惹他不高兴。即使她对甜食真没有太大兴趣，来两颗糖也无伤大雅。

上次在夏海手里拿的水果硬糖太过甜腻，给夜月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导致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太甜的东西。

水果软糖的甜度适中，有一些酸味中和掉过分强烈的甜味，使二者达到完美平衡。

透明的凝胶状糖果，是讨厌甜食者的不二之选。

吃糖的时候，仍然不可抑止地想到万里。两人只有几面之缘，少许的交谈，和缠绵悱恻的两夜之欢。

而如今，夜月的身体表面都残留有万里留下的痕迹，万里的身上也有夜月留下的，一切都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很快，她就强迫自己从乱七八糟的想法里抽身，专注于眼下的任务。

吃过软糖，老头才像游戏里认认真真发布任务的NPC那样介绍任务流程，提供目标人物信息。

求取任务的前摇有点太长，以至于夜月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只不过是个来落樱观光旅游的游客，而非丢失身份证，要在大城市求生存的街头女青年。

突然，夜月想到一件事，她还不知道老头的名讳。毕竟“喂，老头”是个不怎么礼貌的称谓，她不想一不小心就把“老头”喊出口，既得罪人又不好听。

“在任务开始之前，请问一下该怎么称呼老先生你？”

“我姓樱暮，叫我樱暮先生就好。年轻人，该你了。”

“我叫夜月。”

樱暮这个姓氏很熟悉，被夜月丢在两个城市之间的荒野的那位黑道大小姐也叫这个名字。四舍五入一番，这位老先生不是千雪的爷爷就是老来得女的老父亲……

夜月几乎是凭借着毅力，才克制了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

看来这位老头并不知道两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