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悠扬的弦音倏然间变得格外低沉且急促，宛若暴雨倾盆，众人面前那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浮现出一道道交错扩散的涟漪圆环，狂乱的雨点发了疯似的打下。
声如炸雷，音如狂雨！
此刻，万物无声，只有狂雨，只有海浪！
——这是沉吟雨海的彻境之音。
她竟然真的弹出来了！
算上前两首，这已经是第三首彻境之曲了……这可是别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做到的成就……
如此轻松，如此写意。
可众人还是不服，还是不信，她们只觉得还不够，这点曲儿还不够……
一定要找到她不会弹的曲才肯作罢！
“下一首，《论英雄者》！”
芸萍儿也不说话，也不回答，既然有人说了这曲儿，那么她便弹这曲儿。
澎湃之傲气冲天而起，五指飞舞，残影显现，一时间激昂之音遍布全场，席卷所有人的听觉感官，那大漠孤烟独守城的壮阔景象顿时浮现于眼前。
又是彻境！又是彻境！
众人眼中皆是震惊与骇然，先前所表现出来的嗤笑与嘲弄在此刻荡然无存，全部化作了心中的不甘恼火与无与伦比的震恐。
一曲作罢，又有人大声喊道：
“继续，我不信你真有如此造诣！《花蝶咏》！”
芸萍儿依旧无言，指尖轻拨，几道琴决缓慢地打出，她似乎很享受似的闭上了眼，仿佛琴谱早已烂熟于心，无需看琴。
闭眼弹奏之下，众人却依稀看到有无数绚丽美艳的花朵在芸萍儿身遭绽放，那是宛若春天降临般生机盎然的景象，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她身侧盘旋。
这自然不是真的，这是幻境，是这首《花蝶咏》的境界之音……
天呐，又是一曲彻境！
众人似乎已经麻木了，但他们仍然不断地说出各种各样的曲，为了找到一首芸萍儿不会的曲子，她们所挑选的，几乎全都是老一辈的曲，几乎都是百圣时代乃至人皇时代的曲！
可这些上了年代，又困难万分的曲子，芸萍儿却都能弹得出来！
“《年少当与谦相悖》”
“《莫言追光》”
“《穷极雪》”
“《威风堂堂》”
……
一首，两首，三首……
十首、百首……
疯狂的弦音，疯狂的琴决，疯狂的人。
芸萍儿喝着酒，弹着琴，闭着眼，仿佛非常享受这个过程一般。
所有人，是的，所有人提出的曲儿，只要是她会的，她都能弹出玄妙，弹出彻境来，别人修炼琴艺数十年，乃至百年都无法参透的一曲，她随心所欲地便能弹出诸般玄妙出来。
作弊了？
怎么作弊？
琴艺这种事儿，谁能作弊？
人是疯狂的，也是麻木的。
她们宛若人偶般一首一首地报着曲名，芸萍儿便一首接着一首地弹奏，每首都是彻境，无一例外。
她们报了多少首？
不知道，她们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
在某个瞬间，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下一首，《掠夜》！”
嗡！
飘扬的琴声顿时崩坏！
所有人都从上一曲儿的境界中苏醒过来，错愕地盯着那轻纱罗帐内的人影。
只见芸萍儿突然睁开了双眼，有些颓靡地沉着脑袋，双手停留在琴身上，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不言，众人皆静。
而在几秒钟后，芸萍儿望向了那说出那句话的人所在的方向，淡淡地说了句。
“这首曲子，我不弹。”
……
渐渐的，那脸上早已被震撼布满的女修士脸上浮现出希望的曙光，她大笑着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哈哈哈……终于有你不会弹的曲儿了，你说你不弹，是你根本不会弹吧！”
芸萍儿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抚摸着琴身。
“只有这首曲子，我不弹。”
“你就是不会弹，找什么借口？！”
女修士似乎已经完全失去冷静了，此刻的她只想好好地嘲弄一番芸萍儿。
或许是因为先前受到的刺激太大，她现在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地狂笑着：“哈哈哈……你也有不会的曲儿，看来你的琴艺还配不上什么冠绝天下，哈哈哈……”
“够了！！”
一道冷清之语，让笑声戛然而止。
萧纯洁带着无与伦比的冷冽神情，从座椅上缓缓起身，踏着优雅的莲花步，来到芸萍儿身边。
她环顾四周，最终那毫无感情可言的视线落在了女修士身上。
“她说她不弹，没说她不会弹，她只是不想弹而已。”
“况且，她已经弹了这么多曲，已经累了，你却还在此如此针对，莫不是忘了先前她弹的曲，曲曲玄妙，皆是彻境了？”
她望向三楼，那正打算跟着女修士起哄的那群人，语气冰冷异常。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方才你们说的曲，她都能弹出彻境来？试问整个坤天域，不，三大天域，包括琴宗在内，又有谁能做到曲曲彻境？”
“你能做到吗？”
她指向某人，后者顿时胆战心惊地摇起了头。
“你呢？你呢？”
她又接连指向几位琴艺造诣还算高超之人，只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们实在不敢夸大自己的造诣，只能不停地摇起头。
萧纯洁冷笑一声，再度望向那烬妖道盟的女修士：“莫说是你们了，琴宗的那些所谓的琴仙也做不到，既然如此，我称她为冠绝天下之琴艺，又有何错？”
“行了。”
芸萍儿慢慢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带着如往常般没心没肺的笑容，伸手去拍了拍萧纯洁的香肩：“别那么激动嘛，我曲儿也弹完了，也差不多该走了。”
“慢着——”萧纯洁伸手指向那名烬妖道盟的女修士：“她如此针对你，等她道完歉你再……”
“道歉就免了。”芸萍儿摆了摆手，瞄了眼那低沉着脑袋，双拳紧握好似相当不甘的女修士，笑了笑，缓步走出了轻纱罗帐：“我还没那么小心眼，无非就是弹几首曲儿罢了。”
“可是……”
“没有可是，比起这个，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得去做呢。”
她可没打算让对方道歉。
要知道这地儿可是在飘香阁，那女修士又是飘香阁的常客，既然如此，必定有不少人都认得她，要是让她在这个时候道歉了，估摸着她的面子也就丢了个干净。
人呐，基本都是好面子的生物，这么一捣鼓，恐怕这女修士以后就直接把芸萍儿当做仇人看待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都已经出来卖了个骚了，再整点破事儿出来那就麻烦咯。
所以芸萍儿压根没去理会萧纯洁的话，朝着飘香阁的门口走去，顺带着还朝着不远处吃点心吃得快撑住的叶雨蝉等人招了招手。
“还吃啥呢，赶紧走了。”
“啊……哦哦哦！”
叶雨蝉瞥了眼自个儿面前的那些点心，将其打包收入纳戒之后，便和张若雪等人追了上去。
而芸萍儿则是朝着身后正在发愣的萧纯洁笑了笑，留下一句：“有缘再见咯。”
便离开了这充满是非的风尘之地。
45.您的徒弟张若雪已经离开了队伍
出了飘香阁后，芸萍儿又短暂地消失了一阵，和先前一样，没过多久便再次从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出现。
并且这一次，方才那顶着一对死鱼眼，在飘香阁内出尽了风头的女子，此刻变成了一名有着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身着朴素白衫的平凡青年。
张若雪怀中抱着小泰迪，一人一犬露出完全一致的惊愕表情：“啊，变回来了……”
芸萍儿，不……云平挠了挠头，随意地掏了掏耳朵，“都说了性别外貌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多大意义啦，想变随时都可以变回来。”
“还真是方便的能力。”叶雨蝉一边从纳戒里掏出先前从飘香阁里带出来的小点心，往嘴里塞了一块软糕，同时瞥了眼云平，“老流氓你以前一定用这个能力进过女澡堂吧？”
“瞎说什么呢？”云平给了叶雨蝉一个熟悉的爆头，双手环胸，眯起了眼：“以前想上为师床的妹子那可是多得数不过来，随便挑一个出来，一天一次，五百多年都能不重样的，有必要偷偷摸摸的么？”
“切。”叶雨蝉撇了撇嘴，回想起萧纯洁那妩媚动人的姿态，那双黑眸中若隐若现地闪着水光，酸溜溜地盯着他：“那什么萧纯洁也是其中之一吧？你的老情人还真多！”
“什么老情人……”
说这话的时候，云平正在尝试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常些。
毕竟自己当初是真的差点就跟萧纯洁有了一腿儿的来着，要不是当时意外发生，他恐怕真得交代在那儿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他和萧纯洁实际上真没发生过什么事儿，最多也就是有点小暧昧而已。
想到这儿，云平也心里头也算是有点底气：“她就是以前认识的朋友罢了，如你所见，是个搞事精，不过关键时刻倒也挺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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