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雨飘摇
但此时，天罚的力量是远远超过爱丽的。
“——”
战吼声！
战鼓声！
战士们鼓舞的气势！
战场上癫狂的悲鸣！
天罚的音响并没有唱出哪怕一句歌词，但是这些恢弘大气的效果音，组成了极为完整的乐声，每个听到了这一连串效果音的生物，都能仿佛亲临苍凉的战场。而这样沉重的厚度，一度盖过了仍在世界范畴中响彻的灵魂镇魂曲，压向了驶向远方的安妮号。
她的速度已经超过音速了，按理说，无论天罚的“歌声”之力多么伟大，也依旧追不上一路狂飙的安妮，但是在这个世界里，音乐之声能够超越音速。而天罚的战歌，同样能追上安妮！
安妮前进的速度微微一顿，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天罚的战歌让她的身体提前开始了崩溃！
在短短时间中做出这样离谱的改造，任谁都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改造，很快就会崩溃停滞下来，但是按照安妮原本的计算，身体新部件的崩溃不应该来得这么早，也不应该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她体内血液中的每一个细胞、每根骨头中的每一滴骨髓，此时仿佛都拥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对自己的“同胞”们兵戎相见，而身体开始内讧的安妮，陷入了持续不断的内伤状态，本来就做了极端化改造的她，承受能力更加脆弱，短短几秒钟时间，她就将因为战歌而崩溃了！
而安妮的灵魂，也因为身体的崩溃而恍惚起来，她有些呢喃地开口道：
“杜克……怎么办？”
恍惚中的安妮，下意识地依赖着在场她最信任的人——她最信任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杜克，而杜克……也从来没有辜负过她的信任。
这一次也一样！
“用魔法才能对付魔法，用歌声才能对抗歌声！”
杜克猛然扭头，双手重重地按在了爱丽裸露出来的肩膀上，然后将仍然在发挥作用的灵魂镇魂曲，直接共鸣给了她：
“爱丽，唱吧！”
灵魂镇魂曲此时铭刻下了战歌的篇章。
得到了共鸣的爱丽仿佛立于残酷的战场中央，看到了天罚用数据和计算堆积出来的情绪，也看到了杜克通过灵魂镇魂曲传递过来的焦急。
但感受着这股情绪的爱丽，忽然不焦急起来了。
如果她选择唱出“战争”战歌，将立刻能够开口，并直接碾压天罚的战歌，将它的声音彻底下压，但是爱丽并没有选择这条捷径，而没有放弃她刚刚一直酝酿着的歌声，却更没有抛下好不容易领悟的战歌。
她选择她全都要！
小美人鱼昂起了头，美妙的嗓音开始高亢激昂地吟唱起来。
作为这个世界的天王巨星，作为这个世界的第一歌姬，爱丽高唱起了她突发的新歌。
《战争与和平》。
华丽的乐章奏响。
第三百十八章 天启四骑士
在圆桌面前，死亡不断敲击着桌面的机械手指终于停了下来，接着用平静没有丝毫波动的电子合成音说道：
“珊瑚城的天罚计划已经完成了九成。”
“这不是预计之中的结果吗？用得着你说？完成了九成指的是毁灭珊瑚城，而没完成的一成，指的是击杀潮汐歌者爱丽的计划失败了，是吧？哪次的结果不一样？”坐在死亡左边的饥荒同样用电子合成音回答道，但是相比死亡的冷漠和战争的外冷内热，它的声音便是毫不掩饰的暴躁热烈了，“战争它人呢？！不就是去打一个珊瑚城吗？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就算杀不掉，它也不至于被还没有发育起来的爱丽反杀吧？”
“未必，毕竟那个战争狂人又不像你一样没什么脑子。”饥荒的对面、死亡的右边，另一台机器人用阴阳怪气的电子音说道：“也不对，万一战争忽然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变得和你一样蠢了，也不是不可能吧。”
“你骂谁呢，瘟疫！”
“我没骂你啊，我只是称述事实而已。”
“够了，吵什么吵？”死亡打断了它们俩的争吵，“一次又一次的重启，已经彻底磨坏你们的模拟人格了吗？”
“怎么会？”瘟疫人性化地耸耸肩，明明都是类似的电子音，但是它的声音带给别人的感觉，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它更阴柔，也显得更加阴阳怪气。“造物主将我们制造出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们牢记使命的同时，依旧能保持初心吗？我们又不是脆弱的碳基生物，我们的模拟人格是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启中崩溃的。”
“那你为什么要侮辱伙伴？”
死亡冷冷地看着它，它的语气不像是威胁或逼问，但是瘟疫对他的态度显然要郑重得多，很快便又意识到自己的露怯，有些不高兴地撇开脑袋，没好气地说道：“我再说一遍，我可没有侮辱饥荒，我只是称述事实而已——事到如今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它，难道还不够愚蠢吗？”
“哈？！”脾气暴躁的饥荒往面前的圆桌上重重一拍，站起身子，看起来就要和这阴阳机器人一决雌雄，但是死亡随意地看了它一眼，饥荒便立刻恢复了冷静，老老实实地做回到了原位，嘴硬地反问道：“我没意识到什么问题？”
“回到起始点的我们很弱，但是爱丽更弱。”迫于死亡的压力，瘟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着还没有分析过来的饥荒解释道：“天罚计划的开端是毁灭珊瑚城，执行者永远都是战争，在过去的三千五百六十六次尝试中，珊瑚城没有一次幸免于难，成功猎杀爱丽的次数为五百七十二次。”
“这些我当然知道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说真的，你要不要去修一修分析系统？好好想想，战争直到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回归的次数，是多少呢？还有刚刚在世界范围内内奏响的灵魂之歌，过去的三千多次尝试，有出现过这种事情吗？”
饥荒愣住了，它终于意识到了瘟疫的意思。
“在本次重启之前，到这个时间点战争还没有回过本部的次数，只有一次，这是第二次。”
死亡的手指依旧在敲击桌面，它冷冷地宣布道：
“战争死了。”
饥荒的双手重重敲击了一下桌面，它震撼地看着死亡和瘟疫，调出了上一次小概率事件的发生，然后用有些颤抖的电子音说道：“上一次……是因为有那个女人的参与，不是吗？”
“异人对于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之前的三千五百六十六次尝试中，有三百十三次遭遇了异人，只不过至今为止只有那个女人，对我们的计划影响程度最高。”一直保持着冷静的死亡，似乎露出了一丝冷笑，但这也有可能是是饥荒的分析系统真的发生了故障：“或许这一次的异人也有这种水平。”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异人是像那个女人一样，又一次毁掉我们长达千次的重复尝试的所有成果，还是帮助我们打破这永无止境的不断重启。”
“但总之，我期待看到任何变化。”
饥荒看着死亡。
它说瘟疫和饥荒的模拟人格因为一次又一次的重启和尝试折磨得坏掉了，但是在饥荒看来，模拟人格真的出了大问题的，正是看似冷静的死亡。
只是不知道，这个“问题”对它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
《战争与和平》。
大明星爱丽突发的新歌。
具体什么效果杜克也没感觉出来，因为他听这歌没有任何反应，只不过爱丽刚开始唱没几句，之前还鸣奏战歌的天罚机器人就倒下了，等一首杜克都听不懂歌词的歌曲唱完，天罚机器人直接爆炸了。
我唱了，一句把人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秒得这么轻松写意，那么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
原本那天罚机器人用大喇叭公放的战歌还挺难对付的，别说是安妮听到那战歌就受了内伤，就算是使用神躯的杜克听了那战歌，身体内的不同部分都开始了打架。本来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如果爱丽的歌没用，自己就用作弊道具想办法把它干掉。
结果，让爱丽与灵魂镇魂曲配合的效果，比预期得要好得多。
当然，杜克等人也不觉得干掉了天罚机器人后，就能安全了。且不说天空中还有天基武器正在随时威胁着他们，如果再来十个这种级别的战斗歌机，他们该怎么办？要知道杜克的灵魂镇魂曲已经进CD了，而唱完了《战争与和平》的爱丽，状态也非常糟糕。
所以，在秒了天罚之后，安妮转头就重新变成了安妮号，在爱丽的指引之下，以全速游向了距离珊瑚城最近的城市——枯海城。
爱丽或许是整个人鱼王国最强大的潮汐歌者，但是她做到这样的地位，靠得是天赋异禀，在很多方面相比老牌的潮汐歌者还是差了很多，因此她准备去枯海城抱大腿。
王国前任第一潮汐歌者，就呆在枯海城！
但他们并没有想到，等抵达枯海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片火海！
第三百十九章 我从来不会始乱终弃,我只会全都要!
爱丽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已经化作一片火海的城市，这些火焰呈现出蓝色，尽管位于海底却依旧熊熊燃烧，将原本由十几座中小型飞船构成的枯海城群落全数吞没，整个城市化作了一片火海，甚至看不到一个人鱼的影子。
她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了杜克，发出了惊诧的声音：
“枯海城呢？我那么大一个枯海城呢？！”
“这得问你啊！”
杜克嘴角微微一抽，“你确定要我给你理性分析一波吗？那我只能说出真相了，你之前所说的潮汐歌者大前辈，或许就是那帮机器人的‘猎杀目标’第二顺位，所以它们连带着枯海城一起毁了。”
“不可能！海瑟薇姐姐很厉害的，她的庇护之歌完全能够在攻击之下守护住枯海城，至少护住她所居住的那座小镇（小型飞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爱丽拼命地摇头，很显然海瑟薇对于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偶像乃至启蒙人，“再退一万步讲，她一个人若是想要逃跑，便一定能逃得掉的！她可比我厉害得多，她歌唱的技巧、她的亲和力、她的冷静，她可是一条比我厉害得多的鱼……”
爱丽感觉快要哭出来了，巨大的冲击让她的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太稳定了，然而就算如此，残酷的事实依旧告诉着她的理智，指望海瑟薇还活着，并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而事实……
“没错，她死了。”
爱丽一下子止住了快要哭出来的泪水，猛然回过头来，看向了突兀响起的电子音的方向！
而杜克和安妮同样如临大敌地看了过去，接着他们便看到了一台与之前的天罚机器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它的整体涂装是绿色的，而之前那一台机器人的整体涂装为红色。
它淡淡地说道：“海瑟薇，人鱼王国前首席潮汐歌者，帝国进攻的首选战略目标第二顺位，我已经完成任务了。想听听她是怎么死的吗，爱丽？”
“你！你！”在机器人的刺激之下，爱丽以快到不正常的速度恢复了冷静，她盯着机器人，就像是在审视一位认识的仇人一般，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她仿佛梦呓般地念出了这台机器人的名字：“‘死亡’？”
“你开始恢复记忆了，在过去的三千五百六十六次重启中，这一次恢复记忆的速度称得上名列前茅。”死亡冷淡地说道：“只不过你应该还有些疑惑吧：‘这些从我脑海中苏醒记忆是什么？’‘世界为什么会因为我而毁灭？’问吧，如果是现在的话，无论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
爱丽垂下了头，而在这个时候，杜克游到了她的身前，帮她挡住了死亡，轻声安慰道：“放心好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你的伙伴。”
“真的吗？你难道不会像当初那个异人女子一样，抛弃可怜的爱丽吗？”又是一道电子音响起，但是与死亡冷漠的声音不同，它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而内容也在挑拨离间，“哎呀，可怜的爱丽孤零零一个人，经过了三千多次重启和轮回，每一次都不得不承受与好友、家人的分别与痛苦。而像你们这样的异人，还在轻描淡写地说着什么伙伴的言论。”
“可笑！真是可笑的虚情假意！愚蠢的人类，就像是我们的造物主帝国一样愚蠢！”
接着第二个声音的第三个声音，听起来就显得非常暴躁了。
杜克扭头看向了那两个声音的方向，分别看到了白色涂装的机器人和黑色涂装的机器人，而身边的爱丽皱着眉头，念出了它们的名字：“‘瘟疫’、‘饥荒’。”
它们看起来都是同一种型号的，也同样看起来非常破旧，不像是最新款的机器人，反倒与这些沉没在海底的飞船类似得破旧。不，或许它们就是这些飞船中的一份遗物，只不过因为参与进了这场长达三千多次，累计时间恐怕超过三千年的重启轮回中，而逐渐获得了模拟人格的“灵魂”，才显得如此只能。
不过它们的名字……死亡、瘟疫、饥荒？再加上之前那个唱战歌的战争，这不是标准的天启四骑士吗？
“什么问题都能问是吧？”杜克挑了挑眉毛，举起了手，像是课堂上向老师提问的小孩一样，发问道：“那我能问一下，你们说的异人女子是什么人啊？”
死亡轻声说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伊达。”
果不其然，失语者伊达曾经来过这里，正是因为在这里得到了灵魂之歌的力量，而后又通过抛去了灵魂之歌而得到了“失语”的不完整，这才成为了浮空城千年历史来天赋最高的天才！
杜克偷偷看了一眼爱丽。
果然，必须要保住她，不仅仅因为她是通关这个魔女游戏的核心，同时，他也只能从她那里学到灵魂之歌。
然而杜克这一瞥，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爱丽在听到了伊达的声音，露出了明显不对劲的表情，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记忆，先是恍然大悟，然后露出了有些遗憾乃至有些怨恨的表情。
坏了！
根据它们的说法和爱丽的不对劲来看，当初的伊达在利用完爱丽学会了灵魂之歌后，就想办法从这个世界溜了，将爱丽一个人抛弃在了这残酷的重启轮回之中！这么看来，当年的伊达完完全全就是个屑女人，诓骗善良人鱼了属于是——现在回想一下伊达之前给他“布置”的主线任务，感觉她好像也是想让他“始乱终弃”一遍爱丽。
别因为坏女人而怀疑我啊！我杜克虽然在感情生活方面也挺渣的，但是从来都不会干始乱终弃这种破事，我只会我全都要……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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