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再三确认过药草无误，灵元充沛之后，大叔缓缓挺直了那有些发酸的腰板，推开了房门。
霎时间，房间内部经由浴桶中的药草弥散出来的浓郁灵元飘散出来，形成淡淡的绿色薄雾，向外扩散开来。
“噢~”少女的视线立刻转向了大叔：“搞定啦？”
“嗯，记得小心点……我之前跟你说的要点，你应该都记着呢吧？”
“记着呢！”
少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亮的牙，两眼弯成新月：“这种重要的事我还是会努力记住的。”
“那就去吧，我在外面为你守着，有什么问题，立刻喊我。”
大叔慢慢靠在房门旁侧的墙壁上，将腰间的酒葫芦拿了起来——喝酒本就是他用以缓解劳累的手段。
少女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拖着那僵硬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房间。
嘎吱——
伴随着门闭合的声音，大叔缓缓闭上了眼。
这几天来，他们为张若雪这丫头可谓是操碎了心。
先是用张小寒所说的方法让张若雪从命悬一线的惊险状况中恢复，紧接着又要开始为她这具肉身进行锤炼——虽然佛道审判的印记确实遭到了大幅度的削弱，但眼下想要痊愈，锤炼肉身和增进修为都是必不可少的部分。
这也是大叔会将自己的灵元灌入浴桶中的原因。
浸泡药浴的同时，张若雪的肉身会得到前所未有的锻炼，以她那奇怪的体质，或许能更加完美地吸收药草中的灵气，而那些灵元，也会随之输入张若雪体内。
醍醐灌顶——硬要说的话，这些灵元会大幅增强张若雪的修为境界，只是那堪称庞大的灵元，还需要张若雪自己花费点时间去消耗。
接下来就看她自己了……
——耳边传来了少女入水的声音。
嘶嘶嘶的尖锐声响顿时于房间内部响彻——这本应该是在最后锤炼凡体的阶段时，腐蚀肌肤乃至骨头的恐怖声响。
然而从先前那几次的药浴来看，张若雪似乎压根感觉不到疼痛，并且还觉得这玩意儿很舒服——全都是归功于那奇怪的体质，像是被人拍碎了又重新组合起来一样。
在生死边徘徊的体质么……
“真是不得了的人脉啊……”
那是就连大叔都不得不感慨的人脉。
无论是先前将张若雪与张小寒送过来的那个特别的女人，还是将张若雪推荐到这里的那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再加上那条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狗，其真实身份是在先古时代所向披靡的天魔。
——难以置信的身份背景，先前错以为她只是个普通修士还真是错怪她了。
“她进去了？”
少女轻盈又略显稚嫩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大叔微沉下脑袋，发现一条有着卷曲褐色毛发的小型犬正匍匐在木栏上，蜷缩着身子，似乎有些倦怠地闭着眼。
它的耳朵也垂到脸颊两侧，只是这样便看不清它的表情。
大叔很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人类的语言，便有些惊奇地看着它：“你现在能用这个姿态说人话了？”
“声带恢复了……”张小寒的声音听上去多了几分嘶哑：“但还没恢复完，这也是多亏了某个畜生先前把我脑袋砍下来……”
“烬妖道盟的人，做事确实挺暴躁。”
“何止暴躁。”张小寒脑袋一撇，语气中带了几分怨恨：“简直就是不讲道理，能对本尊现在的模样下那样的狠手，由此可见，他们压根就没有同情心，连狗都杀得这么狠！”
面对张小寒的言论，大叔无可置否地耸了耸肩。
说起来，变成狗还是她自己选的来着。
见大叔没有接下自己的话茬，张小寒撇了撇嘴，紧接着便望向了映照在房门上的影子——坐在浴桶中，正在让肉身凡体升华的少女的影子。
“她的情况如何了？”
大叔知道她在问什么，摊开手，道：“就那样，虽然有了你的……帮助，但姑且还是会留下些后遗症，不过这次锻体过后，可能会好上很多。”
“你给了她多少灵元？”
“大概足够让她达到化峰巅峰境，如果她加把劲的话，没准能踏入变神的门槛。”
大叔的这番话让张小寒不由得睁开了眼，那双漆黑的狗眼里尽是惊异之色：“变神？！”
“怎么，还嫌低啊？”苦涩的笑容爬上了大叔的嘴角：“大叔我可是很卖力了。”
“不，正好相反……”张小寒充满感激地看了眼大叔，紧接着为了不让这抹奇特的视线被察觉，又闭上了眼，低下了脑袋：“有点超出我的想象。”
“毕竟我家女儿似乎很喜欢她。”
“这我倒是看得出来。”
——就许燕柳那个女百合，连芸萍儿都想上，更何况张若雪呢？
只是大叔却否认了张小寒那有些龌龊的猜测。
他朝着张小寒摇了摇头，笑道：“不是那种喜欢，她的喜欢，可能比较纯粹一些。”
“纯粹地想要发生肉体关系？”
“……”
大叔白了张小寒一眼，接着说道：“应该算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吧，毕竟柳儿那丫头，以前也和若雪这孩子一样，跟妖魔打过交道。”
“妖魔？”张小寒眉头微皱。
“无非是个比较老套的故事罢了。”大叔似乎颇感惋惜地叹了口气：“以前，刚开药铺的时候，咱对药草这事儿很讲究，所有的药草都会好好地分类，放在不同的药草库里头，那时虽然客人不多，但该进的药草，我还是会进。”
“柳儿那时候是帮我管着药库的——尽管她不是很愿意干这事，一会儿也坐不住，有空就会跑出去喝酒，贪玩得要死。”
这话张小寒简直一百个同意，别忘了烬妖道盟灵田的那条小道就是许燕柳挖的。
就她那性格，能闲得住才有鬼了。
而说到这儿，大叔脸上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结果有一天，我发现账上面的药草少了一些，就去问柳儿，我也不是一直管着药库的，所以第一时间就以为是柳儿闹腾了。”
“结果柳儿极力反对是她干的，并且认为是药库进了小偷。”
“事实证明，那的确是小偷，而且，是一只狐妖。”
“狐妖？”张小寒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有些怪异地望着大叔：“幽冥鬼蜮这地方，狐妖应该不会喜欢吧？”
大叔点了点头：“幽冥鬼蜮没有狐妖的领地，那只狐妖是从外面来的，和你一样——柳儿跟着那只狐妖前往了她的洞府，本来想宰了她的，结果发现，那狐妖之所以偷药草，是因为她和她的孩子们被烬妖道盟的人给伤了，她说，她赶过去的时候，那只狐妖正在埋葬她重伤不治而死掉的孩子。”
张小寒把头扭了过去，冷哼一声：“然后她就没对那狐妖下手——哼，的确很老套。”
大叔对此并没有做出反驳，“是啊，是很老套，紧接着这丫头就开始从药草库里拿草药给她，定时的，虽然做了点遮掩，但还是瞒不过我，不过我也没打算揭发她就是了。”
“她们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嗯，很长很长……我也记不清是多久了，总之，她俩似乎变得越来越亲密，也越来越没办法离开对方。”
“她们共同抚养那些小狐狸，说真的，那些小狐狸是挺可爱的……”
“只不过……”
就像许多美好的故事其结尾都会反转成悲剧一样。
“尽管柳儿在整个过程中试图藏匿她的踪迹，但最终，烬妖道盟还是找到了她们。”
“之后……”
张小寒微微抬起眼睑，气从鼻子里窜出来：“之后的事，我大概猜得到了。”
如今许燕柳的身边并没有那只狐妖的身影，同样，也没有那些可爱的小狐狸。
她们的结局是什么，张小寒猜得到。
就好像，她也能猜到自己的结局一样。
张小寒，慢慢从木栏上起身，拖着那略显疲惫的身躯，扭头望向了大叔。
“我家老姐就麻烦你了。”
“突然说这种话，是要干嘛？”
“不，没什么。”
千寻小说免费中转裙255595300 张小寒一步一步地下着楼梯，由于现在的形态是犬类，所以她下楼梯的姿势和速度都有些奇怪。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回去休息会儿，她醒了告诉我一声。”
“疗程也该进入最后一个阶段了——”
最后……么？
大叔面色复杂地望着张小寒，沉声问道：“你还好吗？”
“……”
面对这个问题，张小寒什么也没有回答。
78.也就只是如此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若雪并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而像是沉浸了一般，整个人甚至连半点声音都未曾发出。
她至始至终都浸泡在药浴内，内部的灵元也未曾有过任何异常。
大叔依靠在墙边——他已经在此处守候了约莫五个时辰，在这五个时辰之内，张若雪甚至没有开口跟他讲过一句话。
这当然不是意味着张若雪出现了什么意外，与之相反的，这恰巧是大叔念想中本该出现的景象。
锻体淬炼的最后一步——将锻体者的神魂与肉身共同淬炼，以求达到其神魂能够兼容肉身的程度——那必然是伴随着些许困难的，会晕厥过去，再正常不过。
张若雪的神魂并不算多么强韧，比起她那独特的肉身，她的神魂就显得有些孱弱了。
这是锻体的最后一次药浴，也是锤炼凡体的最终过程，一旦她挺过去，她所拥有的，便是一具能够随着神魂增强而增强，并可以融入大道的肉身。
凡体的极致——
通往的，将会是一条道。
虽说别的大道通常也够被灌入到张若雪的身体里，但论及兼容性最强的，还是无数岁月之前，曾经也同样将体质淬炼到极致，并将【肉身】二字一同融汇进大道之中的人。
武皇，顾天仁。
是的，最早想到要淬炼凡体肉身，并将其直接融汇进大道之中的，便是那位开创了武道的万古第一仙——武皇。
如果，那只是如果——如果张若雪有朝一日能够达到圣人的程度，那么她的体质将会成为武道化身，就和伤及她神魂的那通天佛陀一般，但她本身就是大道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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