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没有人说话，银寒雪冰是，樊东吟是，就连云平的两位弟子，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
张若雪仰着脖子，望着那越发晴朗的天空，不知怎地突然冒出一句。
“天道怂了……”
是的。
说出来恐怕没人会信。
甚至连那些活了百万年的龙族，恐怕也只会当笑话来听。
因为天道从不慈悲，天道从不怜悯，天道从无畏惧。
从来就只有其他万物生灵畏惧天道，因为那是世界的规则。
很抱歉的是，世界的规则刚才被某位流氓给吃下了肚子。
“你……你到底是谁？！”
樊东吟伸出满是血痕的手指，话语无比地颤抖——他已然不是不久之前那仿佛大计已成，心有成竹的那位北冰宫宫主了。
现在的他，就像看怪物一般畏惧地盯着云平。
老流氓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默默地把刚才就夹在手里的烟放到了嘴边，懒洋洋地吸了一口。
就好像他刚才只不过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呼~”他吐了个淡红色的眼圈，语气不咸不淡，“我说我是谁，你也不信啊，没准我才是文帝，之前的那位只不过是个骗子呢？”
语罢，他随手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由于深邃冰窟的寒霜气息被天威震得粉碎，云平只能自己动脚把烟头上的火花踩灭，“我这么说，你信不信？”
他才是文帝？
这可能吗？
如果换做是别人，樊东吟绝对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虽然文帝的确已经死了五百多年，但就在三年前，那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却向自己声称自己就是文帝归来，这一次他要向两位老祖以及所有极致复仇。
一开始，樊东吟也不信，直到对方随意地摆了摆手便将自己的神魂抽出又放回，将他堂堂洞虚期强者的生命玩弄于掌心时，他才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的。
那么……谁才是文帝？
如果说三年前的那位神秘人是文帝，那眼下这位又是何人？
总不可能他娘的是武皇吧？！
但若不是武皇，又不是文帝，那他又是谁？
不知道，这太邪乎了。
见樊东吟一言不发，云平也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他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始终是我，跟你没任何关系。”
这话才刚说出口，一股不同寻常的血气便从樊东吟体内爆发而出。
滔天的雪光直冲云霄，九道碗口大小的血柱径直冲破了银寒雪冰的深邃冰窟，映照在整座北冰宫的上空。
那如同尸山血海般的血腥气味从樊东吟身上向四面八方飞速扩散，尽管张若雪与叶雨蝉二人已经竭力地去捂住鼻子，可这仿佛杀戮了千万人乃至亿万人堆累起来的杀意与血意，又怎是她们二人可以抵挡得住。
一时间，意识陷入血色的昏沉之中。
“嗯？这家伙……”
云平一如既往地站在原地，他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打出一道道玄妙无极的法决，让这些法决环绕在身后两位女弟子周身，帮助二人稳定心神。
与此同时，他再度打出一连串复杂至极的法决，缠绕在自己右手的纳戒之上。
原因无他——这股血腥气息是足以跨越空间的，纳戒里头也会受到这赤血珠血气的感染，而鸢儿可还在纳戒里头躺着呢！
他抬头冷冷地扫了一眼悬浮在高空的赤血珠，那已然和赤血珠融为一体，只有上半身裸露在外，浑身浴血，皮肤都被染成红色的樊东吟咧着嘴，冷笑着，他的下半身被赤血珠所吞噬，和赤血珠融到了一起。
修为境界飞速窜升！
洞虚期巅峰……圣人初阶……圣人巅峰……半仙入境……半仙巅峰！
“等等，他不是在融合！！”
身后，银寒雪冰一张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骇然的神色。
是的，云平也看得出来，樊东吟并不是在融合赤血珠！
先古时代的血灵法器赤血珠，云平不仅知道，还曾经不止一次见过，哪怕是屠戮百万生灵乃至千万生灵的赤血珠，都无法让一位洞虚期巅峰修为的修士一跃直接达到半仙，能够突破到圣人巅峰都够呛！
而樊东吟现在体内的气息却直接膨胀到了半仙巅峰！
不，不止如此，还在飞速增长！
九道血柱环绕在他周边，这一刻，他仿佛化身血色的王，紧接着，十道，十一道……每道血柱兀然喷射而出的时候，他的气息都会猛地上升一截。
樊东吟猩红的眼中，已经失去了理智，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他想引爆赤血珠……”
云平道出了樊东吟的想法，这无疑是个疯狂至极的举动。
赤血珠的爆炸到底有多恐怖，恐怕这个世界上没人知道，或者说，知道的人都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我管你是谁！我管你是谁！”樊东吟吼叫着，嘶喊着，癫狂地摇晃着上半身，“不管你是谁，今天都要死在这里，全部！全部！”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尖锐，那样的癫狂。
望着这一完全丧失理智，与怪物无异的男人，樊洛葵的内心只剩下了绝望。
不久之前与父亲的对话还烙印在脑海中，与那位慈祥父亲共进晚餐的场景，与父亲拥抱的场景，听到父亲夸赞的场景，看到父亲笑的场景。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破碎……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
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多么疯狂的恶人。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不愿意再看下去。
“不好意思啊。”
可青年的声音，却让她猛地睁开了眼。
说着道歉的话，用着寒冷的语气，面无表情的青年慢慢踏出了自己的步伐。
血色的风暴席卷着周围的一切，那嗜血的气息侵蚀了地面上被踩灭的烟头，赤红的血河淌满了冰窟的地面。
唯独，触碰不到他。
在这风中，青年吊着他的死鱼眼，在这仿若毁天灭地的威势下，他还是保持着他的死鱼眼。
啪嗒。
他一脚，踩踏在粘稠的血流上。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而是变神期修为的樊洛葵来的话，恐怕这时早已被那仿若具有生命力的血河给吞噬殆尽。
可云平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走着，如同闲庭漫步，脚下的血河安静得很，或者说，它们不得不安静。
“我想，我得纠正你一句话。”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安之若素地走着。
每一步都好似随意无比，每一言都好似平静如常。
樊东吟却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不停地狂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要死，都要死！！”
随着他的笑容，他满是鲜血的上半身也开始渐渐被吞噬到赤血珠中，这引爆赤血珠的最后一步，就是以自身作为祭品。
云平知道这一点，但他不在乎。
他凝视着就连最后一根头发都被吞噬得干净的樊东吟，望着那蕴藏着无数人的精血和灵魂的赤血珠，看着它飞速旋转，看着它血光大盛。
“我得纠正一下，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北冰宫的所有人，都不会死在你手里。”
云平大手一挥。
呼！
一缕清风袭来。
看似软绵无力的微风却在转瞬之间便抹去了所有的血光。
九十九根通天血柱，被直接抹去。
是的。
抹去了。
众人看得真真切切，连半滴血都不剩的被随手一挥给抹去了。
别说是一挥了，就算让银寒雪冰使出浑身解数，哪怕是她将重瞳拿回来，用自己的本源力量都未必能够抹去这些血柱。
云平做到了，轻而易举。
血柱消失的那一刻，赤血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开始高速旋转起来，赤血珠圆润的外表更是迸裂开来。
它想在云平阻止它之前完成爆炸，将整个北冰宫都炸平。
可是一只大手顿时从侧面袭来。
青年一把将浓缩了好几倍的赤血珠捏在手心，赤血珠不停地挣扎着，颤抖着，企图逃离这只手的掌控。
但事实却是，它动不了。
不仅如此，一股超越了它承受能力的力量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这可怕的力量竟是要把它整个捏碎！
是的。
云平捏住了赤血珠，将它死死地捏在手心。
望着手心里那不停地发着颤的赤血珠，云平摇了摇头，淡道。
“不会有人死在这里的，当然……除了你。”
赤血珠颤抖得越发厉害，似乎是在求饶，似乎是在哀求。
云平却对它的请求熟视无睹，五指之间猛地发力，一股浩然之气从云平身体之中迸射而出。
旋即！
砰！
赤血珠碎得不能再碎，竟是直接被云平给捏成了星星点点的血色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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