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晨
魔神战争前中期，几乎每天都会有魔神陨落，而钟离也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还有很多。
他无法凭借一己之力镇压其他魔神，于是才率领若陀龙王以及一众仙人夜叉随他南征北战。
时常遭到敌人暗杀的钟离那个时候神经高度紧张，听见归终的回答，立刻举起手中岩枪对准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归终见钟离当真了，急忙哭着解释：“我与你的力量差距巨大，帮不了你什么啊，只能做一些小事情。”
“大争之世，你几乎每天都在战斗，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我希望你不要受伤啊，和我一起守护这群了不起的人类。”
钟离实在是不懂她为什么要哭，但终于知道归终是一位可靠的盟友，于是不想让她遭遇任何危险。
然而这番心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冷冰冰的词汇。
“既然怀有累赘的觉悟，就应当与我保持距离。我的那些死敌，会因为你是我身边的亲密之人，而用你的性命来要挟我。”
“嘻嘻，他们敢拿我要挟你的话，我大不了自尽！”
钟离丢下一句“不可理喻”，便转身离开。
后来，在一场凶险的战斗中，钟离遭十大魔神埋伏，身负重伤。
生命垂危之际，天际间一支又一支利箭呼啸而来，掩护了他撤退。
那些利箭，便是归终研发的归终机。
她拉着好友萍姥姥一起利用这些机弩，成功帮助钟离脱困。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想要什么？”
事后，钟离问她。
“别赶我走啊，让我一直跟着你，好不好。”
钟离叹了一口气，承认自己拿归终没办法。
后来，魔神战争进入尾声，摩拉克斯之名开始威震四方，成为尘世七执政之一的有力竞争者。
在最凶险的那一场决战中，在孤云阁的海上，钟离再次与十大魔神相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钟离带着好友若陀龙王一起迎战强敌。
大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年或者五年。
若陀龙王本体崩碎，神魂近乎破灭。
而钟离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岩神之躯，仅余半边。
但十大魔神战败，被镇压于孤云阁海下。
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钟离得知，归离原遭到了其他魔神的袭击，急忙赶回去支援。
归终与一众仙人誓死守卫归离原的子民。
然而归终不善武力，不敌来者，于战中仙逝。
钟离赶到之时，归终已经奄奄一息，在众夜叉的强行续命之下，才勉强保留了一口气，只为等待钟离平安归来。
弥留之际，归终落寞的笑了笑，留下最后的遗言。
“看来还是无法和你一同走下去了……”
“那把锁的事情，忘了它吧……”
那一刻，钟离忽然想抱一抱这位盟友，哪怕是握一握她的手——
其实上回归终告诉他，要去学习人类的笑口常开，他便去偷偷的观察了凡人的生活。
那恰巧是一场葬礼，妻子在战火中不幸遇难，丈夫最后拥抱了妻子的尸体。
归终比他更热爱、更垂怜、更欣赏人类，钟离便想以人类的方式为她送别。
归终的身体，却在一瞬间化作了无数细微的尘埃，洒落在归离原的荒野上。
那一天。
归离原上的琉璃百合，一夜之间凋零。
此后，在璃月渐渐绝迹。
……
拍卖会的现场。
此刻，钟离身体前倾，怔怔注视着那一枚尘世之锁，身上恐怖的岩元素，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
“你打算明抢吗？拍卖的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察觉到他异样的状态，苏羽不得不动用部分神力提醒，岩王帝君失控，那后果不堪设想。
归终的逝去，显然在过去了三千多年以后还在影响摩拉克斯。
表面上优哉游哉的勾栏听曲、饮茶看戏，实际上他远比任何人都苦恼和迷惘——
他解不开那枚尘世之锁，不明白归终的遗言，更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对这位昔日的盟友念念不忘。
钟离眼中跳跃的岩元素复归平静，叹息道：“契约绝不可违背，此乃璃月的根基。我差点犯下大错！”
“无妨，摩拉克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苏羽故意挑明他的身份。
钟离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俊朗少年。
“凭借一句话将我从执念中唤醒，又拥有着如此浓烈的冰元素神力，以及不亚于我的眼界和见识，你是那位至冬的亲王？”
苏羽点了点头。
钟离端茶致意。
经过之前的讲课和这场拍卖会，他心中认可苏羽这位朋友，哪怕苏羽是至冬的亲王也不影响这一判断。
此时，拍卖会上人们已经开始疯狂报价，面对岩王帝君的珍爱之物，谁都想买下来供奉在家中庇护子孙后代，保佑财运亨通。
钟离望着展台的尘世之锁，看他的样子准备报价。
“摩拉克斯，我劝你不必再买回来了。”
钟离解释道：“去年海灯节，我心中迷惘，将尘世之锁送回归离原埋葬。现在，又心生后悔。”
“摩拉克斯，你自以为一直没有解开其中的秘密，对么。”
“但你可曾想过，当你从岩王帝君摩拉克斯，变成往生堂客卿钟离的时候，你就已经解开了尘世之锁的秘密。”
第64章 拍卖会（七）
钟离单手撑着下颌，紧紧看着眼前的至冬亲王，脑海中飞快的思考着苏羽这番劝诫之言，仿佛一瞬间点醒了他，令他茅塞顿开。
可其中的某些关键，他又捉摸不透。
“亲王，请赐教。”
钟离正襟危坐，困扰了他三千多年的问题，也许会在至冬亲王这里得到答案。
“赐教不敢，但你既然把我当朋友，我很乐意交流，当做是来璃月的见面礼吧。”
钟离客气道：“亲王到来，璃月蓬荜生辉。”
“你和归终相识以后，是否经常觉得她作为魔神很另类，总是和你们格格不入，经常会产生一些与你不同的想法？”
“确实如此。”
苏羽接着说道：“归终曾亲口告诉挚友歌尘浪市真君：人类的内心是多么纤细、精巧，他们的才智与努力又是如此闪耀，千万不要低估人类的潜力，只需要些微引导，他们就会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到那时候，人类或许会与自己难分高下，应当互相学习，互为榜样。”
钟离答道：“歌尘浪市真君后来与我说过此事，我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之意。”
“摩拉克斯，那是因为你一直把自己当作神灵，而归终却把自己当作人类。你作为岩之魔神，始终缺乏人的感情，所以不懂归终为何那么爱笑。至今你都与自己的民众存在距离和生疏，你常常会感到孤独，找不到归属感。”
“人的感情？”
钟离口中重复着苏羽的话。
“归终早就看出了你身上的不足之处，她想帮助你变得更完美。尘世之锁的秘密不在于内部，而在于本身的意义。”
“亲王，你是指尘世之锁内部什么秘密都没有，其实空无一物？”
“她送你尘世之锁，是想让你融入尘世之中，让尘世成为你的羁绊。说的直白一点，她想让你感受红尘百态，多一些人的感情，少一些神灵的冷漠。”
“唯有让岩神热爱凡尘，岩神才会热爱这个人间。她的心愿，是让你守护璃月的子民，守护提瓦特大陆的人类，守护人间的万物众生。这，便是尘世之锁的意义所在。”
听完苏羽解惑，短短的数秒之内，钟离神色数次变化。
眼中一开始的迷惘和困惑，逐渐化作一汪清明的池水，然后波澜不惊。
经过苏羽的一番提点，他基本上扫清了心中的雾霾。
他拥有“武神”的称号，然而却缺乏人类的感情，归终从一开始便发现了这个问题。
可那个时候自己忙于战争，朝不保夕，听不进去任何意见，归终才想到了以签订契约为名赠送尘世之锁的方法，又告诉他锁中藏着她所有热忱和智慧。
多么愚笨，却又多么高明的办法啊。
钟离脑海中浮现出归终昔日的音容笑貌，那个总是跟在身后，被大家嘲笑的跟屁虫，仿佛又回到了身边。
“亲王，我还想请教。归终当日与我签订契约，她说‘这是盟约的信物，也是我对你的挑战’。她明明不善武力，为何偏偏要挑战我？”
“那是归终的善良和温柔，她在为你找一个杀死她的借口。魔神之战，本就是诸神削弱你们的游戏，每个国家最后只有一位魔神可以获得神之心，加冕为神灵。其他魔神要么被杀害，要么被镇压，要么以灶神锅巴那种散尽力量的形式存在。”
“归终大概预计到了最后胜利的那天你与她对峙的情景。她估计你会对她于心不忍，难以下手，因此提前说要挑战你，当你杀她的时候便会名正言顺。”
钟离直接说道：“真到了那一刻，我不会杀她。她可以选择像锅巴一样活着。”
苏羽无奈道：“摩拉克斯，为何说你这个家伙没有感情呢，这就是原因。你心中很清楚，魔神失去力量的那一刻，同时会失去记忆，灶神锅巴就属于这种情况。而要让归终失忆，她宁愿死在你的岩枪之下。”
“亲王，我还是不理解，她为何宁愿死在我手中，也不愿意失去记忆。”
“准确来讲，她并非不能失去记忆，而是没有办法忘记你。对归终而言，陪伴你的那些记忆，是最美好的东西，胜过她自己的生命。”
钟离显得有些苦恼：“我……不懂。”
与一位没有感情功能的神灵解释何为爱情，简直对牛弹琴。
归终对他的仰慕、崇拜和暗恋，钟离在退下帝君之位、踏入凡尘之前，看来永远无法理解。
木讷的钟离热爱璃月的万民，唯独理解不了归终对他的心意。
上一篇：谁在造谣我对她们的孝心变质了
下一篇：我打造了旧日支配者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