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可问题是，云平发现，胡啸林的变神期，不是慢慢晋升上去的，而是……
倒退下来的。
换做是别人，可能根本无法看清楚其中的差别，可云平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胡啸林曾经是开元期强者！
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变成了如今的变神期巅峰。
云平尚未开口之际，在胡啸林身旁的玉百鸟惊呼出声。
“胡叔，你以前不会是那什么雪影队的吧？”
叶雨蝉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百鸟，你知道雪影队？”
玉百鸟点着脑袋，俏脸微寒，“雪影队，要说起名气的话，确实比审判队要来得小得多……”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接触过雪影队……”玉百鸟转过头来，看向胡啸林，“胡叔，你应该也知道，我是没有父母的，对吧？”
胡啸林呆呆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有这件事，百鸟你……”
玉百鸟的眼光骤然变得无比的复杂，她低沉着脑袋。
“我一直说，我是个孤儿，生来就没有父母——但是对不起，胡叔，那是骗你的。”
胡啸林身子一怔。
他已经猜到接下来玉百鸟要说的话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浑身战栗——这位曾经是开元期，现在是变神期巅峰的强者，害怕了。
她的声音很平淡。
“事实上，我的父母，是被雪影队杀死的……”
玉百鸟淡淡地说着，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如果不是我的父亲拼死保护了我，将我送出了内三宫，恐怕我也会死在那里。”
“因为雪影队……是个杀手组织，直接效命于北冰宫宫主的杀手组织。”
……
时间，静止了。
玉百鸟的脸，第一次变得那么陌生。
胡啸林僵在原地，这一刻，他突然变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少女。
他突然想起来，在某个寒冷的夜晚。是的，那是个寒风呼啸，冷风狂暴的夜晚……
他一如既往地执行着任务，一如既往地收割着人命，一如既往地在目标的哀痛哭求下，挥下刀刃。
却没有一如既往地杀死那被法决保护，躲藏在柜子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为什么呢？
胡啸林不知道。
他苦笑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命运……吗。”
胡啸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现在的他，已经毫无奢求。
他充满歉意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玉百鸟，他从未对玉百鸟产生如此剧烈的恐惧情感，哪怕是他的修为要高出玉百鸟无数个阶层，他依然恐惧着。
恐惧着，甚至连触碰她那纯真的目光都不敢。
“是的。”
胡啸林还是开口了。
他没有面向玉百鸟，而是面对着云平等人。
“恩公，我是上一任的雪影队队长。”
“胡影乱。”
87.赎罪吧,老胡.
云平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他的胡须之上仿佛还沾染着名为生命的鲜红色液体，他的双手似乎还浸泡在满是腥味的血池之中——
胡啸林杀的人，可能比那个开了醉央楼的男人，比风唐问还要多。
云平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胡啸林这类人，他是没有任何感触的，要说的话，只能怪当初胡啸林没有选择一个正确的职业。
雪影队……那样的杀手组织，进去容易，出来难。
就算是全身而退了，也绝对无法还清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说白了，就只是在为某个叫宫主的存在……而杀戮罢了。
玉百鸟没有说话，她只是静悄悄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那个她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
她不知道是不是胡啸林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玉百鸟曾经不止一次在梦境中回到自己的小时候，身边是自己的父母，是那对人人都羡慕不已的夫妻，在白天可以带着自己在街上走来走去，玩一玩雪，在中午可以三个人围在一起吃着妈妈做的午饭，在夜晚可以听着爸爸蹩脚的故事，和妈妈轻柔却五音不全的歌声睡着……
那是多么美好，又多么不可及的梦。
就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一身漆黑，自称雪影队的人……
这些幻想，这些梦境，对于玉百鸟而言，就始终只能是梦境。
——她不知道胡啸林有没有杀死自己的父母。
或许，她也不敢知道。
“身不由己，是吧？”
云平突然开口说道。
他的话语让低沉着头的玉百鸟和胡啸林二人猛然抬起头来。
云平笑着，笑得很嘲弄，但嘲弄的对象却又不是胡啸林亦或者是玉百鸟，反倒像是在嘲弄某个过去的人。
“没办法啊，这种事。”云平把玩着手中的花生米，淡笑起来，“不就是这样的吗？你做着你不想干的事，却不得不去干，这样做的下场，无非就是为自己，为他人带来更多的痛苦罢了。”
“杀人也好，救人也好，什么都一样——你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胡啸林不禁苦笑出声，这个道理，他又怎么可能不懂。
他在雪影队里也不止一次想要退出，可雪影队，想加入容易，想退出……那简直难如登天。
他的几个弟兄也和他一样，曾经因为深入内心的梦魇，因为那死在自己手下的亡魂入侵梦境而恐慌，甚至于疯癫，他们谁不想回去？
没有人，没有人想呆在那个鬼地方。
可是他们回不去，根本回不去。
有几个想要逃跑的，几乎全都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哪怕是胡啸林，当初逃出来，也都是因为宫主成功交替了而已。
“恩公，身不由己，的确如此，但无论如何，我所犯下的罪过，都是无法……”
“所以呢？”
开口的，不是云平。
而是在一旁，看着胡啸林露出那一张颓废面孔的少女。
张若雪。
她凝视着胡啸林，“所以你就打算背负着这些已经死去之人的怨念，一辈子活在死人的阴影下面？”
“……我不知道。”胡啸林摇着头，“或许是吧，这些罪过，我是永远无法偿还干净的，或许，我的妻子，我的女儿的死，就是对我的报应吧……”
“报应个屁。”
张若雪猛击一下桌子，整个人弹了起来。
这下别说胡啸林了，就连叶雨蝉都被张若雪给吓了一跳。
她怎么说来气就来气……这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吧。
张若雪一双冰冷的眼眸中充斥着火焰，她不留任何情面地沉声道：“胡叔，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你这辈子就真的完了，我虽然活得不长，见得不多，但我至少知道，活着就得争口气，有事没事怪命运，有事没事怪报应……胡叔你这么说，就能回到过去了？就能让那些事没发生过了？”
“……不能。”对此，胡啸林无法反驳。
张若雪手一摊，“那不就得了。”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云平接过了话茬，从纳戒里掏出一壶酒，将眼前的酒杯斟满，直接推到胡啸林面前，“我觉得若雪妹子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做了就是做了，你一天到晚都沉湎在痛苦的回忆里头，难怪你整天摆着一张苦瓜脸。”
胡啸林望着眼前的酒杯，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些道理，他又不是没想过。
但内心的痛楚，又岂是这短短几句话就能消除的？、
要真是这样，那他们雪影队，也不会落得这番田地。
“你以前做过的事绝对无法挽回，那么你现在能看到的，就只有未来了。”
云平似乎察觉到到胡啸林的情感变化，对他说道。
胡啸林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恩公，我真不觉得我还有什么未来可言，若不是因为恩公，我恐怕都已经死在……”
千寻小说免费中转裙255595300 “所以你是觉得死掉更好，一了百了是么。”
……
云平话，让胡啸林浑身一震。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不觉得太不负责了么。”云平饱含深意地望了胡啸林身边，那快哭出声的玉百鸟，“死亡，真是个简单的事，死掉的话，过去的一切都可以被消除吗？不，不可以，只是你单方面被消除了，只是你单方面不用再承担罪孽而已，只是你单方面不用痛苦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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