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之夜落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李依理搓了搓手指，“这是好人才会做的事情，坏人会独占渔的技术，让其他人只能依赖他的鱼。”
艾尔端着下巴点了点头，比起暗渡陈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更好理解一点。
“但是，那终究只是有点小贪心的坏人，真正有【抱负】的人会授予其他人渔，”李依理翘起了二郎腿，右手勾住了艾尔玛的肩膀，“秘书小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呃……因为想要在这样的社会做好人是一件很有抱负的事情？”艾尔玛眨了眨眼睛。
“因为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李依理肩膀一耸，“但若是整合那些小贪心的坏人呢？”
艾尔玛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现在懂李依理的意思了。
“贬低这项技术，打压这项技术的掌握者，然后收拢他们，”李依理嘴角微微向上一扬，“所以才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明明那些渔夫才是制造收益来源的人，他们却不如那些根本不会捕鱼的人，甚至还有听
一个连海都没进过人的指挥。”
艾尔玛张了张嘴巴后吊起了眼睛，“所以，这和你现在的处境有什么直接关系吗？掌握捕鱼业的是奥斯汀。”
“哈……艾尔玛小姐，你会把神庙建在普通人能够看的见的地方吗？”李依理翻了一个白眼。
“当然……不会，”艾尔玛撇了撇嘴。
“这辈子只打算在那一小块地方打转的人绘制不了梦想的蓝图，”李依理顿了顿，眼睛一偏，“就算把不属于他们的梦想强塞给他们，也只会把他们的人生搞的一团糟。”
“所以……你打算找那些海盗帮你？他们确实有胆子去更远的地方，但是……”艾尔玛表情有些变扭，“你也看见了吧，你一上船，他们就把你给绑架了。”
“不把狼喂成土狗，之后不好办事，”李依理嘴角微微向上扬了一下。
艾尔玛嘴角狠狠的一抽，她现在明白李依理的意思了，从羊村物流的角度上，这绝对是不会亏的买卖，因为掏钱的，是炎精灵，但她又不能说什么。
“那你想让谁帮你去绘制海图？你知道这样的人在印斯达斯的哪吗？”艾尔玛吊起了眼睛。
“一个全都是靠别人脸皮赋予自己社会价值的家伙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到梦想的讴歌者，”李依理抬手弹了个响指，“艾尔，掉头，去茅赛区。”
“了解，”艾尔点了点头，转身敲了敲马车的边缘，“去茅赛区。”
“你去那个地方干嘛，”艾尔玛满脸的不解，“那里是……”
“那里是印斯达斯最贫穷的地方，”李依理托着下巴，扭头看向窗外，“就算戴上别人的脸，依旧改变不了他们被淘汰了的事实，从这个角度思考的话，他们是印斯达斯最清楚自己是谁的人，他们心中多少会留下点不符合印斯达斯市场的幻想。”
“真的会有吗？”艾尔玛忍不住嘟囔起来。
“就是因为心中还有着属于自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才是失败者，他们才会不断的做出丑态百出的事情，抱怨，发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连幻想都没有了……”
李依理顿了顿。
“就只是连人都算不上的消耗品罢了。”
艾尔玛一愣往前挪了挪顺着李依理的视线看了过去，那里是印斯达斯的租房中心，最优秀的销售员麦卡锡无论何时都会坐在柜台后等待着客人。
没有人在乎，麦卡锡那张脸下的是谁。
第二十一章你们要不要试试新的脸？
茅赛区，印斯达斯最为贫穷的地区，海岸堆积着成山的生活垃圾，因为数量众多，哪怕是花钱也没有人愿意来清理，而茅赛区的人并没有那个能力与想法去花钱清理，以至于腐烂的味道在整个茅赛区蔓延，成为了茅赛区最好的象征。
艾尔玛没有忍住，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设计有瑕疵啊，”李依理翘着二郎腿，向着艾尔玛笑了笑。
艾尔玛不甘示弱的对着李依理呲了一下牙，“这辆马车是火精灵的最新款，甚至没有正式发售。”
“嚯——幸亏没有发售，不客气。”
“不，是这辆车从设计之处就没有考虑过会开进茅赛区，”艾尔玛冷冷的说道，“你觉得买的起这种马车的人会亲自来茅赛区吗？”
……
“还真是现实，”李依理打了一个响指。
艾尔立刻点了点头，抬手敲了一下，伴随着马蹄沉重的落地声，车轮缓缓停下。
见李依理起身活动身体，艾尔玛回想起了昨天李依理的撒钱行为，顿时表情一变，“你该不会想要像昨天一样吧！先说好我们只带了刚好够赎你的钱！”
阿布·让一愣，顿时满脸懊悔的捶胸顿足，“可恶——我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可能！”
“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做这种蠢事情吧，”李依理双手在身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艾尔玛强忍下了拽着李依理的衣领一边摇晃一边质问李依理还记不得昨天做了什么的冲动，露出了牵强的笑容，“那部长先生，你现在想要干什么。”
“投资梦想。”
李依理推开天窗双手伸出一按一撑，站在了马车顶上，对着面前肮脏腐朽的世界张开了双手。
“有没有有梦想的人！”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回以他怪异的眼神，有的麻木的嗤了一声继续坐在废旧的报纸堆之中，有的裹着自己身上的破衣服，继续向前，有的站在路边羡慕的看着他脚下的马车。
“残次品，”艾尔玛轻声说道，“他们是印斯达斯的残次品。”
“这个世界上没有残次品，只有加工过程之中因工人的不走心而意外产生的不幸的结果，”艾尔翘着二郎腿望着窗外。
“真的没有吗！”李依理再一次提高了声音，双手上下用力晃了晃，“就算没有梦想，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该有吧！”
“
很遗憾，他们不是没有生命的物件，而是活人，”艾尔玛捏着头发一圈圈的转着，“作为人，他们是印斯达斯产出的残次品，哪怕给了他们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机会，他们依旧是残次品，所以他们才会在茅赛区。”
见还是一点波澜都没有，李依理单手扶腰，碎了一口。
“你们这群印斯达斯的失败者，你们连哀嚎发泄都不会吗？还是说你们的余生就只剩下在茅赛区发臭吗？看看我这身衣服，我随便扯下一块布都比你们的人生要值钱！我可是特意花费宝贵的时间来看你们的丑态，快一点犬吠两声让我的一天变得开心一点。”
“你觉得，一个人需要多少次的失败才会对自己身为人这件事感到失望与挫败，”艾尔玛卷头发的手指一顿。
“不管多少次，一个人都不会对自己身为人这件事感到失望与挫败，”艾尔扬了扬下巴，“因为人总是能够找到借口把责任推卸给别人，运气，平等的机会，才能。”
“很遗憾，在印斯达斯，找不到借口，”艾尔玛扭头望向窗外，哪怕被李依理用恶毒的语言羞辱，茅赛区的居民表情都没有出现一点点的波澜。
“三十年前，印斯达斯出现了经济大萧条，印斯达斯绝大部分人成为了没有任何特征的多余的人，天才们的崛起让失败者们更加自怨自艾，印斯达斯的人总是在羡慕，总是在找借口，然后有那么一天，一伙人出现在印斯达斯的居民面前，这样问他们。”
“【如果你们能够成为他们，你们能够闭嘴吗？】”
“然后，印斯达斯就开始贩卖天才们的脸？”艾尔十指在膝盖上交叉，“那个面具的工艺很奇特，配合上药水，似乎真的能够让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那是，能让人变成别人家孩子的梦幻面具与神奇药水，”艾尔玛右眼的单片眼镜闪起了光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艾尔没有说话，一直都没有机会插上嘴的阿布·让举起了手。
“一个人将会获得很多次成功的机会！”
“是的，很多的机会，所有人都会是最优秀的销售员，所有人都会是优秀教师，所有人都会是最优秀的服务员，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赢家，赢家，总是少数，”艾尔玛咧了咧嘴。
“所以……欢迎来到茅赛区，你们所能够看到的只有身为人什么都做不成的残次品，你们的部长似乎打算通过愤怒来让他们有所反应，但是很遗憾，比起他们所得知的现实，你们部长的羞辱实在太过温柔了。”
“但是，确实超乎了我的想象，看样子你们的部长发自内心的把这些残次品当作人了。”
艾尔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在笑什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艾尔玛眯了眯眼睛。
“将所有的机会都用光，依旧是个失败者，对吧？”艾尔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还不明白吗？梦幻的面具，神奇的药水，无数次的机会，不过是谁用来盈利的把戏而已，要想得到利润，就必须要制造失败者，失败者越多，分的越详细，利益就越大，利益链扎的根就越深。”
“印斯达斯的游戏规则太低级了，部长不打算陪你们玩。”
李依理环视了一圈周围茅赛区的居民，扶着腰的手垂了下去。
呼唤得不到的回应。
羞辱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这里就像是一个垃圾场，堆满了等待着自然腐朽或者被烧毁的残次品。
印斯达斯的游戏规则已经制定好了，要么按照这里的游戏规则玩，要么退出游戏，要么……
“还行，对自己失望到这种程度，说明你们对自己的人生死缠烂打到了一种境界，一定是不断的告诉自己，不是自己不行，而是不合适，尝试过每一个机会了吧。”
就只能作弊了。
“你们要不要试试新的脸？”
第二十二章走，我们去海的上面
自从离开郭威顿，李依理总是在思考，但现实的是，比起思考为什么郭威顿居民会引来那样的现实，他更加在意为什么从郭威顿神庙之中喷出的黑色液体没有将他拖走，甚至像是幻觉一样直接从他身体之中穿了过去。
明明那黑色的液体连只鸡都没有放过，全部都卷走了。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大概是因为他不是郭威顿人，并不是指出生地这种浅显的问题，而是思考与认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活在名为郭威顿的土地上，哪怕呼吸着郭威顿的空气，吃着郭威顿食物，睡在郭威顿的土地上，他的思想依旧孤独的活在地球上。
当然孤独也只是一种形容方式，既然活在这个世界，就只能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好好的活，不过……作弊，还是要作弊。
大概就是所谓的，屈服的只是我的肉体，我的灵魂依旧昂首挺胸。
虽然极度厌恶资本家的手段，但
李依理也弄清楚了一件事，当决定做成一件事关很多人的大事的时候，就注定不可能干干净净的走到最后。
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很脏，就和遵守交通规则一样，就算遵守交通规则，也无法保证安全的回到家，绝大部分人都在心中蔑视着交通规则，意外不知何时就会降临到老实人的头上。
在看到这些发自内心的把自己当作残次品的人那一刻，李依理就明白了一件事。
是践踏他们本来就没多少的尊严，还是践踏他们廉价的生命，他可以多选。
“没有一点的反应……”艾尔玛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没有用的，羊村物流并不出名，更何况这里还是茅赛区，最新的报纸是三天以前的。”
“所以，他们这不就知道羊村物流了吗？”李依理顺着天窗滑下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翘起了二郎腿，“我不在乎他们到底是【因为心中存在着不甘心，才会对自己如此失望】还是【因为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死缠烂打才沦落到社会的残次品】，他们至少还作为自己正在呼吸，只要知道这件事就足够了，走吧，回羊村物流。”
艾尔点了带你头，抬手敲了敲。
车轮碾着泥水，在战马的带动下调转车身，因为茅赛区的路并不好走，到处都是社会的残次品在游荡，所以马车只能保持匀速前行。
就在马车快要离开茅赛区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马车的后方传来。
“等一下！等一下！李依理先生！”
艾尔看向李依理。
李依理抬了抬手侧身靠在车窗，手臂从车窗中探出。
艾尔立刻明白了李依理的意思敲了敲，示意马夫放慢离开茅赛区的速度。
很快一个少年出现喘着气出现在了李依理一侧，双手举过头顶左右用力挥着。
少年很干净，不只是指头发，手，皮肤，重要的是眼睛，闪闪发光，与全是残次品的茅赛区的人完全不同。
大概是因为，他还是一个少年。
“少年，你的名字是什么？多少岁了，”李依理来了兴致，向着少年招了招手，“跟在马车旁边不累吗？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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