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啪——
他第一次打别人耳光,却是自己的家人。因为太过失望,导致了情绪失控,手抬起的一瞬间心里还在迟疑,但动作已经收不回去了。
“为什么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身体健全为什么不去做正经的工作?“
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学费来自这样的途径。
“喂,小子,靠着打工要几辈子才能赚到那么多钱啊?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再说了,丧葬费,还有你的学费和生活费,到处都需要花钱,你有本事的话就给我去赚钱啊?”
纱季揉着发红的脸颊,却并无悔过之意。
后来两人激烈地争吵了一次后,诚一愤然离开,没拿到那一别差不多就是永别了。事后,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道歉的话怎样也说不出来。
而义理姐姐给的钱,他再也没接受,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生活,直到那一天,高中一年级第一学年结束的第一个暑假。
诚一收到了一条信息。
[我快死了,最后有些事情想交代。]信息下面是大和某家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至于发信人,是半年多没有联系过的纱季。
“这个家伙……是认真的吗?”
他盯着那个[死]发愣许久,最终购买了返回大和的车票。如果是开玩笑的话,那就狠狠地把对方骂一顿,如果不是的话……
“不,绝对是开玩笑的。”
一路上,诚一都这么安慰自己,这一定是个充满恶意的玩笑。如何那个家伙也死掉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可真的就是孑然一身了。
虽说连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但毕竟她鼓励自己坚持了学业,还交清了第一学年的学费,功不可没。至于赚钱的方式……暂且不论。
风尘仆仆地赶到信息上的医院,诚一在时隔半年后又见到了纱季。她已经油尽灯枯,看起来随时都会死去一样。
身体瘦削至脱形的地步,眼里没有神采,也看不到求生的欲望。
等死,大抵就是这副模样。
“哟……小子,你还算是有点良心……”
沙哑的声音响起。
纱季的右手手背插着输液的枕头,那只手已经瘦得皮包骨,手腕的位置是一道道几厘米长的刀疤,现在已经愈合。渐次排列的疤痕,让他看着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自残没错吧?
“为什么要自残?“
他拿起那只手,盯着那些丑陋的伤疤,心情复杂。
“因为,我早在几年前就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自残只是小意思而已。我曾经自杀过好几次,可惜自杀未遂。”
她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那些伤痕只是被蚊子叮一口那么疼而已。诚一当然知道,割伤那种地方有多疼。
“我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母亲的话……”
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诚一,然后又看向窗外。阳光明媚的天气,室内却冰冷得令人窒息。医院本来就是没有温度的地方,现在更是变得跟冰窟一样。
“喂,说什么傻话,给我好好活下去啊!你还很年轻,还有很多可能性!”
诚一对此并不认可,希望能用热情鼓励纱季振作起来,就像她当初那样,让自己不要放弃学业,现在自己希望她不要放弃生存。
但纱季的笑容非常惨淡,接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诊断书。
“我已经没救了。在半年前,就已经确诊了艾滋病,现在在医院只是等死而已。在死掉之前,想最后见你一面。”
那张诊断书上白纸黑字,印得清清楚楚。
目前还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治愈的绝症,基本上被确诊之后就宣判了死刑。所以,纱季才会说自己[快要死了]。
诊断书从手上滑落,诚一身体里的力气也被彻底抽空。
具体的原因以及无需深究,患有严重抑郁症的纱季在母亲死后,终于决定放飞自我,在换来金钱的同时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自己的学业是建立在她的灾难之上的。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我……”
他跪在地上,觉得这一切未免也太戏剧化了些。不仅很戏剧化,还很残酷。
“不,我只是还你父亲的人情。五六年前,我因为抑郁症自己去马路上撞车,当时他已经是母亲的同事了,所以借了一大笔医药费救了我的命。我讨厌他……为什么不让我死?”
纱季苦笑着,把一些诚一不知道的事情说出。
“所以我才对他那么冷淡的。但是……他救了我,也让母亲渡过难关,我帮你只是刚刚好,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她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最后一件事,我已经把未来两年的钱存下了,你用这张卡就能取出。我死掉以后,你就只能一个人过日子了呢,是不是觉得很爽?”
诚一从那只枯瘦如柴的手中接过一张崭新的银行卡。
爽?如果自己真的觉得开心的话,那就真的是没心没肺的畜生了。
“怎么可能开心啊,笨蛋!你……你这种人最差劲了!”
……
他还想说,为什么死前还要让自己留下永远的愧疚感和怀念?这样自己可就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中无法自拔了。
在一年中最热的时节,纱季在冰冷的医院病房里死去,诚一一直寸步不离地盯着她,避免她自杀,不过她还是死了。
终于,握住了死神的手。
“你,以为自己是太宰治吗?总是尝试自杀又失败,这次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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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情给我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以出卖和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的事情,绝对……是不行的……”
琳丝蕾特以沉重的心情将那件刻意深埋的事情讲述完毕。
并不是很长的一个故事,却相当发人深省。她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自己非得去弗洛汀上学,纱季也许也不会产生那么愚蠢的念头。
那个笨蛋,就算是让车子轧死,也不希望她用那样极端的方式报答父亲的恩情。
“所以,你是在担心那名叫上田的女孩啊……”
休伦的表情很欣慰。该怎么说呢,已经许久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人了,真心相待,以德报怨,虽然有点傻就是了。
“我只是不希望重蹈覆辙,不希望姐姐的事情再次上演。这次……我可以亲自阻止,也算是弥补之前的遗憾。”
自己曾经发过誓一定要在遇到这样的女孩的时候,拉她们一把。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傻啊?”
她看向休伦,心想自己可能已经被她在心里吐槽得体无完肤了。这也难怪,她向来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以至于被读者说操作很迷。
现在的话,想稍微开始改变糟糕的自己。
“是很傻没错,但是也很可贵啊,孩子。你这样的人,已经是快绝种的稀有货色了。”
休伦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帮助乞丐很有意义,拯救一个即将陷入绝望的少女也同样如此。
而琳丝蕾特,给她的感觉似乎跟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稍微变得……独立自主了些。
三十九
在写旧作的时候,我就非常喜欢这对cp,所以在这里花了一点篇幅来写两人的剧情,小虐,希望各位大佬们理解一下这份喜爱之情。还有,不会写太啰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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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汀的商业区,街道上积满了厚厚的白雪。凛冬时节,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行人的脸颊,他们无不行色匆匆,只想着躲进开着暖气的室内喝上一杯热茶,或者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
白夜前一分钟还在思考,自己今晚的晚餐是泡面还是打折便当,下一分钟,戴在头上的熊猫头套被谁给粗暴地摘下,冷飕飕的寒风争先恐后地灌进来,她狠狠打了个寒战。
“喂……谁……”
她转身,斥责的话语梗在喉头。
千泽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拿着的熊猫头套重重地跌落在雪地上,溅起一些雪渣。脸上的表情有错愕,不解,还有问询。
“你怎么……在这里?”
身体瞬间僵硬的同时,白夜挤出一个更加僵硬的表情。糟糕……被会长看到了,估计是奥涅那个藏不住事情的笨蛋干的。不,绝壁是她!
在心里问候了奥涅几百遍后,她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应付千泽。
被恋人看到自己在街上苦逼兮兮地发传单打工,该怎样忽悠好呢?跟人打赌输掉,不得不穿上滑稽的玩偶服发传单吗?
她应该不会相信自己的。
“这句话,现在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那么,你为什么在这里?打赌输给谁这种话就别拿来糊弄我了。”
千泽皱着眉头,一句话封死了白夜所有退路。真相她当然清楚,但希望从本人口中听到实话。
“那个……我……”
白夜愣在原地,努力组织语言。[打工]一词,总觉得很难说出口。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四枫院家族的大小姐居然沦落到在街上打工。
“有什么话等到打工结束以后再说吧……还有10分钟……”
她不想因为突发状况让一下午的努力化为乌有。至少,自己还能赚到几顿泡面的钱。
“……”
千泽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面前的人不像是自己认识的四枫院白夜,至少那家伙不会为了这点钱这么严肃。奥涅给自己讲的[故事],或许并非是一时兴起的玩笑。
静默取代了一切。
白夜捡起地上的熊猫头套,身上因为穿着玩偶服,导致动作略显笨拙,有好几次险些摔倒。千泽要搀扶的手伸出,悬在半空,却看见白夜已经坚强地站稳。
等待她完成工作,结算工资的时间,千泽觉得简直如坐针毡。她很害怕,害怕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行啊,必须现在。如果不是现在的话,会长……你或许会留下遗憾也说不定。
这句话在耳边响起。
奥涅那家伙所说的[遗憾],是指自己因为忙于工作后知后觉吗?这么说来,自己的确反反复复犯着同一个错误。
以工作为由,肆无忌惮地忽视身边的一切,并心安理得,站在制高点上谴责[妨碍]自己工作的人,就像刚才。
其实,奥涅只是想让自己在后悔之前做出补救的措施罢了。
“我是笨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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