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NESIAN
所以，在陈宇哲拜托她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包括一直以来的排练。曲子并不难，对云欣雅来说练几遍就可以确保不失误了，但每次弹奏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底有些五味杂陈。
这件事情，云欣雅没有告诉任何人，连陈宇哲都没有说。一直以来，她都很小心翼翼的将这点心思藏了起来，不被人发现。
但是她没想到，陈宇哲依然还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什么时候发现的？”
“其实从最开始拜托你帮忙的时候，我就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陈宇哲斜着头看向天空，淡淡地说道：“本来我当时的打算就是，如果你有一点点不情愿的意思，我就不会勉强你的。”
“只要你不开心，那我就去找别人帮忙，完全没有关系。”
云欣雅抿起了嘴唇。
“不过，最后你还是答应了。”陈宇哲双手插兜，悠悠地叹了口气，“我也顺道试探性地问了问你和家里人的关系，结果也确实如我所料。”
“……云欣雅。”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表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虽然一直嘴上说着，让我忘记过去，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
“可事实上，还没从过去走出来的，是你自己才对。”
“你真的……不愿意和你的父母好好聊聊吗？”
云欣雅低下了头，捏着衣角一言不发。
“我和他们……其实已经聊过一次了。”
她慢吞吞地说道：“他们也确实对我宽容了很多，不再像之前一样逼迫我那么紧了。”
“我只是……还是没办法释怀过去的事情。”
没办法释怀那像傀儡一样度过的十几年。
“其实我现在，真的已经没有所谓的埋怨责怪的情绪了。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怎么去和他们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的语气里满是苦涩的味道，面孔也被垂下来的头发深深遮挡了起来。
陈宇哲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蹲在云欣雅面前，沉声问了一句：
“雅雅。我现在，再问你一次。希望你好好回答我。”
“你现在，愿意参加这次的表演吗？”
他直勾勾地看着云欣雅：“用这张古筝，在所有人面前表演。”
云欣雅苦笑了起来：“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意——”
“不。”陈宇哲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去告诉江晓瑶，她会理解的。就算会稍微让这首曲子的层次感和还原度降低一点，但是完全无伤大雅。”
“只要你不想上台表演，那就不去。完全没关系的。”
“我不希望我成为逼迫你自己做选择的那个人。我希望你的所有选择都是出自你自己的内心，选择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明白吗？”陈宇哲眼里亮起了温柔的光芒。
云欣雅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舞台前，询问她自己的意愿。
你愿不愿意上去？不愿意就不去，没关系的。
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她说。
那种感觉一下子变得特别汹涌剧烈起来，让她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拼命地眨起了眼睛。
……要是能早一点的话，该多好。
要是在我第一次上舞台表演之前的话，就有人这样对我说，该多好。
要是对我说这句话的是爸爸妈妈，该多好。
看着云欣雅拼命捂住嘴，控制着自己情绪的样子，陈宇哲一下子觉得特别的心疼。
但他知道，云欣雅必须自己做出选择。
——
过了好久。
云欣雅才缓缓放下了手，微微翕动了一下小鼻子。
“……陈宇哲。”她轻声说道。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体验校园生活的乐趣，才想着拉我参加这次表演的。”
“我也知道，你说的对。”
她轻轻抚摸着身前的古筝，从琴头到琴弦琴身再到琴尾，红着眼睛说道：
“不管我曾经有多么不愿意接受它们。”
“但乐器本身，古筝它……它是无辜的。”
“不管是不是我自己的选择，它也一样跟随了我十几年。”
“我用它弹奏过优美的曲子。用它弹奏过心中的高山流水，皓月长空。”
说完，云欣雅擦了擦眼角，缓慢而坚定地对陈宇哲说道：
“没有人强迫我，这是我自己作出的决定。”
“这段日子和大家一起排练准备，我也确实感受到了和曾经完全不一样的快乐。这些都是古筝带给我的。”
“所以，我会和你们一起让这个节目表演成功的！”
……是的。
这一次。
没有人强迫我。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三更完毕，明天保底两更看情况三更。）
（我说到做到，你们的月票也拜托了。）
第一卷#218、易水诀别
不远处，杨雯锦还在在和荆子弥仔细地嘱咐交代着：
“不用紧张，到时候就按平时排练的来，调整呼吸，到时候气息不要紊乱了——你不是告诉过我，管乐器最吃气息了吗？”
荆子弥点了点头，掌心还微微渗出一丝丝汗滴。
这时，主持人的报幕已经开始了，老徐老范他们已经搬着乐器开始往台上搬了。
“到咱们了到咱们！”
杨雯锦兴奋地拍了拍手，对所有人说：“大家！准备上台，一定要加油哦！”
“嗯！加油！”陈宇哲转头，面带笑意的看了一眼云欣雅。
云欣雅冲他点了点头。
“学弟，你也要加油啊！”
“嗯！”荆子弥双手握拳，狠狠点了点头。
“登场！”
——
——
“啊！来了来了！”
台下的颜秋然突然兴奋了起来，指着台上说道：“你看，这就是我弟弟所在的动漫社，贝斯手的那个小伙子是我和我弟一个院子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叫韩城！”
唐斐雪微笑颔首。
很快，一席宫装、宛如仙女下凡一样的云欣雅也抱着古筝缓缓登场，将古筝放在琴架上之后缓缓落座。
她深吸了一口气，视线从茫茫多的观众前扫过，最后回视了一眼等待出场的陈宇哲。
陈宇哲也回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她低下头专注地注视着手中的琴盘，嘴角突然勾了起来。
……第一次。
好像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也没那么让人讨厌嘛。
所有人都准备就位的那一刻，舞台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一阵悠然的箫声悠长而旷远地回响了起来。
随着琴声丝丝缠绕而起，一道空灵的吟唱声也缓缓响起：“风萧兮，易水寒。壮士去，不复还。”
紧接着，就是一道清澈干净的戏腔瞬间惊艳了台下的所有观众。
一身湛蓝松散衣衫的陈宇哲披头散发，半坦胸赤脚地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五弦琴引吭高歌起来。
紧跟在他身后，一身玄色劲服、步履遒劲地顾承瑾走上台前，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唱了起来：
“阵云昏，逝水岸，怕触目霜雪衣冠。”
“清肃容颜，炽烈肝胆，心决然。”
……那是一场注定结局的旅程。无论成功与否，荆轲都一定回不来了。
但他依然要去。没有人拦得住他。哪怕是他的挚交好友。
“陈年酒，尚余半，添入往事尝浓淡。”
“敬你我俱能从容踏狂澜。”
上一篇：人在崩三，代练人生
下一篇：黑化的少女们与我支离破碎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