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NESIAN
“云层深处的黑暗啊，淹没心底的景观。”
男人唱的没什么情绪起伏，却仿佛能将人的情绪完全带入到旋律中一样。
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掌声。
男人这才注意到，夜店里并不是空无一人。
有一个女孩孤零零地坐在卡座里。
那个女孩看上去年龄不大，打扮的有些叛逆，一头烫成银灰色的长发披在宽松的T恤上，牛仔裤包裹着一双修长而美型的细腿。
此时的她，正双眼明亮地看着男人，兴奋地鼓着掌。
“谢谢。”男人想了想，礼貌地回了一句。
“唱的好好听啊。好久没听人唱过这首歌了。”女孩有些兴奋地凑在了座椅扶手上，朝他眨了眨眼睛：
“你是这里的驻唱吗？”
男人想了想，点了点头。
“应该……算是吧。只是没有报酬。”
“诶？为什么？这家店的老板克扣你的工钱吗？”
女孩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头：“我听说无头之羊这家酒吧的老板不是个很有钱的大小姐吗？她也会拖欠工资吗？”
“不是……”男人苦笑了一下。
“……就当我自愿为她免费打工吧。”
“诶——”
女孩的眼神变得狐疑起来，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古灵精怪的灵动。
“大叔，听你唱歌这么好听，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男人挠了挠头：“谁说唱歌好听就一定要有故事的？”
女孩夸张地瞪大了眼：“没有吗？我听说唱民谣的男人心底都装着故事和酒呢。”
……你这都是从哪听的网抑云语录啊？
“还有，不要叫我大叔，我没那么老吧。”男人想了想，这个看上去刚过二十的女孩，怎么也不应该喊自己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大叔吧？
女孩却俏皮地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大叔，你难道就没有像那些民谣歌里一样，被生活打击到遍体鳞伤，为一个姑娘远走他乡？”
“……没有。”
“啊？大叔不会还是处男吧？不会还没对象吧？不会吧不会吧？”
“……”
男人突然觉得这个女孩有些欠揍。
“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也有老婆。”男人摊了摊手，做了个无辜的动作。
而且还不止一个。这句话他就没说了。
“那，”女孩好奇地支起了脑袋，“大叔和你的妻子是怎么认识的呢？”
男人一下子语塞了。
……这问题该怎么回答？
回答哪一个？
见女孩满脸的好奇，一副穷追不舍的样子，男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
“我这里，有五个故事。你可以猜一猜哪一个是我和我妻子的故事。”
女孩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果然有故事！坐好了坐好了。”
男人清了清嗓子，开始悠悠地说道。
“第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只山羊，和一只麻雀。”
“麻雀栖息在一支很低矮的树枝上。山羊想去吃那根矮树枝上的叶子。”
“于是，他想就想办法将麻雀骗走。”
“但是没想到，当他将麻雀骗离树枝的时候，麻雀却兴奋地告诉他：谢谢你！我其实是一只不会飞的麻雀，谢谢告诉我原来我是可以飞的。”
“而且，麻雀还告诉山羊，她喜欢上山羊了。”
“然后，不管山羊去到哪里，麻雀都始终寸步不离地跟在山羊身边。跋山涉水，荒漠草原。在山羊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时候，麻雀依然陪伴在山羊身边，默默地鼓励着他。”
“山羊不明白，为什么麻雀吃那么多苦还是要跟着他。但麻雀从来都只是笑着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顿了一下。
他回想起了很多曾经的画面。
短发安静的少女，站在车水马龙的道路边，红着脸轻声念着话语的场景。
废弃的工厂里，扑在自己怀着泣不成声的场景。
菜市场环着手臂，轻轻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场景。
私人影院里卑微到连牵手的勇气都没有的场景。
那个总是怯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后，红着脸叫自己“学长”的女孩。
“那最后呢？”女孩好奇地问。
“最后啊。”男人慢悠悠地说道，“最后山羊接纳了小麻雀，将自己的山羊角当成了小麻雀新的树枝栖息。他们也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形影不离。”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大概是没听明白到底在讲什么，于是紧接着说：“下一个故事。”
“下一个故事啊——”
男人想了想，说道：“朱丽叶从小生活在华丽的笼子里，过着在外人看来艳羡不已的生活。”
“但是那个笼子就那么大。装修的再华美，她也只能看到墙壁和天花板而已。”
“朱丽叶在父母的期待，在笼子里一天天成长为了美貌的少女。”
“但是……突然有一天，罗密欧闯进了他的生活。”
说到这里，男人突然自嘲一样地笑了一下。
……那个夏天，至今都还满是印刷纸和试卷的味道。
男孩女孩被挤在那么一片小小的天地里，近乎偏执地压榨着自己的情绪。
小心翼翼地相爱。小心翼翼地在一起度过漫长的夏日。
……最后小心翼翼地走散。
“朱丽叶本以为，这个罗密欧是来拯救她的王子。是来带她私奔去远方的王国的。”
“但是最后，两个胆小鬼牵着手，却在城堡里走散了。”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是这样的吗？”女孩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随后猛地摇了摇：“那最后呢？”
“最后啊。”
男人笑了起来：“罗密欧找到朱丽叶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把她弄丢了。”
从人山人海的演唱会，到青海湖畔的微风。
最后再到民政局。男孩和女孩走在一起很久，也走散过。
所幸，最后还是拐回家了。
“第三个故事。”
男人突然换了个语气：“你认识这家店的老板吗？”
“当然不认识。”女孩撇了撇嘴，“不都说了是个很有钱的大小姐嘛，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大人物。”
“虽然是个大小姐，但她真正厉害的地方可不止这些呢。”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上悻悻然地闪过一抹尴尬。
“她很聪明……真的很聪明。是那种能把人牢牢玩弄在掌心的聪明。”
“如果不是她自己把自己玩进去的话……大概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让她坠入爱河吧。”
听到这里，女孩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诶？听口气，大叔和这家店的老板很熟嘛。”
“……”
男人不想回忆，只是无语地捂住了脸。
……仔细回想过去。自己几乎没有一次赢过那个聪明到可怕的女人。
反倒是心甘情愿的被她玩弄在掌心，当她的工具人。
当然，最后她玩脱了，把自己玩进去了。这也算是自己唯一的心里安慰吧。
“别看某些大小姐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你们看不到的那面才是最有趣的。”
男人悉数了起来：“比如她也喜欢听安静的歌啊，有时候也会来酒吧冒充驻唱啊，喜欢追求刺激啊，甚至有些奇怪的爱好啊之类的……”
不顾女孩满头的问号，男人继续自顾自地笑了一下：
“当然。”
“抛开那么多，她也是一个把珍贵的东西弄丢了，然后害怕到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罢了。”
……无敌归无敌。但如果可以，她大概还是想什么都不做，当一个幕后的小女人吧。
尤其是有人能替她解决一切，不用她亲自动手的话，就最让她开心了。
“第四个故事？”
“第四个故事啊，是一个小绿茶的故事。”
男人顿了一下：“小绿茶本来不是小绿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而已。”
“但是，有一天，她被一个很坏的男生和一个很坏的女生联起手来欺负了。”
“小绿茶很害怕。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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