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曲无信下意识地联系到了什么，整个人好似见了鬼似的。
“难道……难道……”
“她要在这个时候渡圣？！！”
可她的修为根本没到洞虚期巅峰啊！
哪怕是借助那神秘功法的威力，也只是临时提升而已，她的本身实力境界也只是洞虚期小成，根本没达到巅峰的程度。
就算是修炼了《寂月》功法，也必须要在自己本身修为达到洞虚巅峰的情况下才能渡圣！
她哪里来的武道之息？！
曲无信懵了。
因为此刻的张若雪，竟就真的借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武道之息……
开始渡圣。
39.她来了.
此乃于常识之外的景象。
占据苍穹天空，其光华穿透阴云，全然无视黑暗并不断向这方大地泼洒沉寂月光的雪白皎月——那是自古以来只发生过一次的情景。
倘若这方世界内尚且有对先古时代了解甚多之人，见此情景，定然会惊声大呼。
满月绽光，其势侵天，白玉环影，踏道入圣。
从遥远的岁月向此刻望去，古往今来，只有一人曾经引发过这等天地异象。
后人更是以其功法造诣为其命名，称其为千古第一圣——
月夜圣。
而现如今，又有一人，以月夜圣所创之功法《寂月》……
即将渡圣！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别他娘的扯淡了！！”
月光洒在曲无信狰狞的面孔上，映得其面色越发苍白。
他慌忙后退数步，旋即又反应过来——他不能后退。
武道之息萦绕于明月苍天之上，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道之息此时此刻正化作缕缕青烟，自上而下，宛若流水般注入进下方那张若雪残破的身躯之中。
那的确是渡圣的征兆！
曲无信的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错愕和恐慌——洞虚期的张若雪便已然拥有伤到自己的能力，倘若让她渡圣了……
哪怕只是刚刚踏道的圣人，他也未必会是张若雪的对手。
再这么下去，局势将会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倾斜。
已经没有时间去管那该死的武道之息到底是从什么鬼地方冒出来的了……
现在的曲无信脑内只有一个念想。
阻止她渡圣！
曲无信右手掌心黑印交错，左手掐起法决，魔煞涌动之下，道道漆黑的阴邪咒符从袖口中窜出，迅速凝衍成一柄漆黑细剑。
他手握剑柄，向前踏出一步，则其身形如雷，赫然间冲向远方的张若雪。
“你休想在本座面前成圣！！”
厉声大喝在广域间回荡，左手轻抚剑身，指尖魔煞奔涌凝聚，在眨眼之间触动这利剑上的咒符，阴邪的火焰倏然灼烧而起。
他一剑刺出，与此同时身兼魔道之息，一剑之下，如滂沱大雨般的咒符散裂开来，经魔道之息加持过后，又极速拧转成一条黑焰巨龙，嘶吼咆哮着以螺旋之势杀向远处的少女。
张若雪面色不改，只是默默无言地注视着前方。
她的左臂依然软绵无力，右臂依然光秃得只剩下肩膀，体内的灵元也的确干枯殆尽。
虽然此刻的她确实正在渡圣，但也只是【正在】，她还远远没有达到圣人的阶级。
因此武道之息只是发挥了引她渡圣的作用，却没有修复她这残破肉体的作用。
面对那疾驰狂暴的巨龙，她毫无办法。
然。
嗡~
银光耀眼，大道闪耀。
又是一缕凭空乍现的武道之息，竟仿佛是有自主意识般，吸收了天地之间的皎洁月光，并在下一瞬凝成一面半透明的圆盾，宛若守护者般护卫在张若雪身前。
黑龙咆哮的利刃与尖齿根本无法动摇此盾半分，在撞击的瞬间便崩溃化作漫天的火星，进而灰飞烟灭。
——又是一缕武道之息！
曲无信的动作不由得愣住，他抬起头，仰望那悬浮在半空，好似处在明月中心的那道人影。
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却依稀能看得出来，那应当是一个男人。
但凡是以武道入圣之人都知道，那便是武道本身，也是昔日的人皇顾天仁的大道意志。
“武道……铁了心要保这个女人么！！”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武道意志，竟就这么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曲无信死死地咬着牙，似是要咬出血一般，双拳紧握，与张若雪一般无二的眼眸里布满了仇恨与愤怒。
他本来已经打算直接处刑这个该死的废物了，没想到天地间的大道竟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保下这个女人。
但是——
下一秒，仿佛是回忆起什么一般。
曲无信的脸上突兀地绽开狰狞的笑意。
“就算如此又怎样？就算武道护着你，不让你被圣劫所斩杀，你还是一样成不了圣人！”
“就凭你现在这幅模样，绝对不可能成功！”
对此，曲无信就绝对的自信。
要问为什么的话——
张若雪的心头猛地一颤，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这一刹那好似被什么东西给重击了一瞬——那是钻入她体内的武道之息。
大道是纯粹的，武道更是如此，而在这条大道上行走的话，其神魂也好，内心也罢，都必须是绝对意义上的纯粹。
其他的大道也大抵如此，只是武道的要求更高一些。
剧痛席卷全身，张若雪被那难以想象的疼痛逼得险些跪倒下来，她那本就流血不止的残破肉体因剧痛而不断地痉挛着，肌肉在抽搐，就连内脏也在不断地颤抖着。
下一秒，一缕又一缕的黑暗从她体内窜了出来，进而凝衍成了一道道漆黑的人影。
那人影的模样，不是别人……正是张若雪自己。
心魔。
自古以来，踏道入圣者必须要解决的麻烦。
世间最大的敌人莫过于自己，胜过自己，便能与天相争。
为了踏道入圣，洞虚期巅峰境的强者们大多会竭尽全力地磨练自我的神魂，使其神魂能够达到与大道相融合的纯粹。
因而心魔实际上并非是心中的恶念，而是那些与修士们所走的大道不相契合的部分，在踏道入圣的那一刻会被大道之息所剔除出来。
但那说到底，也是神魂的一部分，因而在被剔除出来之后，便会显现出渡劫者的模样。
“果然……果然来了……哈哈哈哈哈——”曲无信狂笑着，表情无比狰狞。
他知道渡圣绝对会遭遇心魔。
当初他渡圣之时，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将这些心魔悉数斩尽，为此他更是下了血本，废了数把魔器才勉强渡劫成功。
而想要斩杀心魔，所需要的必须能够直接触及神魂的器具或者功法。
莫说是张若雪没有了，就算她有，以她现在这幅奄奄一息的模样，又能斩下多少心魔？
一个？两个？不够，远远不够！
她甚至有可能会被从自己神魂里分离出来的那些无名心魔给杀死！
一想到这里，曲无信的心头便再也没有多余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言喻的**。
狂笑。
在癫狂的笑声之中，张若雪缓缓向前踏出了一步。
每走一步，她的神经便会被牵动，她的窍孔正在不断地溃烂，难以想象，此刻的她究竟是承受着怎样的痛楚。
就好像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无数根毒针来回穿刺一般，除了肌肉撕扯的痛楚之外，还有毒素腐烂的灼烧感。
可她至始至终都未曾喊出半个字。
那双湛蓝色的眼，始终凝视着曲无信，哪怕左手软面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哪怕身体倾斜重力不稳，哪怕左腿肌肉粉碎。
她也依然死死地，坚定不移地盯着曲无信。
因为她要去救人。
——轰！
无比艰难的一步踏出。
与此同时，苍天闪过一道惊雷，第一道神圣的雷劫从苍空落下，精准无误地击中张若雪的天灵盖。
然。
武道之息尚存，银白色的环壁保护着张若雪的肉身，不让其被天道雷劫所伤。
张若雪的脚步微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惊讶为何自己分明被天道的雷劫所劈却毫发无伤，但以她的脑子，压根无法理解这种事。
她只知道，自己似乎是在渡圣。
她想渡圣——单纯的脑袋里，只残余下这个念想。
于是她再度踏出一步。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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