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那是属于琴宗宗主的杀意，是属于琴仙的杀意。
依稀可见，她身后那印刻着古琴的屏风内，似乎有一道又一道玄奥至妙的琴决在凝衍而出！
“寿诞之上，寿者为大！”
“若是你们拿出的东西，老太婆我不满意……”
“就请你们先且回去吧！”
这是一种压迫。
亦是一种逼迫。
面对九指奶奶的杀意，身为仙都十八圣仙之一的左贺却是淡笑一声，完全无视了那骇人的威压。
他若无其事地摊开手，接着道：
“贺礼是吧？当然有！”
他大手一招，其右手指间银色戒指倏然一闪。
伴随着一阵空间震动，从纳戒内闪现而出的，便是那经过红花装点和丝带缎带精心包装过的贺礼。
那贺礼的真容一出，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就连那九指奶奶，也被惊得从长椅上站起，面部肌肉不断地抽搐着。
惊喜？
不！
那根本就不是惊喜！
贺礼？
不！
那根本就不是贺礼！
所有人不约而同起身的原因只有一个。
左贺的脸上浮现出阴邪的笑意，他眯起眼，若无其事地靠在那贺礼之上。
“您觉得，我们这贺礼……如何呀？”
左贺伸出手，敲了敲那银色的外壳。
而那“贺礼”则是发出了一阵沉重的嗡嗡声。
没错。
那所谓的“贺礼”……
其真容，却是一口大钟。
16.不可侮辱,不可亵渎
送钟。
送终！
那一口大钟象征着什么，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再清楚不过。
九指奶奶双眸圆瞪地盯着那面带微笑的左贺，干枯苍老的手指微微抖动两下，干瘪双唇打着颤，脸颊两侧松弛的肌肉一阵阵地抽搐起来，滚滚灵元在其体内蓄势欲出。
原本琴宗众人还以为仙都作为宾客前来，更何况今日乃是琴宗宗主的三百寿诞，怎么说也应当还是要给琴宗几分面子。
但没想到，从最开始……
以左贺为首的仙都，便根本没有打算给琴宗半点面子！
这口钟，就是最好的证明。
四面寂静。
那数位年迈的琴宗长老各个怒目圆瞪，双掌拍在座前琴身上，灵元涌动，恨不得当即挥出百万道音刃，将这仙都左贺斩成碎块。
然而作为琴宗之主的九指奶奶尚未开口，他们却也不好擅自动手。
于是乎。
在一片愤慨的沉寂之中，众人皆是将那蕴着不甘怒火的眼神投射向了上方身着紫色长衫的九指奶奶。
九指奶奶的态度，决定了他们的态度。
“左贺圣仙……”
九指奶奶阴沉着脸，其话语仿若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这贺礼，我们琴宗怕是受不起了。”
“受不起？”
左贺淡笑着，伸出手，敲了敲身旁的大钟：“区区一口大钟罢了，一来不是天才地宝，二来不是器工神铸，一口平凡无奇的大钟，这偌大的琴宗又怎会受不起呢？”
“老太婆我年纪大了……”
冰寒的话语落下，九指奶奶缓缓坐回到了那古木长椅上，嘴角却是泛起丝丝冷意。
“怕是听不得这些过响过沉的声儿。”
“明明是琴宗，却听不得声儿？”
“这左贺圣仙就有所不知了。”
九指奶奶左手食指微微一抬，赫然间，万千丝线从天而降，伴随着阵阵灵元激荡，从纳戒中闪现而出的一张褐色古琴顿时在丝线的牵引下缓缓落在九指奶奶身前。
她抬起右手，让那四指轻压于细弦之上。
“这音弦韵律，自是有高低轻重之分，我这老太婆，向来喜爱些轻灵不重，飘然不沉的曲子，对于钟这类闷沉而又厚重之声，老太婆我可欣赏不来。”
左贺圣仙眯起眼，似是已然察觉到九指奶奶的意图，神色倏然一正，冷言道：“这么说，琴宗是不打算给我们仙都这个面子了？”
“呵呵呵……”
九指奶奶一道眼神落下。
赫然间，数道身影骤闪而至，齐齐端坐于殿前。
琴宗众长老各自低沉下头，盘腿而坐，腿上则覆一张古琴，灵元在眨眼间便灌入琴身，隐约之间，漫天的琴决好似已在头顶浮现。
面子？
到底是谁先不给谁面子的？
九指奶奶的眼中溢满了杀意，她已经许久不曾如此愤怒过了。
她那干瘦的指尖凝衍出一道琴决，目光锁死在不远处的左贺圣仙身上：“左贺圣仙不要多想，只是老太婆我单纯地不太喜欢这件贺礼罢了。”
“若是惹了您生气，老太婆倒是可以给您赔罪。”
“不过呢，老太婆我这辈子，也没收藏过什么宝贝，更没学会什么仙法技艺，说白了，我就是一个稍微会弹点曲子的糟老婆子。”
“所以，老太婆今儿个，便弹首曲子，送给左贺圣仙，还望您……”
“莫要动怒。”
怒字落。
琴决起。
由文帝轩雷创造出的，被天地三千大道所认可的琴决在整座琴宗大殿的上空飞舞！
数位琴宗长老与九指奶奶在同一时刻拨弄琴弦，眨眼之间，琴音跌宕，弦声不绝。
漫天飞舞的琴决，凌厉的灵元涌动，以及那铮铮琴声！
左贺不由得眯起眼，神色微凝。
耳边回荡的弦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恐怖，他也暗自运转起灵元，掌心向下，面色冷寂。
在某个瞬间。
嗡！
琴弦炸响！
九指奶奶与琴宗众长老各自向前拨出一弦，数层音浪混杂着灵元而成，宛若一道又一道目不可视的刀刃，从四面八方向左贺斩来。
作为十八圣仙之一，左贺当即感到脊背发凉，他猛地向后退出一步，进而右手成长掌，灵元行转，向前猛力一拍。
砰然间，五六道音刃被拍成粉碎，但九指奶奶那弹指间挥出的音刃却反而击破了左贺的掌威，以所向披靡之势，掠空杀去。
“来得好。”
左贺大笑一声，灵元又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古怪方式运转，其脚下散出青烟，前脚踏地的同时，大手一挥。
一股怪异的不可名状的气息赫然间将那九指奶奶弹出的音刃包裹，又将其轻而易举地碾碎，化作缕缕残破灵元，又重新被收回到了左贺的袖口之中。
众人不约而同地皱下眉头——那怪异的灵元运转方式，似乎就是在仙都被称作仙法的存在。
先前左贺踏上通弦梯时，用得便是那闻所未闻的仙法。
“传言仙都的仙法乃是通天之法，是苍天许可之法，凌驾于目前所知的任何法决之上，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九指奶奶深吸一口浊气，左贺那古怪的仙法，确实有些过于强横了。
方才那一指，她已然用了八成力，可却被那仙法轻而易举地破解，并且那本该属于自己的灵元，竟是被左贺给吸收了去。
麻烦。
很麻烦。
而左贺则是双手负于身后，依旧摆出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高傲姿态，满脸嘲弄地说道：“仙法定是名不虚传的，不过……”
“你们这琴宗的琴艺，倒是让本座稍稍有些失望啊。”
“只有这点本事么？”左贺又笑着敲了敲身旁的大钟：“如果只有这点本事，这口钟……”
“你们今儿个不收……也得收！”
“哼！”
九指奶奶怒哼一声，此刻便是双手抚琴，九指按压琴弦之时，赫然间，大道之息纵横！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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