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那……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九十九小姐？”
助理习惯性地扶眼镜，并脑补艾丽安娜小姐，也就是奥若拉陛下那位老相好听到这个消息时狂喜的一幕。
说得夸张一点，她可能会高兴得流产。
“等我确定奥若拉真的没事之后……再亲自上门去探望，并告诉她吧。”
蒂芙妮在狂喜过后，又迅速冷静下来。万一，她是说万一，对方是真的拿自己寻开心，其实奥若拉并没有像那个人说的一样活着，这对希望奥若拉活着的人都是种伤害。
给了希望，又把这份希望放在地上践踏，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
……
飞机从卢卡斯皇城的王宫的停机坪起飞后不久，那个神秘人的消息又发来了。这次的消息是一个坐标，定位以后，显示是罗德瓦的能力者协会附属医院，还是最隐秘的第17区域。
没有能力者协会上级授权，权限低的工作人员是绝对无法进入的。这里从事的都是些高难度且隐秘的研究项目，当年天才科学家千鸟渊任一郎的研究成果还保留在资料库里。"
现在的科学家都只是跟在千鸟渊的步伐之后，接着研究。
奥若拉现在就在这里吗？
“到达罗德瓦之后，我单独去见对方，你去找艾丽安娜小姐，同时等待我的消息。如果消息属实……告诉她之后顺便帮我稳住她。”
蒂芙妮对助理交代了任务，拿着手机的右手手心也渗出一层冷汗，指甲抠着屏幕，恨不得嵌进去似的。
多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自从奥若拉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蕾依丽雅也不辞而别后，她的人生只剩下忙碌的工作。
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宛如一具空壳的人生……持续了三个月，这个消息打破了这个令她窒息的常态。
……
下了飞机，蒂芙妮没有歇息的心情，直接打车前往坐标上的位置。越靠近那个神秘的第17区，她的心情就紧张一分。
这种紧张是超级苦的黑咖啡也遏制不住的。在飞机上，她一直给自己猛灌黑咖啡，点烟的手抖了很多次，每次打火机都烫到手，只能作罢。
奥若拉不喜欢烟味，以前为了激怒她，蒂芙妮总是故意把烟雾吐在她脸上，还是味道很呛的类型。这些都是以前，现在她完全不恨，不再埋怨，自然也不能做了。
她要以一个合格妹妹的身份欢迎姐姐回家。
17区门口站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看起来是科研人员的年轻女子。齐肩的酒红色头发，淡定的灰瞳藏于金丝边眼镜后，带着点狡黠。
这个人应该是负责联络自己的人。
“哦呀，蒂芙妮陛下真是爱姐心切，本以为会迟那么一两天来的。”
女子摆出要闲聊的姿态，蒂芙妮却是不接招的。一切都得等见到奥若拉之后，她才能有心情去做。
心中的一根弦绷得很紧，随时可能断掉。
“放轻松放轻松，奥若拉陛下的状况没有你您想象的那么糟，但是——”
红发女子突然买起关子。
“但是，她能不能醒来，就得看天意了。”
女研究员的话又让蒂芙妮的心脏猛然纠紧，像绳结一样拧成一团。
“什么……意思？”
那个人刚刚说的“能不能醒来”，难不成奥若拉以后都醒不过来吗？就算是侥幸活下来，也成了植物人的意思吧。
植物人，即使是个令人心痛的消息，不过比死掉好了不少。蒂芙妮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接受姐姐成了植物人的事实，姑且用上面的想法来安慰自己。
如果一辈子都躺着醒不过来，醒着的人岂不是很焦灼？
“就是字面意思。奥若拉陛下很幸运，没有被那个怪物杀死，不过身体的各部分都受到了重创，几乎要整个损毁，我们能力者协会跟她有很深的交情，这才秘密为她治疗。”
女研究员指着自己的工作证，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嘉味田（姓氏），奥若拉陛下的高中同学，嘛……因为留学的缘故认识的，算是很好的朋友。”
工作证上的名字——嘉味田立佳，是个听奥若拉提过几次的名字。听说，这位嘉味田小姐当年也对奥若拉死缠烂打，并且到了痴迷的程度，不过惨遭多次拒绝。
这个当然不能摆在台面上说，只能天知地知自己知。
“那……她现在怎么样？我能看看她吗？”
蒂芙妮的手揣进口袋里，抓着口袋里的衣料，身体里有冷气在流窜。现在是冬季，室外飘着鹅毛大雪，这里的温度也搞不了多少。
奥若拉就躺在冰冷的治疗室里，距离醒来遥遥无期，令人心疼。
“她的生命体征还算稳定，如果你们想带她离开也可以，该处理的问题我们已经替她处理完了，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请随时联系我。”
八十二
嘉味田小姐领着蒂芙妮穿过17区的走廊，这段路非常长，起码走了十几分钟还没到尽头。两侧是各种实验室，门边的牌子是它们的用途，各种看不懂的高难度专业名词。
实验室是完全密封的，用高密度合金打造的钢板，弄得密不透风，里面的东西不可能让外面的人窥探到。
名副其实的钢铁牢笼，神秘兮兮。
这种闭塞感，蒂芙妮觉得很压抑，并不太想在这里呆太久。如果连时间的流逝都感受不到，似乎有点可悲。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她？如果要收钱的话，价格是多少？”
蒂芙妮摸索自己的口袋，找出一张空白支票。她早已经准备好了，原以为救了奥若拉的人会漫天要价，狠狠要求一笔报酬。
可是这位嘉味田小姐从一开始就没谈论过关于钱和报酬的事，倒让蒂芙妮觉得不好意思，只能自己主动提出来。
如果不太过分的话，一笔钱换亲人一条命很划算，那些治疗费用也不便宜。能力者协会附属医院的治疗费用，是整个罗德瓦最贵的。
“钱的话，很久之前奥若拉已经给了。现在的治疗——免费。”
嘉味田没接受这张支票，就算知道接受之后能获得一大笔钱，最终还是拒绝。理由是，能力者协会附属医院资金链断裂时，奥若拉以个人名义无偿捐助了一笔钱，现在能力者协会不过是回报她而已。
这些事情蒂芙妮现在才知道。
又往前走了一段，终于，用于做秘密治疗的实验室映入眼帘。通过三道安全门，两人进入实验室。
这里的气温比外面的走廊更低，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精密的仪器和各种显示屏都在工作，其他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戴着手套，在工作台前各自忙碌。
奥若拉躺在一个隔离舱里，脸上戴着氧气罩，身体连接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仪器。苍白的皮肤呈现出比以往更加没有生气的死灰色，要不是心电图还有波动，别人可能都以为她死了。
呼吸微弱，一动不动，跟个尸体差不多。
“我来晚了，对不起。”
蒂芙妮伸手想触摸她，手被隔离舱的玻璃挡着，能摸到的只是冷冰冰的一层玻璃。
“我来带你回家了。”
————————
之后又过了两个多月，某天蜜莉恩突然来找蒂芙妮。她手里拿着一个U盘，里面存了些有意思的东西，废了不少周章，花了很多钱才从黑道手里弄来。
之前的异端者病毒事件早已经落下帷幕，始作俑者九十九千裕医生以为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自杀，事件牵连了整个家族。
直到现在，家主艾丽安娜还没洗清自己的冤屈，无人帮其伸冤。墙倒众人推的道理是永恒不变的，她已经对这一天不抱希望。
蜜莉恩带来的U盘则是险些被销毁的，能还她清白的证据。
“这下子……我应该不欠她了。”
她觉得自己能松口气，不至于一直活在对奥若拉的羞愧中。转交一枚戒指，不足以放下这份羞愧的心情，必须得再做点什么。
不能帮助她从植物人状态中醒来，那至少……帮她的女人洗清冤屈。
“这个已经足够了。”
那份录音文件是千裕医生一个合伙人留下的，想要在没钱的时候转手，大赚一笔。蜜莉恩放出消息要买，只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花了一大笔钱，还了一个人情，以后再也不用跟自己讨厌的人扯上关系，不也很好吗？
“蜜莉恩大人，以后您打算怎么做？”
她的“狗”伊蒂丝站在她身后，两人一起在卢卡斯的钟塔上吹风，俯瞰皇城的景色。之前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此刻两人心中都缺乏一种实感。
能够如此平静地站在这里，确实有点梦幻。那些事情分明在不久之前才发生过，现在却有种过了很久的感觉，
“以后，你不再是我的手下了，你被解雇了。”
蜜莉恩背对伊蒂丝，手踹在口袋里。"脚下的城市被白茫茫的雪覆盖，冷风把她淡紫色的短发吹乱。她的背挺得笔直，表情悠闲。
但是……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残忍。她把跟了自己十几年，最忠心耿耿的手下给解雇了。
“蜜莉恩大人，请不要解雇属下，属下可以不要工资，但是……请您不要解雇属下。”
伊蒂丝“扑通”一声跪倒在钟楼冰凉的水泥地上。如果没了蜜莉恩大人，自己的人生就像路边的垃圾一样毫无意义。
本来她也只是个垃圾，被蜜莉恩大人捡到之后才发挥了自己的用处。不管是狗还是别的什么，她都愿意做。
“噗……你有点较真过头了。”
蜜莉恩把她下巴托起，脸上是顽皮的笑容。
“我想了想，自己需要是不是手下和狗。科兰蒂斯的国王目前缺个王后，你要不要补上这个空缺？”
这种类似开玩笑的话，让伊蒂丝一愣一愣的。是今天的冷风太喧嚣，把她的脑袋瓜子吹傻了吗？蜜莉恩大人居然让自己去当王后。
“可是，蜜莉恩大人……今天不是愚人节。”
今天是12月23日，离平安夜还有一天，距离愚人节已经过了很久。蜜莉恩大人这么戏弄自己，还用这么严肃的话题，心眼是不是太坏了？
她做梦也不敢想能成为蜜莉恩大人的老婆，只要当个工具就行。
“我知道不是愚人节，但是我最近发现，我还挺喜欢你的。所以……既然你也喜欢我，不考虑考虑吗？我是认真的。”
……
“那……我可以答应吗？”
伊蒂丝掐了自己的脸颊一把，是疼的，应该不是做梦。那个这么久以来没喜欢过任何人的蜜莉恩大人，正在跟自己告白。
两人终于可以并肩而行，改变了长久以来饲主和宠物的微妙关系。虽然进度有点诡异，蜜莉恩突然就想明白了。
以前自己迷恋着蜜莉恩，她却是为了利益才接近自己。至于蒂芙妮，她的爱意太过霸道和沉重，一般人完全消受不起。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于是蜜莉恩选择了陪伴自己长达十年之久的伊蒂丝。
晚上。
“蜜莉恩大人，今晚可以一起睡觉吗？”
小忠犬换了一身睡衣，脸上的表情有点呆萌。要知道，外面还是零下的温度，这么穿真的大丈夫？
“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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