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血酱
不知这股闻着让人联想到衰败、死亡的味道究竟是因为屋子空了数十年而生出的还是从小女孩的爷爷身上散发出来的。
听到门被打开，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老人只是轻微的移动了自己的手臂，并无法直起身子，或是开口询问孙女为何在这深夜四处走动。
相比小女孩，这位老人身上的病症要来得更明显一些。
手部的指关节上都生着浅紫色的水泡，而面部更是已经发生了溃烂。
从老人的睡姿看，他的后背上也定然满是溃肉，这才会以抵着墙侧卧的方式，勉强保持卧姿。
虽然只能看到老人的半张脸，但韩璐还是分辨出了这位老者的身份。
三十多年前，凤白路的确与这位老者相识。
只是点头之交，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位老者是村庄里的樵夫，以砍柴为生，经常出没于凤白路与母亲隐居的山林间。
也正是因为此，老者才知晓这一处早已经无人的小院的具体位置，会选择在临死前来到这儿，为自己与孙女寻一处遮风避雨的住处，怀着绝望，等待死亡到来。
看到病重的爷爷，小女孩的泪止不住往下流，她带着哭腔，来到床边，说道，“爷爷，爷爷，快醒醒，有为漂亮的修士姐姐说要帮你治病。”
这位老人已经病入膏肓，在这冬日之中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他虽然知晓身边的孙女正在呼唤他，但他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唯有颤抖着的手臂告诉着旁人他还活着。
看着爷爷这般模样，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爷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没事往山里钻，染了病还传染给了你……”
小女孩愧疚的在韩璐面前检讨了自己的过错后，她连忙看向韩璐，“姐姐，我爷爷病的这么厉害，能救回来么。”
“应该能吧。”
韩璐这时候可不会再将什么含糊不清的话搬出来。
听得韩璐这般回答，小女孩当即破涕为笑，让开了床边的位置，用期待的目光望向韩璐，期待着这位不知从哪里到来的漂亮姐姐能够妙手回春，将她与爷爷的病治好。
韩璐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满身溃肉、水泡的老者，沉吟片刻后，才开始念动口诀施展术法。
在宗门中，她虽然没有对瘟疫一事太过关心，但还是听闻过一些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中，修士治愈伤病的术法对于瘟疫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
所以，这时候，韩璐便决定先施展术法尝试治疗，若是不行，再改用丹药或是其他的法子。
浅蓝色的光芒自韩璐身上散发。
这些零星的光芒于空中汇聚，最终聚成一团，将床上的老人整个包裹了进去。
在灵力术法的作用下，老者外露的皮肤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改变。
水泡中的紫色渐渐淡去，体表的溃肉开始缓缓愈合，原本枯黄没有生机的皮肤也被注入了一丝鲜色。
看到此景，韩璐身边的小女孩眼睛一亮，仿佛已经看到了爷爷与她完全康复，可以再次回到村子，与家人一同生活时的景象。
不过显然，传播瘟疫的病毒或是细菌并无法简单且快速的依靠术法完全清除消灭，特别是在老者这般已经病入膏肓、深入骨髓的病患的身上。
韩璐连续施展了两个治愈术法，并没有将老人的病痛彻底祛除。
老人的体内还有残留毒素，而面部的水泡也依旧没有散去。
看到此景，韩璐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顽固的瘟疫病毒让她在小女孩面前丢了面子。
于是，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干脆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枚为炼气修士准备的疗伤丹药。
一枚直接塞入老者的口中让他含着，另外一枚则是交给同样染了病的小女孩。
“吃下去，一会儿病就好了。”
小女孩听言，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配合清水，囫囵将丹药吞了肚子。
大概，也只有韩璐这种身家、性格的修士会选择在治愈凡人的瘟疫时，用丹药来解决问题。
第四百八十章 报恩
吞下丹药。
因为小女孩的病不算太过严重，刚刚吞下丹药不过十息，她便明显感觉到了药力在其体内扩散，身上的病痛正在渐渐退散。
“姐姐，你给我和爷爷吃的是很珍贵的仙丹么？”
“我感觉身体热热的，头也不疼了，身上的水泡也不痒了。”
说着，小女孩小心的用手去摸了摸额头上的水泡。
用手触摸水泡，感受到这些因为感染瘟疫而毁了她容貌的坏东西正在渐渐缩小，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在南朝四处传播的瘟疫并不会传染修士，自然，这些对于治疗修士内外伤势特别有用的丹药远比术法更容易治愈得了瘟疫的病患。
只可惜，使用丹药治病可比施展术法来得昂贵，要不然，正一门中批五六十万粒丹药分发每位病患服用两颗，这一场席卷小半个南朝的瘟疫在几日的时间里便能被控制甚至解决。
看着小女孩这般开心，连声道谢，韩璐心中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满足感。
“是一般的丹药，”韩璐随口解释了一句，免得小女孩觉得欠了她天大的恩情一般，“只是对症下药了而已。”
“你的病轻一些，所以才能这么快的恢复。”
“你的爷爷大概还需要半日时间才能康复吧，”韩璐也非专业人士，只能是大概给了一个时间，“接下来几个时辰里，我会再施展几次术法，帮助你的爷爷恢复健康。”
“若是一切顺利，等到今天的中午，你和爷爷就能回村子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小女孩真的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韩璐的恩情。
见小女孩一副情感无处宣泄，恨不得卖身给韩璐报答恩情的模样，韩璐索性是主动提议道，“既然你想要谢我……那……”
“以后，每一年的今天，你都来到此地，在院门外的墓碑摆上几样祭品，顺便简单清扫墓前的积雪即可。”
小女孩的头不住的点着，“愿意为姐姐效劳。”
说完，她又好奇的问道，“姐姐，这里是你的家么？院门外的墓地里……”
发觉这个问题提出略有些不太合适，小女孩连忙闭上了嘴。
韩璐点了点头，道，“你猜的没错。”
“姐姐在外太忙，没空照理这儿，这才请你帮忙。”
听韩璐这么一说，小女孩将这件小事看成了天一般的大事儿，认认真真的当着韩璐的面保证道，“姐姐，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等我老了，就让我的儿子替姐姐办事。”
“儿子死了就换孙子。”
听得从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孙子”、“儿子”这些词，韩璐觉得颇为违和，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嘿，才这么点大就想着儿子，孙子的事情了？”
“你知道，儿子，孙子是怎么来的么？”
小女孩挠了挠头，道，“不知道，反正爸爸妈妈经常说要让我以后生儿子，我就听着学着说了，姐姐知道么？教教我好么。”
这般童言让韩璐一时语塞。
她可没有兴趣在这地方给这位相识不到半个时辰的小女孩上什么生理知识课。
随口糊弄过去后，她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件保暖衣物。
一件塞到小女孩的手中让其换上，另一件则是勉勉强强当成被子盖在老者的身上。
韩璐可不想自己花费了一粒丹药和不少时间救回来的两位病人因为这寒冷的天气又染上其他的疾病。
这韩璐还是炼气期是穿着的冬衣明明只是上半身，但因为身材的缘故，穿在小女孩身上时，却像是给她套上了一条棉绒加厚的连衣裙。
穿着新衣，看着躺在床上气色已经好转的爷爷，小女孩心中原本因为带回瘟疫并将其传染给爷爷而生出的愧疚烟消云散。
她只觉得这一个本无比绝望的夜晚变得无比的幸福。
她只觉得自己刚才壮大胆子，走出小院，是她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一切安好，韩璐又好生安慰了几句，小女孩才被劝着去原本属于韩璐母亲的屋子补觉。
而韩璐，则是留在这原本属于他的房间，每隔一段时间对床上的老者施展一次治愈术法，拯救其本已经好似风中残烛的生命。
除了染上的瘟疫外，老人身上还有不少病痛。
本着好人做到底的想法，韩璐索性是尽可能将这些危及生命的病痛尽数治愈，好让这位老人能够陪着自己的孙女在这世上度过更多的时光。
此事不难，只是稍稍花费一些时间。
等到太阳升起时，韩璐又给老人喂了一粒丹药和些许清水。
依着老人经过她认真治疗后的身体状态，韩璐觉得这位不过六十岁出头的老者活到八十岁应该不成问题。
身体康复，老人也在临近中午时清醒过来。
听从孙女那儿得知前一夜发生了什么后，他直接给韩璐行了三次跪拜大礼以表达感激之情。
韩璐倒也不含糊，又将她给小女孩提起过的“报恩”方式向老者说了一遍。
他将韩璐当成了原本居住在此地的凤白路母子的远方亲戚，外加此事不难，重获新生的老人自然是一口答应。
临中午时，女孩以及老人身体表面的紫色水泡才彻底褪去。
此时，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已经与这一次席卷了小半个南朝的瘟疫再无联系。
出于好意，韩璐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些事物请这对爷孙吃了一顿午餐。
小女孩用餐时，又求了韩璐一事。
“姐姐，”不知晓韩璐的姓名，小女孩还是只能以这个称呼来称呼韩璐，“待会儿能不能送我和爷爷回村子？”
“这没问题。”小事一桩，韩璐想都没想便同意。
“姐姐再帮我们同村长说一声，就说我和爷爷的病已经好了，要不然，我怕和我爷爷再被赶出村子。”
将这一老一少干脆利落的赶出村子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不足百人的小村子中只有一位兼职医生的屠户，对这恼人的瘟疫没有半点办法。
为了不让瘟疫在村落里传播，将染了病的两人赶出去，自生自灭，是能保全大多数人的最好办法。
“行。”
送佛送到西，韩璐也想着借这次机会好好了解疫情，看看这祸害了小半个南朝的瘟疫究竟是什么来历。
【作者有话说】拜仁重回第一，faze连胜两场，这几天可真是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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