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苏雨娇躯猛颤，她呆呆地张开嘴，但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她僵硬地转头，看向那名美妇人——苏紫烟。
后者正满脸微笑地望着苏雨，轻飘飘地落下一句：“雨儿，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知道该怎么做……
她知道的。
……
苏雨的眼眸，倏然间暗淡下来。
“苏小姐……”
躺在不远处，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名为段玉的青年咬着牙，他看得出来，苏雨的表情意味着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他试着想要上前阻拦，亦或者只要能跟苏雨说上几句，唤醒她的自我……只要这样就好了……
可是他动不了，他的肉体现在是彻底无力的，就连开口说话甚至都做不到。
他只能无力地望着……望着苏雨慢慢地拖着那绯红长裙，走向了那空荡的大院中央。
“老师……”
云平怀中的江韶光，挣扎了两下，把剑鞘插入地面，支撑着自己那残破的肉身缓缓起身。
“我没事……”
仿佛是为了不让云平过于担心一般，江韶光带着强笑，将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咧开嘴，像是期待许久一般，一步一拐地，朝前方走去。
此间，无言。
所有人都注视着场内的一男一女。
少女身着华艳贵服，绯色长裙如艳丽玫瑰般惹人心动，脚踩红莲，精致美艳的面庞上，渐渐浮现出无法说清的复杂表情。
青年的眼，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在一片模糊之中，他似乎看到，几年前的那位少女，穿着梦中的罗裙婚纱，在星空下朝自己走来。
他也是一身赤红，尽管那并非是喜袍加身，而是披着血衣，拖着残破的肉体，来到了苏雨面前。
他笑了。
已经有数年，未曾见过面前的少女了。
重逢对于江韶光而言，实在太难得，也太美好了。
二人站定，江韶光挺直了腰板，嘴角带笑地望着那在梦中出现过数次的少女。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但是——
苏雨却没有抬头，没有去看江韶光。
娇躯微微发着抖，白皙玉手捏着裙摆，少女银牙紧咬，仿佛连抬起头，都做不到。
江韶光见状，倒也没有多大的惊讶，而是上前一步，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抚摸对方的侧脸，可看到自己那满是鲜血的手掌后，苦笑一声，那悬空的手又缓缓放下。
——她今天很漂亮，不能让自己的血染了那抹纯净的雪白。
“好久不见。”
青年笑着，用温柔的话语，吐露出了简单而又真切的问候。
苏雨慢慢抬起头，望着那张熟悉的，而今又被鲜血染红的脸，眼眶里噙着的泪水，无法遏制地流淌下来。
她微微抽泣着，眼眶泛红，紧紧地咬着牙。
“你不该来的……”
“可我还是来了……”
江韶光温柔一笑。
“来完成约定了。”
33.为什么呢……
手臂流淌着粘稠的鲜血，青年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他似乎是认定眼前之人不会对自己出手，因此缓缓地将沾了血的银白长剑插回鞘内。
江韶光并没有去索要拥抱，而是温柔地凝望着苏雨，望着她那身格外美艳迷人的长裙，笑看她那惊世之娇颜。
他在梦里遇见过很多次苏雨，只是当他真的见到苏雨时，那曾经闪过脑海的无数次问候，都只是化作了一句——
好久不见。
然而，苏雨却无法正面迎对江韶光。
少女沉着脸，她不再敢去看江韶光那张带着笑意的面庞，尽管那也是无数次她曾梦到的脸。
但是，她无法动心。
或者说，那颗本该有所颤动的心，被名为家族的锁链牢牢锁住。
“你真的不应该来的……”
苏雨捏紧拳头，似是怨恨，似是责备，似是有些无法理解一般——
她为江韶光写了信，说了让他以后寻找一个更好的女子，这世间上应当会有更好的人来代替她，和江韶光在一起。
那是她写过的最长的一封信，也是最困难的一封信，断断续续地……写了数月才写出的一封信。
“为什么？”
江韶光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他带着几分打趣，带着几分疑惑，轻声问道：“你不想见我吗？”
想！
近乎是下意识的，苏雨便想将自己内心的情感彻底宣泄出来。
但是她不行。
她穿着苏家的喜袍，扎着苏家的发簪，生着苏家的身骨，戴着苏家的姓名。
她自小便被父母教育，她是苏家人，便事事都要为苏家着想。
他们说，这是眼光长远。
只顾及自身，那是眼光狭隘，懦弱无知之人的选择。
只有处处为家族着想，为大局着想，不为琐事绊身，才是正道。
“这不是想和不想的问题……”
苏雨一咬牙，将心中窜起的言语强行憋了回去：“今日你来……搅了我们的婚礼，这让我们苏家的颜面……”
“我说——”
尽失二字未落，江韶光却出口，打断了她。
江韶光面色淡如清水，嘴角微微下陷，黑如幽水的眸里布满了肃穆之意。
“你不想见我吗？我是在问你这个问题。”
“所以说……”
苏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江韶光却再次上前一步，站在距离苏雨仅仅不到半米的位置，近得甚至能让苏雨闻到江韶光喘出的粗气。
黑袍金发的青年深吸口凉气，他早已做好了面对苏雨的心理准备。
他这次说是来提亲，但他心里也明白，无论过程如何，他最后都要面对苏雨。
苏雨才是最大的问题。
而江韶光，现在便是要将苏雨那宛若人偶一般的心灵——
彻底打开！
那是他唯一的胜算。
“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是否真的不想见我。”
江韶光的质问，宛若针刺般扎在苏雨的心上。
她能从江韶光那张暗淡冰冷的面容上看到深深的绝望和痛苦，也知道自己若是点一下头，便能让江韶光的所有期待落空。
让自己心中所爱之人痛苦——无疑是困难的。
哪怕是苏雨，也觉得这无比艰难。
“回答我，苏雨。”
“你肯定还记得那个夜晚，还记得那场烟花，肯定也还记得我送给你的糖葫芦的味道，也肯定记得那些小曲儿，那些乐谱，那些小玩意儿……”
“我不相信你会忘记……现在，你告诉我……你是否真的不想见我？”
想。
怎会不想？
记得。
怎会不记得？
苏雨在内心不停地回答着江韶光的问题，可到了嘴边，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能感受得到，自己身后——有着两道刺背的目光正在凝视着自己。
那是苏武斌和苏紫烟的目光，她再清楚不过。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她侧过头，不让江韶光看到自己眼睛里打转的泪水，语气的哽咽却无法掩盖：“我爹娘……不会喜欢这样。”
“好。”
江韶光点了点头，转而踉跄一下，险些跌倒下来。
可他还是稳下了身子，转而又问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换个问题，你要与那段家少爷成亲，那你可与他有过感情？有过游山玩水的经历，有过值得提起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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