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眼前的景象完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顾王君深吸口气，缓慢地跟在顾阿三身后，与他拉开一定距离的同时，也保证对方的身形始终在自己视线中央。
在约莫五六分钟的追踪过后，顾王君分明见到顾阿三蹑手蹑脚地踏入了洞府内的一间屋子。
那间屋子，竟然是顾天仁所在的住屋！
背部的棺材微微颤动两下，顾王君听见自家小师妹的轻声呼唤：“大师兄，有没有发现异常呀？我是不是可以下来啦？”
顾王君一愣，旋即轻手轻脚地将段星辰与她的宝贝棺材放下，后者当即将棺材抬起，像是背着龟壳似的，小脑袋晃了晃，好奇地问道：“大师兄，他人呐？”
“里头呢。”顾王君指向前方顾天仁的住所。
段星辰闻言一愣，似是有些难以置信：“他去顾天仁的屋子里做什么？”
这话她自己刚问完，小脑袋瓜里便莫名其妙地蹦出个念想：“话说回来，我听我哥说，仆人有些时候是要侍寝的对不对？”
顾王君：“……”
他转过头，用古怪的眼神望着表情天真纯洁的小师妹，幽幽地问道：“可他们俩是男人……”
“男人就不能侍寝吗？”段星辰对此颇为不解。
顾王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笑着道：“小师妹，你明白侍寝是什么意思吗？”
“不明白。”段星辰小朋友还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不是按摩什么的吗？”
顾王君无奈扶额，道：“回头等咱们回去了，我让老师给你还有鸢儿一块做些知识普及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知道那些事了。”
“那些事？”
段星辰歪了歪脑袋，整个人身上的光芒一闪一闪的，估摸着是脑子没转过来。
俩人对话之间，周身突然传来一阵微妙的颤动。
好似空间都为之扭曲般，无法言喻的感觉席卷全身，让顾王君都感到脊背突兀地一凉。
什么东西？
顾王君将目光投射向前方，那顾天仁所在的屋子里，此时此刻竟是散发出让他感到颇为不安的气息。
段星辰也倏地屏息凝神，神情肃穆，甚至已然做好了【信仰圣光】的准备。
让人奇怪的是，这股扭曲的气息仅仅持续了不过半分钟，在那之后，便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烟消云散。
所有的一切都归为平静，夜晚的明月一如既往的皎洁纯白。
伴随着阵阵凉爽的夜风吹拂而过，顾阿三神色慌张地从屋内走出，回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紧接着似是感到松了口气似的，回头望了眼顾天仁的房屋，转而便连忙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这样就好了……今天应该不会被发现。”
他嘴里轻声念叨着，憨厚老实的脸上浮现出真心的笑容，那模样就跟刚刚做了好事没留名一样。
只是他才刚从顾天仁屋里出来，往回走了没几步，便在拐角处被一道壮硕的躯体阻拦，当即被撞倒在地。
噗通。
跌倒在地的同时，其怀中所持有的大量怪异咒符也一并洒落在地。
“嘶——”
顾阿三不由得倒抽口冷气，摸着自己发疼的屁股，尴尬地抬起头。
让他大惊失色的是，顾王君与段星辰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方才他便是撞在了顾王君的胸口，被那块结实得宛若岩石般的肌肉给撞飞了出去。
全身上下发散着光华的段星辰俯下身子，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符咒，来回翻看两下，却是皱起眉头，对其上的文字感到不解。
顾王君则是上前一步，向地上的顾阿三伸出手，并沉声道：“可以解释一下吗？你刚才去了你家主子的屋里，到底做了什么？”
……被发现了！
顾阿三脸色倏地煞白，竟是胆怯地没有去接过顾王君的手，全身颤抖两下，紧接着慌忙将视线挪开，不敢与顾王君对视：“没、没做什么……”
“哦？”
顾王君微微一笑，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这样的话，那我就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你家主子好了，让他来亲自问你的话，效率可能会更高吧。”
“不要！！”
意料之外的。
顾阿三突然惊呼出声，像是被戳到痛处般，极为慌张地道：“别告诉少爷……只有这件事，求求你们，别告诉少爷。”
比想象中更加紧张呢。
顾王君不由得眯缝着眼，眼前此人的反应实在是让人感到疑惑。
顾阿三下意识地抿着嘴唇，沉思了许久过后，方才用怯怯懦懦的语气说道：“我会说的……只要你们别告诉少爷这件事。”
段星辰望着掌心那写满古怪符文的符咒，沉吟半晌后，道：“好，只要你能把来龙去脉都说一遍。”
“来龙去脉……么。”
顾阿三的眼神沉郁下来，转而抬起头，望向眼前的二人，问出一句：
“你们，听说过中神眼吗？”
……
……
夜晚，悠长而又寂静。
回到了屋内的三人围坐在桌旁，顾阿三为二人斟满了茶水，顺带着为自己也倒了一份。
他坐在座位上，脸色仍是有些泛白，双手紧张地攥着茶杯，眼神仍是躲闪着。
顾王君抿下口茶水，沉声问道：“顾天仁是中神眼的持有者？”
“是。”顾阿三点了点头，望着茶杯中温热的茶水，无奈地叹了口气：“中神眼乃是蓝羽天冰大人的神魂传承，虽然我们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为何蓝羽天冰大人会突然予以传承，但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种象征。”
“宫主的象征。”
提起宫主一事，段星辰倒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便先且问道：“说起来，现任宫主叫什么名字？”
“诶？”顾阿三没有想到段星辰突然提问此事，却还是老实回答：“徐清怀……徐宫主。”
没听过的名字呢。
而且也不姓蓝。
段星辰面露了然之色，进而又将话题引回正确轨道上：“我只是随口问问，比起这个，你说的宫主象征，是说拥有中神眼的人，就会是下一任宫主吗？”
“是的。”顾阿三肯定道：“此事是宫主指定的，大少爷便是下一任宫主。”
说到这里，顾阿三突然话锋一转，突然来了一句：“不过，原本要执掌蓝羽天宫的，倒不是大少爷……而是蓝师兄。”
“蓝淳？”顾王君一愣。
“蓝淳师兄和大少爷是同时接受的试炼，当初他们二人都是蓝羽天宫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唯独他们拥有不相上下的实力，别看大少爷沉迷武艺，本身的符术造诣是极高的。”
“他们二人都有可能得到宫主的垂青，便是在那时，大少爷与蓝淳师兄同时得到了面见蓝羽天冰大人的资格，有能耐从那位极致大人的身上得到一件传承之物。”
“这也算是习俗吧，不过据说以前大多数人得到的都只是较为普通的传承，功法、法器之类的……徐宫主得到的就是一柄霜寒剑，可大少爷和蓝师兄……得到的却是蓝羽天冰大人的神魂传承，中神眼。”
顾阿三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茶水饮下后，淡淡吐出了一句：“最开始，中神眼是一人一只，大少爷持有一只中神眼，蓝师兄同样持有一只。”
“但不知怎么的，大少爷突然对蓝师兄出手，在那之后……强行嫁接了蓝师兄的中神眼。”
此言一出，让顾王君二人皆是一惊。
的确，中神眼乃是世间无二的至宝传承，是这方寰宇间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任何有贪心的人，见到中神眼后，都会想要将其占为己有。
人类的欲望就是如此。
可顾天仁是这样的人吗？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顾王君也不太相信顾天仁会是这般利欲熏心之人，应是不会对自己的师弟大打出手，还夺走了他的眼睛。
段星辰眼中闪过几丝怜悯之色，轻声问道：“所以，蓝淳才失明了么？”
“嗯。蓝淳师兄在那之后，不仅是单眼失明，而是完全失去了“看”的能力，彻底变成了盲人。”
所以他才会对顾天仁如此阴阳怪气。
倒不如说，他没有直接对顾天仁动手，已经算是很善良了吧。
“他没有不满或者怨恨吗？”顾王君问道。
“有。”顾阿三也不可否认这一点，“但是让人奇怪的是，那两只中神眼都承认了大少爷，并没有出现任何排斥现象，就连蓝羽天冰大人，也对大少爷夺眼的举动没有丝毫反应，像是默认了一样。”
“所以最后在宫主大人的调停之下，蓝淳师兄并没有彻底与大少爷撕破脸皮，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段星辰听完，凑到自家大师兄耳边，忍不住说了一句。
“为什么我突然感觉，顾天仁才是最大的反派啊？”
34.圣羽宗的魔
事件在此处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反转。
倘若顾阿三所言不假，那么顾天仁便是夺师弟造化，令他双目失明的罪魁祸首，独占首席之位，凭着那对中神眼让宫主也无可奈何。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完全意义上的恶人形象。
可凭借先前顾王君与段星辰对顾天仁的印象——他不像是如此利欲熏心之人，尽管有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古语，可他们还是难以想象顾天仁会因一只中神眼而对自己的师弟出手。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还是说，顾天仁温和人设下隐藏着的，是一只无情恶鬼？
顾王君沉默半晌，进而看向桌上排列整齐的大量符咒，其上所印刻着的大多都是属于这方时代的文字。
他将其中一枚符咒拿起，指尖散出的灵元缓缓没入符咒之中，在粗略地检索其内暗含的符术回路过后，顾王君又问道：“那你身上的这些符咒又是什么？”
“这是……”
顾阿三盯着桌面上的符咒，脸色接连变换数次，最终阴阴地沉下头，小声道：“是能解放中神眼的符咒……”
“解放？”
段星辰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义：“什么意思？”
面对段星辰的疑惑，顾阿三似乎也是豁出去了，想着继续隐瞒下去也毫无意义，便将所有的秘密全数呈现在二人面前：“大少爷自从获得了中神眼之后，便一直没有去专注地修炼中神眼，更没有好好地运用中神眼的能力，而是沉迷武艺，蓝淳师兄对此始终无法理解……宫主大人也屡次三番劝诫大少爷。”
“大少爷一直都对这双眼睛很抗拒，我也不太明白，他明明是把这双眼睛从蓝淳师兄身上抢了过来，抢到手后，却偏偏没有去修炼。”
段星辰闻言，身上的光芒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闪亮起来：“我好像听别人说过，这叫得到了之后就厌倦了什么的，喜新厌旧的一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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