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一时间，魔煞横飞，伴随着老者的双掌起势与那足底黑泥的螺旋攀升，竟是在寥寥数秒之间凝衍而出一柄黑色巨刀！
刀与剑，黑与白。
段星辰美眸中闪过一丝对恶物的憎恶与即将杀戮的怜悯，当即便握住剑柄，挥剑猛落。
黑刀横起，以劈斩天地之势，迎着那柄银剑而上。
——（轰鸣）
如同雷鸣炸响，如同大地震颤。
整座浮空岛屿剧烈地晃动起来，构建出宫殿底座的冰晶一块又一块地绽裂，无数建筑倾塌而下，脚下地面更是裂开道道沟壑，猛烈冲击作用所产生的波浪更是将周遭千米之内的事物夷为平地。
黑泥被吹飞，被光芒照射而融解，黑影老者竭尽全力所祭出的黑刀仅仅抵挡了那圣剑半秒，便彻底化作飞灰而消散，在那之后，圣剑坠落，无情地劈砍在老者身上。
刹那间，黑暗退却，一道残败的身影倒飞出去，从蓝冰池所在的宫殿一路横飞，竟是险些从蓝羽天宫的这一头击飞到另一头去。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段星辰此刻便如同执掌天地的女帝，所发散而出的光芒足以将这方世界的污秽全部清除殆尽，掌中利剑便是纯净的裁决，没有任何魔能够在此剑下幸存。
……
黑影盘踞在蓝羽天宫的一角，老者的身形几乎已经被那一剑斩碎，可那扭曲的黑泥仍是不留余力地修复着那险些被砍成两段的身体，在约莫半分钟后，整具肉身便好似从未受伤般。
老者从废墟中缓缓起身，足底的黑泥竟是只剩下半径五六米的一道圆形区域，与先前降临蓝羽天宫时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完全不成正比。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两下，不知是喜还是怒，抬起头，阴冷的视线落在那已然从蓝冰池内追击而至的娇弱身影。
段星辰再度换上了那身云天学院的道袍，身后悬浮着那柄利剑，利剑之上所安稳地躺着的，便是为她而做出莫大牺牲，此刻已然昏迷不醒的顾王君。
剑身上的圣光能够最大程度地治愈顾王君的身体，虽然断臂暂时无法解决，但至少能够保住顾王君的性命。
老者的嘴唇微微蠕动两下，正欲要说什么时——
砰！
身后传来的轰鸣声让老者与段星辰同时将目光挪移而去。
二者在同一时刻看到的，是一团从天而将的黑色球体，重重地落在了几十米远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一名白衫青年笑呵呵地闪身而至，一脚踩在那黑球上。
“老畜生，你他娘的别太过分了！”
令人惊诧的是，那颗黑球竟是突然生出一张嘴，朝着那白衫青年怒吼道。
可老流氓对此却根本不在意，而是笑呵呵地用脚挑起此球，像是在表演杂技似的，用膝盖、胸口还有头顶，不断地玩弄着黑球——玩的都是些花式技巧。
云平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你有本事就在里头别出来啊，既然你都缩成个球了，就不允许我玩会儿蹴鞠？”
语罢，他瞅见了远处表情复杂的段星辰，咧嘴一笑，便是一脚凌空抽射，将黑球踹给了几十米外的段星辰。
只见一道黑影袭来，星辰妹子本是想将其打回去，但转眼又看到那长在球体上的嘴，顿时感到一阵恶心与不快，下意识便并指向前，指尖吐出白芒，又以白芒汇作利剑，一剑斩下。
噗——
下一秒。
黑色的外壳便破碎开裂，黑影被一剑劈飞出去，正正好好地落在了那黑影老者的身边。
附身于顾天仁的死恶灵冰倒在地上，旁侧的黑影老者见状，脸上却是露出诡异的笑容。
云平拍了拍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来到那“顾天仁”身后，眼神平静地望着这位二十一极致：“被两位净魔荒尘录大成修士包围的感觉如何？”
是的。
此时此刻，蓝羽天宫之中，这对云天学院的师徒可都是净魔荒尘录的大成者！
对于世界上所有的魔而言，他们二人的存在，便是魔的天敌！
哪怕是二十一极致也不例外。
可面对云平的询问，死恶灵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冷地一笑。
在下一秒，他飞快地将右手抓住旁侧的黑影老者，老者下意识地便想要挣脱，然而他脚下的黑泥却像是背叛了老者一般，竟是飞速地将老者包裹。
云平眉头紧皱，只看了那老者一眼，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欲要出手阻拦之际——
死恶灵冰却是突然操纵顾天仁，回过头来，那双被污染的中神眼内赫然迸发出一缕幽光。
被此光照耀下的云平，身形突然模糊了一阵，整只手竟是穿过了“顾天仁”的身体。
链接梦境与现实的中神眼，在这种时候突然发挥了作用，将云平的手臂短暂地化作了虚无……
这本来根本不是中神眼的能力，只是因为顾天仁的中神眼和蓝天一的中神眼完成了连接，进而产生的全新的能力……
之前无论怎么被云平打压，死恶灵冰都没有激发出中神眼的威能……为的便是这一刻么？
云平没想到死恶灵冰居然还留了一手。
也便是因为他未能触及死恶灵冰，以至于死恶灵冰身旁的老者被黑泥吞没后，竟是飞快地与死恶灵冰融合在一起。
仿佛从最开始便是一体的二人，在融合过后，足底黑泥的范围扩张到了方圆百米，虽未有初次降临时那般铺天盖地，却也至少恢复了小半成实力。
云平迅速抽身，向后退出几米，面色凝重地望着眼前那身体开始膨胀扭曲的“顾天仁”。
这下麻烦大了。
扭曲的顾天仁脸上泛起得意猖狂的笑容，其身上逐渐开始生长出怪异的黑刺，与此同时，那口中吐出的话语也阴森异常：“本来想要把这老家伙吞回去还需要点功夫，却没想到你们居然正巧聚在了一块儿……”
“而且正巧，圣羽宗唯一的圣女也在这里……看来源祖还是在护佑我。”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问出此话的是段星辰。
她眼中含着的乃是圣女般的无畏与坚定，她冷漠地盯着面前那低沉着脑袋的“顾天仁”，沉声道：“就算你恢复几成实力又如何？净魔荒尘录乃是魔之天敌，你依旧毫无胜算。”
此言落下之际，“顾天仁”只是阴笑，尚未反驳，云平却是突然开口。
老流氓的语气，少见地开始复杂起来，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胃疼：“灯泡妹子，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连自家老师都这么说，段星辰不由得开始迷惑起来。
她有些不安地望着面前的“顾天仁”，感受着那越发不详，却仍然在自己掌控能力之内的魔煞，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种种怪异的感觉。
说起来，她从刚才开始就想说了……那名被吸收的老者，她似乎……有点眼熟？
还不等段星辰反应过来，“顾天仁”的肉身便不再有所反应，而是回归了最初的模样。
他默默地转过身，头顶的黑云依旧盘旋着，丝毫没有被旁侧两道光柱所影响的趋势。
死恶灵冰盯着那已然成就净魔荒尘录的段星辰，咧嘴一笑，抬起头，进而将右手缓缓从胸口向上挪移，一边笑道：“说起来，我之前是不是有回答过你一个问题，小圣女——”
“我说过，你那位宝贝宗主爷爷已经在我肚子里了，你可还记得？”
段星辰脸色一黑，攥紧了手中利剑，一提到宗主爷爷，她心中的愤怒便难以平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要纠正一下，那老东西是我的天敌，我无法彻底将它吞噬，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死恶灵冰的右手从脸上覆过，像是为自己的脸铺上一层全新的皮一样。
当右手从脸上挪开，显露出全新的面容时，段星辰掌心的剑突地一抖，竟是连剑都差点没能握稳。
因为此时此刻，被黑暗所包裹着的老者的面容——
是圣羽宗宗主的面容。
也是属于二十一极致的圣洁玄金的面容。
苍老的脸上浮出阴冷的笑意，他直勾勾地盯着段星辰，声音和语气都像是昔日在宠爱孙女的那位慈祥的宗主一般。
“星辰儿，你……可还记得宗主爷爷啊？”
49.云天学院有大义灭亲的传统美德
呈现在段星辰面前的，赫然是昔日那张在记忆中出现无数次的慈祥面容。
往日里严肃异常的眉头舒展开来，如同见到自己最为心爱的宝贝似的，虽是略显苍老的容颜，笑起来却给人一种如同沐浴在春风中般的温暖，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对孩童的宠溺与几分往日难以见到的讨好。
此刻的段星辰，所见到的便是近几十年来只存在于梦境中的这张容颜。
爷爷。
段星辰下意识地便欲要呼唤出声，然而在张开双唇的刹那，声音尚且在喉口内盘旋的时候，她却猛地回过神来。
她死死地攥着拳头，强迫自己露出冷寒的面色，沉声道：“你到底把爷爷怎么样了？”
面对这一问题，顶着昔日圣羽宗宗主面容的死恶灵冰并未回答，只是阴阴地笑着。
代替死恶灵冰做出答复的，是段星辰的恩师云平。
老流氓此刻的神色间含着几许复杂之色，似乎在权衡利弊般，与此同时向段星辰解释道：“你的宗主爷爷乃是二十一极致之一的圣洁玄金，是这方世界上与死恶灵冰完全敌对的极致。”
“原本圣洁玄金是源祖捣鼓出来专门用来压制自己的意外造物的，按理而言，圣洁玄金本身拥有压制死恶灵冰的力量，然而因为有某人在暗中作梗，所以原先的压制关系失衡了。”
云平用脚指头都思考得出来，天底下能够干出这事儿的，除了某位姓夜的妹子以外就没别人了。
“换而言之，此刻圣洁玄金已经被【污染】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
顶着圣洁玄金容颜的黑影阴森地笑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脸色煞白如纸的段星辰：“只是暂时跟我融为一体了而已，用通俗的话来说——它堕魔了。”
换做以往，要说象征着最为神圣之力的圣洁玄金堕落成魔，这般话语定是无人会信的。
但若是对方是那个姓夜的女人，云平不觉得这不可能。
她可是自称极致之主，而且云平也相信她在这一点上没有说谎。
（轰鸣）
脚下地面剧烈晃动，产生的裂纹飞速向外扩散延伸，这座坚固无比的浮空岛屿仿佛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
云平的视线向头顶瞅了眼——不出意外地，他分明见到天空中的另外一座蓝羽天宫越来越靠近，再过不到几分钟，恐怕两方便会彻底对撞！
到时候的损失可就不是区区几个数字就能衡量的了。
“你能下得了手吗？”
死恶灵冰脸上露出嚣张恣肆的表情，紧接着笑道：“净魔荒尘录，既是拥有灭杀天地万魔的功效，那么你的这位好爷爷恐怕也是要随我一起……嘿嘿嘿。”
段星辰死死地攥着拳头，双眸中喷射而出的是几乎要失去理智的火焰，她体外迸射出的光华愈发强烈，好似下一瞬便会如火山般爆发。
但她并没有出手，而是冷冷地落下一句：“极致……不会真正灭亡，你不能拿这个来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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