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牺牲亲人的事例，自己倒是见得不少。
果然，提及[药物]一词，坎罗恩的眼中立马闪过一丝慌乱，接着重重地叹气。这么看来，自己算算间接害了奥涅吧。
“其实……她曾经偷拿我抽屉里的违禁药。”
在医生面前，坎罗恩不打算隐瞒，反而还提供了那种能短期内增强体能的药物的机密资料。
说到[药物]，她只知道这个而已。
御坂医生盯着悬浮窗上的资料，眼睛在小字上飞速扫过。
“不对……不是这个。”
整份资料阅读完毕，也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药物的成分不对，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类别。所以……这个不是导致奥涅身体变成这副模样的根源。
“如果说长期服用，奥涅也只不过是偷拿了两三次的分量而已……”
坎罗恩也有些迷惑。
两人的目光短暂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地有了想法。这件事情……说不定是别人干的呢？能够施药的方式很多，饮用水和食物是最佳方式。
否则，没有人会不明不白地乱吃药。
“能做到这些事情的，只有跟她很亲近的人才有机会。请您仔细回忆一下，能满足这个条件的人。“
御坂医生转动着手里的钢笔，心想着这场患者家属跟医生的谈话，居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推理大会，也是有趣。
不过，那位殿下变成这样的确是疑点重重，作为医生和科研人员，她很好奇那种药物来源是何处。
坎罗恩的脑子里闪过琳丝蕾特的身影。要说跟奥涅最亲近的人，或者奥涅最愿意亲近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个。
那个孩子……要论动机，可以说是非常充分了。
大概半年前，由自己带领的布伦特家族推翻了科林家族的统治，而身为王女的琳丝蕾特也沦为阶下囚，失去了往日的一切。
而在这半年内，奥涅的一些做法有失妥当，都足以构成她报复的理由。
即便不想怀疑，却不得不怀疑。
“那样的人，我已经想到有谁了。接下来的调查交给我，至于药物的来源一定会查清。剩下的……全靠您了，医生。”
坎罗恩最终没有透露自己对琳丝蕾特的怀疑。涉及那场政变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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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丝蕾特被强制扔上了车。
“无论如何，你今天都必须去看她。”
将车门用力摔上，浅冈来到驾驶座，猛踩油门狂飙而去。
因为担心琳丝蕾特会中途跑路，她的手脚都被捆上，并且确保不会松开，车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让她逃生的工具。
电视剧里演的，主人公磨断绑着自己的绳子，从飞驰的汽车上滚下逃走的情节，绝对不可能上演。
琳丝蕾特也没有过多反抗，很配合的样子。因为心里很愧疚，她并非是不想见，而是不敢。因为一念之差，自己已经没办法被救赎了。
“她……能不能活下来？”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能相信生命的脆弱，那颗小小的药丸就能要了奥涅的命。
“不知道呢，只有四分之一的概率，如果那位陛下答应冒险的话……”
浅冈再也做不出轻松的样子。不论是从教官还是教师的身份出发，都不希望那个笨蛋有任何事情。
“算是请求你吧，为她做些事情，哪怕是简单地陪着她说几句话也行。”
“好……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
……
接下来的时间内，两人一路无言。琳丝蕾特心里有了某种念头，打算践行。
作者有话说：剧情终于要温情一点的样子。
五十二 今后，换我来保护你
来到住院大楼底下，琳丝蕾特的心情比想象中更平静。大概是因为自己要去见的人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只是一个需要补偿和救赎的可怜人。
由自己一手谱写的悲剧，也只能由自己改写。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如果可以的话，别松开她的手。”
到达病房门口，浅冈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生病的人普遍缺乏安全感，需要陪伴。更何况奥涅已经不是生病，而是面临死亡的威胁。
不管是坎罗恩，浅冈还是主治医师御坂医生，对真实情况都绝口不提，能隐瞒到什么时候便什么时候。
“对了，别告诉她病情。”
浅冈一直担心琳丝蕾特会说漏嘴。她看起来精神恍惚，非常让人不能放心。要不是自己必须要处理一些事情，一定要站在她身后盯着。
“请放心。”
目送浅冈离去，琳丝蕾特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的门。现在是晚饭时间，坎罗恩正[假扮]着琳丝蕾特，给奥涅喂食。
在听到奥涅管坎罗恩叫自己的名字时，琳丝蕾特心中愧疚更甚。她对着发现自己的坎罗恩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在不惊动奥涅的情况下走到床边，接过那碗清淡的白粥。
坎罗恩对她点点头，静悄悄地离开病房。
“琳丝蕾特，怎么了？”
感觉到她的迟疑，奥涅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问。
“啊……没什么，只是有点走神。”
她继续着刚刚坎罗恩的工作，把食物送到奥涅的嘴边。
“你的嗓子已经没事了吗？刚刚还很沙哑。”奥涅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刚刚的琳丝蕾特，跟现在的琳丝蕾特有些不一样。说话声音已经不那么沙哑，听起来非常柔和。
为了让她开心，坎罗恩煞费苦心假扮了一下午的琳丝蕾特，还必须学着她的语气和口吻说话，故意压低嗓音。
至于借口，随便编了一个自己着凉了正在咳嗽，就把奥涅给瞒过去了。
“对……刚刚吃了药，好多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暂时还是顺着奥涅的话说下去好了，避免出错。
琳丝蕾特跟往常一样，打量面前的人，熟悉的面容，已经变得憔悴不堪。那张脸和身上的皮肤，只能联想到粉刷墙面的白色油漆，甚至要比那个还苍白。
最小号的病号服穿在奥涅身上，竟然还宽大不少，她的身体消瘦到撑不起来，凸起的锁骨比之前更明显。
这样的她莫名多了透明感，感觉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到最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似的。
接着，奥涅凭着感觉摸索，抓住琳丝蕾特的一只手。这只手给自己的感觉，跟刚才的根本不一样。
她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刚刚的人是谁？
失明的人没了视觉，其他的感官都会变得比平时更加敏感。琳丝蕾特惯用的洗发液的味道，在之前的人身上并没有闻到，反而是香包的味道很明显。
自己认识的人中，只有坎罗恩才会佩戴的，大和出产的香包，用味道很好闻的香料制成。习惯这个味道的人或许不会注意，而她是不习惯的人。
坎罗恩假扮琳丝蕾特，大概是怕自己用恶劣的态度对待她。为了照顾姐姐的心意，她假装毫不知情。
“你的手……有点冰。”
奥涅将另一只手搭上这只手的手背。记忆中，琳丝蕾特的手一直都很暖，带着自己渴求的温度，像个暖炉。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有……来的时候很匆忙，身上穿的衣服不够。”
琳丝蕾特苦笑。自己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因为自责和害怕，所以浑身发冷吧？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内容，根本称不上是有趣。气氛看似和谐，实际上两人的心里都不平静。
良久……
“琳丝蕾特，对不起。”
奥涅突然莫名其妙地道起了歉，让琳丝蕾特一头雾水。若要道歉，自己说上一整天的[对不起]都不够。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琳丝蕾特盯着奥涅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想象着它重新焕发光彩的瞬间。
“我知道的，自己暂时没办法继续保护你了。”
废了很大的力气，奥涅才勉强将手抬起，连握拳都很难做到。整副身体仿佛被抽空一样，仅仅残存着很少的知觉。
这样的自己，连武器都拿不起来，也没办法继续保护任何人。
琳丝蕾特不是一个优秀的能力者，她甚至连最基本的魔法也不懂。所以自己答应要一直保护她，直到死去的时候。
“你已经很努力了，不用勉强。况且……你保护我已经够多了。”
嘴上说着劝慰的话，心里没来由地悲伤。怅然若失的感觉久久不散，因为她失去了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废物，对吧？”
奥涅话锋一转，自嘲之意溢于言表。
无法保护他人，需要他人保护的人，是废物也是累赘，总有一天会称为被抛弃的那个。然后……琳丝蕾特会向强者靠拢。
那个五十岚，的的确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论样貌，家世还是个人能力，自己都望尘莫及。
她不再说话，握着琳丝蕾特的手也松开了。
“算了，让我一个人呆着吧。”
然后便是转身，用被子蒙着头。这个举动给了奥涅一些安全感，能将整张脸藏起来，谁也看不到，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流眼泪了。
微微抽动的肩膀和身体出卖了她，琳丝蕾特知道，她一定是在哭。遇到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会难过的。
那个喜欢用冷漠和倨傲的姿态示人的王女殿下，丢掉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总是要伪装自己，一定很累吧？琳丝蕾特心想。
如果自己也能为她做些什么的话……
“那个，别忘了我也是个能力者，只要好好学习魔法的话也能变强。所以……”
脑子里想到的是很羞耻的台词，但必须要好好说出来，必须要好好传达给奥涅才行。
“所以，今后换我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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