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此地就交给我和雨蝉师妹，你们二人先行一步，去寻那山顶的魔君。”
樊洛葵秀眉微皱：“交给你们？”
“嗯。”
古行卓肯定给点点头。
“放心，我和雨蝉师妹会拦住他的。”
叶雨蝉：“……怎么突然就把我带上了……？”
古行卓瞥了眼这开始动歪心思的丫头：“怎么，雨蝉师妹你不愿意？”
……
叶雨蝉翻了个白眼，双肩无奈地塌陷下来，长吁了口气。
“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又要打架，感觉好累。”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古行卓微微一笑，便向着江韶光与樊洛葵甩了个令人安心的眼神：“你们先且上去，我们自会拦住他。”
……
面对古行卓笃定的话语，樊洛葵与江韶光对视一眼。
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犹豫，黑水鳞的效果持续时间有限，他们没有优柔寡断的余裕。
“你们多加小心。”
落下此言之后，江韶光与樊洛葵二人便向着雪山之巅奔去。
而二黑，却没有去追击的打算。
古行卓不解地望着二黑，道：“不去追吗？”
“解决了你们再去，也不迟。”
二黑淡淡一笑。
紧接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接着又向古行卓问道：“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为何要主动留下来？”
古行卓没有隐瞒的意思：“因为我在想一个问题。”
二黑眯起了眼：“什么问题？”
“为何昔日享誉盛名的文道奇才，受文道嫡传的那位藏龙谷首席，会堕落到魔朝之中。”
39.同行
古行卓之言，直截了当地道出二黑身份。
这位样貌朴素，身着魔朝道袍的黑发青年眼底闪过流光，他紧盯着古行卓那张让他感到无比陌生的面容，不可避免地露出迷惑不解之色。
二黑沉吟半晌，方才问道：“你认得我？”
古行卓摇摇头：“我不认得，但有个与我关系密切之人认得你。”
“是谁？”
“柳寻空。”
三字一落。
二黑双眸圆瞪，震惊愕然地盯着那位云天学院的白发少年，神情骇然无比，如同目见鬼怪一般。
昔日碧空盟的盟主之名，他已有不知多少岁月不曾听闻过了。
本该是响彻三大天域的正派盟主，之后却因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堕落，这其中曲折缘由，错综复杂，鲜有人知。
而二黑……以前便是柳寻空的故人，准确地说，是昔日碧空盟的一员悍将。
他与柳寻空之间曾有过一段极其深切的交情，二人虽身份地位有别，却以兄弟相称，饮酒论道，观舞吟诗，实属快哉。
“你认得他？”二黑神色倏然紧张起来，厉声问道：“他还活着？”
“他死了。”
古行卓平淡地回应道：“死得很彻底，死在了魔渊里，神魂散尽，永世陨灭了。”
二黑闻言，眸底灿灿精光渐渐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悠长的无奈与感叹。
望着二黑这般模样，古行卓没有多言。
他不会说自己某种程度上而言继承了柳寻空的记忆和过去，也不会说出有关二十一极致死生无常的故事，对于昔日在那秘境中柳寻空与曲文雪的故事，他也不会多嘴半句。
过去的事便就过去，古行卓不认为在此处多提几句会有什么影响。
他只是想不通。
从柳寻空的记忆之中，他能够得知有关眼前二黑的大量信息。
藏龙谷首席，文道嫡传者，传言甚至曾受过文帝指点，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文道奇才。
昔日碧空盟大将之一，山水歌赋可斩邪魔，更有着一颗求知问道之心。
这般前途光明之人，为何会沦落至此？成为魔朝的走狗？
古行卓不明白。
他沉吟几秒，旋即望着二黑，沉声问道：“柳寻空知道你的为人，也知晓你那颗赤诚之心，只是我不理解，为何有如此大好前途的你，会沦落至此？”
“这是个好问题。”
二黑深吸口气，从柳寻空身死的悲信中回过神来。
那双深邃的眼瞳中好似藏匿着万千星辰，只是那本该闪耀万分的星辰光泽此刻却暗淡失色，被一股无法明言的无奈与阴暗所遮蔽。
二黑缓缓走到一侧那被先前的冲浪所掀倒的石桌，将其扶起后，若无其事地坐了上去。
他落座后，所言的第一句，便如睛天霹雳般震撼人心：
“藏龙谷被灭了。”
古行卓与叶雨蝉愕然一惊。
只是比起真正受惊的古行卓，叶雨蝉的表现就显得较为刻意。
——她压根连藏龙谷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而古行卓却不一样，他知晓藏龙谷的一切。
古行卓眉头紧蹙，话语中带了几分冷意：“谁灭的？”
“仙都。”
古行卓恍然明悟，直视着二黑：“所以你才加入魔朝……想为藏龙谷报仇？”
“不。”
二黑摇摇头。
他早已猜到古行卓会想到这方面。
的确，养育自己的宗门被仙都屠灭，换做任何人都会产生愤怒的复仇心理，想要借助一切力量将仇恨以鲜血的方式发泄在仙都身上。
然而，二黑却不这么想。
他突然面露苦涩的笑意，转而有些自嘲地苦笑两声：“向仙都复仇？我没那么大的胆子，我只是单纯地怕死而已。”
“你们知道吗？在我没有加入魔朝之前，为了斩草除根，仙都的修士无时无刻都在追杀我。”
“我甚至不敢入梦，不敢在任何一处地方停留超过三日，仙都做事向来坚决，说要是我们藏龙谷全宗，就不会允许我多留在这世界上一日。”
“我没有复仇的能耐和胆量，我只能跑，跑到魔朝的领地。”
“加入魔朝，是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办法。”
二黑注视着古行卓，他能够看见白发少年眼底的复杂情愫。
他淡淡一笑，敲着石桌，道：“小姐救了我的命，那些仙都修士根本不敢对小姐出手，他护住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
羡慕的眼神从叶雨蝉和古行卓身上掠过。
二黑笑着摇摇头，道：“我和你们这些幸运的有胆量的家伙不一样，光是活下去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哪儿有别的能耐去追求所谓的复仇和所谓的正义？”
“我就是个胆小鬼，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罢了，为了活下去，所以我加入了魔朝，如果这也要被你们称之为堕落的话……那我便是堕落了吧。”
二黑的话语，传入古行卓耳内。
他依旧面露不解之色，难以置信地盯着二黑：
“你以前不是这般消极的模样。”
“年轻的时候总是气焰旺盛，嚣张跋扈，总以为苍天不负我……但那无非只是空想罢了。”
二黑缓缓起身。
他体内的魔煞滚滚涌现而出，幽黑的魔煞形成几道圆环，漂浮在他周身。
与古行卓一般无二的墨液顿时从虚空中乍现，团聚而起，犹如一片黑雾般浓郁。
“我不是神，和文帝轩雷、武皇顾天仁那般的伟人不同，我就是个凡人。”
“光是活下去就已经竭尽全力的凡人。”
“魔朝里头多的是我这样的人，大多数人都是被逼到了极限，才不得已成为魔修，小姐之言，并无错误。”
“所以我很羡慕你们，无知，又无畏。”
……
……
魔煞奔涌。
叶雨蝉与古行卓面色同时一变。
圣人级别的魔君乃是魔朝的一大战力，曾经与魔君交过手的叶雨蝉对魔君的实力再清楚不过。
倘若是一对一的情况下，哪怕是叶雨蝉都不是魔君的对手。
境界的差距虽然只有一个小境，但所带来的差距可谓云泥之别。
银色的灵元箭矢在法器黑雨上紧绷凝衍，漆黑的墨液伴随着墨笔挥舞在半空悬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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