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女公关 第46章

“花了很多钱吧。”

公关做到畑谷彩的份上，客人身上衣物质量、面料的好坏，饰品的优劣差别一眼能看得出来，这份眼力是公关狩猎优质猎物必备的生存技能，她能看得出小百合身上所穿礼服在品质与品味上无疑是合格的，是适合公关在接待客人时穿着的。

同时她也一眼能看得出，这礼服对于小百合这个少女本身也无疑是昂贵的，破费的。

“是啊，花了我将近一半的存款呢，不过没畑谷小姐您手中的贵，是准备送给我吗？”

“当然不会，只是我看好你，对你进行的暂时性的援助，预计是要你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清偿。”

“感谢您的慷慨，如果我没有买下礼裙的话还真是帮大忙了。”

感谢着，小百合在内心自满于自己的壮士断腕，庆幸着自己能够狠下心来在今天买下礼服，否则从畑谷彩这里接过这两件礼服，无论最终哪一件适合她，她都要付出更多的钱在礼服开销上。

同时，畑谷彩也无论如何都会蒙受一定的损失。

这种高档礼服售出后一般是不接受退换的，虽然相识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小百合却有足够的自信肯定畑谷彩不是那种会让她平白吞下苦果的人，最终另一件肯定是由畑谷彩自己买单，说不得处理得再谨慎些，对方都不会让小百合知道其实有两件礼服备选这件事。

这可谓极大的恩惠，值得小百合心生感激，直令她心里对畑谷彩的友情好感度再度upup往上蹦几个台阶。

“说起来，畑谷主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道谢已经有过，恩惠心里清楚就好，再更进一步道谢反倒会令畑谷彩感到尴尬，小百合直接转了话锋好奇她出现在这边商场的原因。

“我就住在桥对面的那栋公寓楼中，离歌舞伎町很近，通勤方便，并且晚上也能欣赏夜景，东京没有漫天星斗，看一路上车水马龙也是极好。”

“桥对面......”

小百合想了想，那里确实有着几栋豪华公寓楼，且也算是她每日归家的必经之路，没想到畑谷彩竟就住在其中。

“有时间可以来我家做客。”

很自然地，畑谷彩说出小百合心里期待的话。

“好耶！”×2

随小百合一起欢呼的还有从外边跑回来的另一个女招待。

“客人，刚跟老板通过电话，说是同意为你专门制作一张压低价格的假发票，不过就是得要您签署保证书并在发票上做好相应的记.......呜呜呜。”

说着，女招待被见势不妙的同伴捂住嘴发出呜呜悲鸣，可惜已是太晚了。

聪明如小百合，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关隘。

帮她买礼服还不够，这畑谷彩还想虚报价格，把十七万，二十七万的衣服十万，二十万低价卖给她呢。

见状，畑谷彩发出苦笑。

“谎言还未实行就已经被戳破，我这公关也当得并不称职呢。”

“但我心底生出的感激却比被欺骗的情况要高得多得多，感谢您对我的关照，畑谷小姐。”

了解到畑谷彩的一切好心，小百合当即诚挚地向她弯腰道谢，沟壑垂落露出更深更诱人堕落的漆幽隙间，眼前的美景实在太过震颤人心，畑谷彩不自觉地便扭过视线，而又在小百合抬起头前迅速将头扭回目不斜视，不让其发现她方才的不堪。

注意到小百合手中装有常服的手提袋，畑谷彩问道。

“你是准备穿着这身衣服一路走去店里吗？”

“恩，是这样的。”

一路上的距离已经并不算远，出门坐个公交再走上几步就能抵达店里，并不用担心衣服会在路上沾染太多风尘，小百合确实是想着就穿着礼服去往店中。

“为什么不在店里换衣服？”

“休息室里没有独立的空间，和那么多漂亮的姐姐们一起换衣服，我多少有些遭不住。”

虽是完全接受了身为少女的自己，然在与女性进行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尤其是在室内看那么多漂亮大姐姐展露纤美身姿雪嫩肌肤，为她献上过分慷慨的馈赠这般事上，小百合短时间还是难以适应。

毕竟那些人里面有大部分都是正统的樱花姛人，在清楚她们的性向之后再在她们的面前换衣服总会让小百合有一种自己在男性面前更衣的异样毛躁感，实在不适。

“因为深田小姐你还入行太浅，并且对女性其实也没有特殊的情感在，这种情况我倒是能理解，也确实有见过一些，如果真觉得不适应的话，我可以给你一把会客室的钥匙，以后你可以在那里更衣，当然，不要做太多无谓的逗留， 把那里当作休息偷懒的地方我可不会轻饶。”

这畑谷彩对她是真好好，只是抱怨两句立刻就拿出了解决方案，越看越觉得她男性打扮的样子都觉得顺眼了起来，这同时小百合也注意到一个细节。

“畑谷小姐为什么也是穿着工作时的衣服上班呢？”

愣了一下，畑谷彩向小百合挤出一个笑。

“因为我对女性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在。”

因为我和你一样是直女！

小百合清楚领会了畑谷彩话语中的含义却又在心中悄声道了句抱歉。

抱歉，她其实不是直女来着，不愿意在休息室换衣只是有更加复杂并且奇幻的原因而已。

不过，多看了一眼冷傲禁欲风满载的畑谷彩，小百合也是在心中感慨，服务女性的公关店里干了四年也还没有软化，还真是相当坚定的直女意志。

是心里还是喜欢着男性吗？果然，不论外表怎样，畑谷彩内心始终是住着爱美女孩子的啊。

该问的问完，一切误会也全部解开，也便到了该要离开的时刻，要是再晚下去她们怕是要一起被算作迟到了，不过她们两人一起到店，可想而知也会传出不少的流言蜚语去。

但管它呢，且随它传，小百合倒还不至于为风言风语操费心神。

由于店铺的位置离升降电梯较远，所以小百合与畑谷彩一起坐扶梯下楼。

“哎呦！”

又一名可能会被女友甩掉的男性友人遭了小百合的祸害，因为一直盯着小百合过分诱人深邃的前胸而被女友狠狠地剜了腰心肉，发出痛苦至极，跟杀猪有着一拼的惨叫声。

冷眉颦蹙，只是下了一层楼畑谷彩就雷厉风行拽着小百合进入电梯旁边另一家服装店中。

正是想要问她这是抽了哪门子风，一件樱粉色的针织披肩就已落至她的肩头，畑谷彩用手将她的长发拢起，复披在针织之上，神色温柔得店家都发出痴笑。

可惜，小百合看不到她身后畑谷彩此刻的神情，不然也会学美纪一样大呼“你是谁，你不是畑谷彩！”。

“天气冷，这件算是上司的特别关爱，不用付钱。”

胡说，这天气哪里冷了？小百合在心里吐槽。

然今天的风刮得似乎格外懂人心意，之前是帮助小鹿山千香发现了小百合有了美妙的邂逅，而现在，只是刚出了超商大门，便有一阵强风吹过。

冷意袭来，但披风盖住精致白皙的肩头， 遮住雪峰的上沿，别人看不到，冷风更吹不着。

柔柔的，小百合捂着嘴笑。

这披肩暖暖的，很贴心。

——————

一路从畑谷彩这位前辈那里请教公关之道，不长的路程几乎是转瞬即逝。

如小百合所想的那样，当看到她与畑谷彩一同入店的那一刻，在店门口负责接待的蒲松明菜眼睛都瞪直了，嘴里好似冒出了惨白的魂儿，直念叨着原来你是那种关系，我早该知道的，我真蠢，真的，就不应该有什么幻想一类神志不清的话，得是小百合解释了好久才算是讲了清楚。

蒲松明菜这小百合能说上话的人尚且如此，其他说不上话的人就更是笃信她们眼中所看到的， 她们心里所想到的。

怪不得畑谷主任那么偏袒这个新人，原来真是家里养的甜妹妹，怪不得第一天就能得到店长的厚爱，做出那般出格的事也不受惩罚，怕也是看在畑谷彩的份上。

小百合得到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她本身的素质与潜力，也与Top day目前每况日下的大环境无关，纯是靠着裙带关系，靠着出卖色相得来。

不得不说，当庸人心底的嫉妒与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就是容易生出这般阴暗的想法。

对此，小百合丝毫不去理会，对抗这种流言蜚语仅凭一张嘴是辩不过说不过的，最好的反击便是以实际的行动证明自己，只要她的销售额足够，一切都会顷刻间自溃。

某种程度上，公关的职场要比企业的职场还要简单透明得多，这里是完全的弱肉强食主义，各人的地位看似并不平等，实际上却平等得惊人。

一切皆以酒水额论高低，创造出的效益便是一切，要小百合说这里才是最不用担心裙带关系，不用担心明里暗里利益纠葛，亲戚关系亲疏远近的职场。

照例的开店前会议，照例地坐在所有人的正前方，正中央，也照例接受来自羽生花衣的冷眼白眼，会议之后，小百合再度跟在妈妈桑的身后。

大厅中的客人昨夜已经带着小百合招待过一次，妈妈桑对过程中小百合展现出的机敏与交际能力皆感到满意，这一方面已经不用再做考校，今夜她只会带着小百合见VIP客人。

带着小百合再度坐在吧台边饮酒，这一次妈妈桑依旧是滴酒不沾。

为什么会不喝酒呢？小百合心中昨日就有的疑问在今日升得更高，更浓郁。

年迈并不该是不饮酒的理由，作为歌舞伎町的妈妈桑，作为曾经盛极一时的花魁，十朱妙子一定有着极佳的酒量，她也不会不清楚自己的年岁并不该成为她的挡箭牌，作为妈妈桑她就是该陪客人同酌，即便不饮太多也要象征性抿上小口才算尽了礼节。

小百合等着看，看她今晚带着自己去见那些真正的贵客时是否也会滴酒不沾。

如果依旧不沾的话，那么就要考虑试着挖掘这不合常理的举动背后的因由了。

在职场中生存，上司的每一分喜好，每一点不协调的细节都要注意得到，并尝试着深入挖掘背后的原因，虽不一定都能派上用场，但总是有备无患，说不定在哪一天就会因为这心血来潮的一次深入探索而逃过一劫，亦或者连攀好运节节高升。

“名片已经为你印好了，今日你所要做的事就是将名片得体地递交到VIP客人们的手中，除此之外少说少做，只有客人自己将话题引到你的身上时方可答话，你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整间店只有二百多平米的空间，包厢的数量自然也不会多，想要拥有坐入其中的资格首先要累计达到五百万日元的高额消费，其次每次只是坐入就要交付四万日元每小时的座位费，可以说能够进入包厢的客人都是手中有丰厚资产并时常光顾店面，乐于一掷千金的常客，熟客。

每一名这样的熟客流失对于Top day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森谷的离开已经令店里损失数位这样的客人。

如今之刻，即便对小百合有再高的期待，妈妈桑也不会允许她再做出昨天对待小代友香那样出格且有着相当风险性的举措，故此直接在此刻对她先进行适当地提醒。

要是因为你的不恰当举动而造成贵客流失，那么立刻把你开除掉，从妈妈桑凌厉地眼神中体味到这般言语，小百合极为乖巧地点头应是。

都已经为了做公关破费买了相当于两月房租价格的礼服了，如果一分钱没拿到就被开除的话小百合会哭死的，她自然不会做那样的蠢事，只会安心地当她的乖宝宝。

从桌上摸过妈妈递给她的整盒名片，磨砂触感的金色卡牌上标着店铺名，她的名字及联系方式，再缀上一朵纯白的百合花，简单素雅大方，并没有像其他公关那样在名片上印上自己的美照，小百合懂妈妈桑什么意思。

她的素质与天赋都足够高，她要做的是让客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记住她的脸与名，而不是凭着名片让客人时不时想起来看上一眼然后恍然大悟，哦，原来那个孩子叫这个名字啊。

名片拿上后，小百合刻意揪了揪自己蝶型的礼服肩带，向妈妈桑投射出期待的视线，这引来一记狠硬的捏鼻，直将她小鼻子捏得发红，痛得眼泪都快滴出来。

“我看到了，新礼服，但你还指望我因为这般基础的事情夸你吗？”

“可我就是想要妈妈桑夸我一下嘛。”

撅着嘴，小百合满脸委屈，在妈妈桑莞尔的笑中又跟着呵呵傻笑起来。

心中并不对妈妈桑有着何等程度的依恋，至少不会说真的到了特别期待她夸自己的程度，但小百合就是会做这样的举动。

知道并付诸行动与知道但不去行动是两码事，虽然都不会被妈妈桑夸奖，但她心中的感受一定是不同的。

老人最是喜欢年轻孩子的依恋了，这是人的天性，即便妈妈桑再精明也不可免俗，有这么一遭其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对她的喜爱也更添几分。

在日常生活中一个样子，在职场又是一个样子，小百合怀疑自己有点人格分裂的症状，又或者是在国企中长久的磨砺与不断的虚与委蛇中让她在精神上出现了一些问题。

对待美纪，对待春奈，对待街坊邻居这些站在阳光里的人，她一直都诚心相待并不刻意讨好，但对于职场，对于这Top day里这些站在黑夜里的人，她总是会变得虚伪起来，机关算尽地为自己博取可能的利益。

或许，这里所有的人在小百合眼中都并没有区别。

无论是公关同事们还是妈妈桑，都是她的客人。

视线下意识地扫过正辛勤擦抹桌面的蒲松明菜，又想起不久前踏出店门前往迎接客人的畑谷彩，小百合露出浅笑。

当然，会有少数例外。

第三十三章.苦笑是不可以的

因着迎接与夜游等等事项，七点半以后VIP包厢才陆续有客人落座，之后又在吧台听了妈妈桑半个多小时的公关讲座，卡着八点这个整点，终于到了去面见客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