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一提起他，就连左贺脸上那得意的笑容也开始收敛。
进而吐出了回荡在大殿内，久久不绝的话语。
“魔朝四魔尊之一——”
“鬼尊蒋圣轩。”
45.雪,不真实的魔法
鬼尊……蒋圣轩。
蒋圣轩之名，云平自不会忘记。
蒋月天的大哥，那本该已经死在那场风波中的男人。
他的确有想过蒋圣轩重生为魔后，实力修为恐怕会急速增长，但未曾想到，现如今蒋圣轩已然达到了魔朝四魔尊之一的境界。
四魔尊。
凌驾于魔君之上，魔皇座下四位强者大能。
传言其任何一位都拥有半仙之能，分别掌管魔朝四狱，乃是除了魔皇这位真仙之外，魔朝顶尖的存在。
仙都十八圣仙之首左贺，与魔朝四魔尊之一的鬼尊蒋圣轩……
这本该相互视为仇敌的二人，现如今却站在同一战线。
站在云天学院的对立面。
望着云平众人那一张张惊愕不已的面孔，仿佛感到颇为满足一般，左贺淡笑两声，从那本属于天城圣仙的王座上起身。
他随手一甩，便将手中沾染的天城圣仙之血甩净，目光定格在云平身上：“说起来，那只鬼所说的果然没错——正因为有你在，你们才没有受到生灵乐土的影响。”
“你的身份，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云平淡笑一声，目光在四周游离，进而眯起了眼：“看起来那只鬼很忌惮我。”
四周并没有蒋圣轩的存在，至少以他的眼力，暂时看不见任何藏匿起来的东西。
整座宏伟壮观的大殿内，站在云平面前的，只有左贺一人。
也就是说不存在偷袭之类的方法，换而言之——
漆黑的黑曜石眼珠中闪烁着阴邪的光，事态的发展暂时还没有超出预想。
左贺闻言，先是微微一笑。
他饶有趣味地盯着不远处蓄势待发，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动手的张若雪众人，双手环胸，自信地轻笑出声：“想必你们应该也知道生灵乐土的秘密，这里的确不是什么乐园，更不是什么仙境，只是个诱人堕落的地方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没觉得这座湖心城很奇怪吗？”
“奇怪？”叶雨蝉屏息凝神，箭矢早已搭上弓弦，柳眉微蹙：“你在说什么？”
“别跟他废话！”张若雪闷哼一声，她早就听厌了对方那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拳中灵元凝聚，双腿肌肉紧绷，整个人压低身形，宛若一头蓄势许久的猎豹：“直接揍就完事了！”
张若雪步如雷鸣，身形极速向前闪过。
以其经过武道认可的肉身，想在眨眼之间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简直易如反掌，她的速度根本无法用寻常的方式所捕捉，仿佛是与周边环境的光耀都融为一体，只是微微闪动的刹那，便已来到王座之前。
气势磅礴的铁拳轰杀而下，传言圣人一拳可击穿山岳，此言定然不假，更何况是将肉身修炼到接近极致的张若雪，纯粹的力量便可轻易令山岳崩塌、海面升华。
“真是心急。”
左贺嘴角微扬，哪怕张若雪的圣人之威笼罩于头顶，他依然感到无所谓般，丝毫不在意地扬起头。
其紧闭的左眼倏然张启。
被血丝所布满的猩红血瞳中印刻着成百上千道玄奥法阵，跨越时间桎梏，无尽魔煞凝衍成百头浩古巨象，滂沱杀意宛若暴雨侵袭，奔涌而出的黑暗眨眼间便将张若雪轰飞出去。
砰！
饶是以张若雪那般强横的肉身都难耐地呕出些许鲜血，整个人瞬间被击飞出去，从殿堂一端的王座飞到殿堂另一侧的角落，镶嵌入了那坚硬无比的玄铁石玉砖内。
云平眉头一挑，道：“劫尽眼……真是了不得的东西。”
叶雨蝉回头望了眼那缓缓从墙壁上落下，体态略显狼狈的张若雪，神色不免骇然几分。
“劫尽眼？”
眸中染上血色的林鸢神色冰寒，语气亦是如此：“先古时代末期，人皇时代还未开启之时，戮魔座下七大真魔之一的劫尽巨犸之眼，此眼在当时能够将百万人一同拖入无间劫尽焦热地狱，哪怕是当时修为顶尖的人族大能都未必能从其内逃脱。”
左贺微微一笑，又将其左眼缓缓闭合，鼓起了掌：
“看来你们比我想得还要识货——连劫尽眼都知道。”
“是那只蒋家的鬼给你的？”云平问道。
左贺并没有回答的打算，而是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
云平耸了耸肩，旋即那冰冷的眼神倏然紧锁左贺。
他的语气赫然寒冽下来，不仅如此，在他凝神相望的那一刻，整座大殿内的空气都好似要被冻结，无法言喻的寒冷从所有人的内心蔓延而出。
他的声音毫无情感，宛若机器：“不过仅仅一只劫尽眼，还不足以构成威胁。”
“……”
左贺愣了愣，过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确实，确实哈哈哈哈……”
“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用这只眼睛料理你们——毕竟对我而言也是种负荷。”
“而且，从你们踏入这座湖心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你们的消亡了。”
陆盈秋咬着牙，直视着左贺：“你到底在说什么？！”
左贺直视着陆盈秋，沉声问道：“——你不觉得湖心城周边的湖水……太清了吗？”
清？
的确。
湖心城周边的那片水域，莫说是受到半点污浊的感染了，完全就是澄清一片，能够从上而下地直接望见湖底，与湛蓝秘境内部的大多数地域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景。
要说整座湛蓝秘境内有什么地方是真正令人心旷神怡的话——恐怕就只有这片不知名的湖了。
但这确实太过奇怪了些，为何只有这片湖没有受到污浊的感染？为何只有这湖心城能够安然无恙地建立在这片水域之上？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叶雨蝉与古行卓二人仿佛已然明白了什么，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不愿去相信的可能性。
云平眯起了死鱼眼，神态略显严肃。
是的。
就像是生灵乐土存在的意义一样。
那将外部的污浊全部排斥在外，将负面的一切全部排出，仅仅剩下无尽的欢愉和幸福——那便是生灵乐土。
太像了不是吗？
美妙的清泉，完美的湖面。
倘若说这是绝对的美景，那么在这美景之后……那些被排除在外的污浊又去了哪里？
左贺冷笑一声，进而一掌拍在旁侧的王座之上。
伴随着滚滚灵元灌入其中，赫然之间，天地动荡。
“怎么回事？！”
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晃动，紧接着便是倾斜——
原先的地面与天花板在缓慢交替，整座大殿好似一颗球体般，其内部开始旋转起来。
不仅仅是这座大殿。
整座湖心城都在旋转！
那用以支撑湖心城悬浮在水面之上的泥土下，埋藏着的法阵开始迅速运转起来，将湖心城整个翻转过来，那只属于某个人的私人城堡逐渐没入水中，而被翻转过来，潜藏在水面之下的……
则是另外一座城。
而当这座城彻底摆正其姿态，屹立在水面上时，原先澄澈万分的湖水在眨眼之间被一股极其污浊的黑暗所腐蚀，污浊的粘液在湖底不断地喷涌而出，将这本该被称为湛蓝秘境内唯一美景的湖彻底污染成了污浊不堪的模样。
黑暗之城。
其样貌与湖心城一模一样，但却也截然不同，其内散发而出的是一股无法言喻的绝望气息，那柔软而有不规则的黑色大门敞开着，向内望去，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也望不到他物的黑暗。
而不幸的是——
云平等人，此时此刻，正处于这座黑暗之中。
……
……
兴许是因为剧烈的震颤，兴许是因为天地的倒转，又或者是其本身空间产生了变动。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画面……
已然是一片寂寥的雪原。
漫天飘着白雪，高空不再悬挂耀日明月，唯有成百上千的阴云密布。
雪白的精灵……不，那是足以杀死毫无保暖能力生物的尖刀，有着极其柔软细小的姿态，被人冠以雪的名字，但其本身却是致命的带刺玫瑰。
夹着寒风的冰雪无情地砸在她身上，名为林鸢的少女呆呆地睁开眼。
彻骨的寒冷爬上脊髓，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任何人的身影。
“……老师？”
她下意识地喊出自己最为依赖之人的名号。
狂风席卷而至，吹得那头红发肆意飘扬，但那支翡翠玉簪却坚挺而又固执地上下摇晃着，始终也不肯从她的发丝间离开。
“这里是……哪儿……？”
林鸢茫然地看向四周，完全无法理解此时此刻自己的境况。
不仅如此，脑海内原本应该会冒出来为她解围的魔族女王……不知为何也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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