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女公关 第35章

过去的花魁十朱妙子，妈妈桑的视线在现在的“小小百合花魁”脸上停留了许久的时间，才继续缓道。

“你的话，我想试着用更特别的方式教导，所以规矩坏了也就坏了罢，今晚你且陪着我与店里的客人打几声招呼，混个熟脸。”

在夜晚，暂时没有特定顾客需要招待的女公关通常会三两结群，分批次地去接待大厅中没有特别指名某一公关的客人，每批以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向客人进行简略地自我介绍，递交名片，攀谈然后将客人交接给下一批过来的女公关群体。

这即是女公关通常的轮转作业模式，这样来回不停轮转，整个夜晚里每个女公关都会跟店内大厅里的客人有一次或者两次直接的接触，可算是一种公平平等的竞争方式，能否给客人留下深刻印象将之发展为常客熟客，全凭各人本事。

而现在，妈妈桑却是要打破这种平衡，要由她带着小百合与客人巡游交谈。

亦是一个客人十到十五分钟的谈话，但这可并不是普通公关那种巡游，妈妈桑在店内的权势至高无上，不只是大厅的客人，一晚的巡游中她还会接触到处在包厢中的所有vip客人。

那些人皆是真正支撑着店铺资金流转的尊贵客人，富商政要，千金小姐贵妇名流尽在其中，其本是被指名女公关的“私产”，“私人摇钱树”，可现在，妈妈要让小百合也染指其中。

那么多的贵客，她们的人脉，她们背后象征财富地位的富人圈子，全部任你接触。

当然，能从中捞取到些什么，全看你个人的表现。

妈妈桑赋予小百合这样的特权，寄希望用这样激进的方式催发她的成长，让她更快地独当一面，也更快地支撑起这家Top day。

微微一怔，小百合便理解了妈妈桑所赋予她的特权与恩惠是如何之大，这样大的馅饼砸在脸上她当然不可能拒绝，但心中欣喜的同时却也不禁感叹。

时势造英雄，她好似是上了贼船。

真正了解一个大型企业的运作机制就会明白，在企业惊人流水的背后暗藏的常是恐怖惊人的高额负债，用今天赚的钱来抵昨日欠的款是企业的常态。

收支平衡，盈大于亏，企业便能得利，便可顺畅地发展饕餮资金不断状大，可前提是企业生态足够健康地情况下。

过去Top day就是处在健康状态下的企业，可现在它病了，森谷事件令它一度停摆月余，又因为不止造成女公关的死亡更造成了客人的死亡，其恶劣性质酿成的风波造成的影响更是至今未有停息地传播着。

不只是一月间的租金与失去的流水，大量客人的流失与潜在客人的不信任造成的损失远比纸面上所能看到的严重得多得多，资金链的断裂造成了不知多少的负债，银行方面见势不妙恐怕也意欲雨天收伞，而巨额债务要由谁来垫补？

毫无疑问，是妈妈桑，作为老板她当然得填补这窟窿，可她真的有足够多的资金支撑店铺撑过危机吗？

在Top day经营生态回复健康之前她要向着吸金巨兽中填入多少的积蓄才能止住亏损的趋势，而在那之前她真的能保证不会倒下吗？

左轮枪，三发子弹，如小百合对畑谷彩，妈妈桑也在兵行险着。

她在赌，赌小百合这接替森谷的新晋花魁能力挽狂澜，能挽回由森谷事件败坏的口碑声誉，将客人重新拉回这Top day之中。

她赌对了吗？目前来说无人知晓。

赌对的话，那颗子弹会哑火吗？

也无人知晓。

唯能知晓的是——

Top day选择了小百合。

第十七章.穿衣服

心中突有了明悟，之前发生的种种在小百合的脑海中突然就能串联起来。

和会客室中发生的测试不同，恐怕，从她踏入这家Top day起属于妈妈桑十朱妙子的测试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畑谷彩这般老道的公关才没有在门前迎接她，而是在吵闹的休息室中等候让她获得略失礼的对待，更在等到她之后一句“她会接替森谷”将她架在火上引发众怒。

是畑谷彩真的不知道这句话会给小百合这个新人今后在Top day的发展带来多么大的阻碍，令她遭受各种本无端的恶意与欺压吗？

否！一切都是早已被安排好的，畑谷彩只是在顺着妈妈桑的心意去做而已，目的就是要看她能否抗住压力，看她在这压力之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最终决定她是否具有受到优待的资格。

这样一看，畑谷彩在会客室与她说的那些话或许并不单纯是在教他公关之道，更是借着那“你是世界第一公关”的“洗脑”让她提前获知了答案，告诉她只有展现出绝对的自信与高傲才能更好地获得一席之地，并真的影响了她，让她选择坐在最中心也最尊贵的位置之上。

“你做得好啊。”

畑谷彩的话语又在耳边回响，这次却是不同的感受，原来那并不是单纯的为她撑腰，而是畑谷彩在高兴她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明明是个刚认识的前辈，却一直在用自己方式引导着她暗中帮助她什么的......

嘟嘟......提升响起的同时小百合心中的小人立刻用力地将之挥散。

嘟嘟嘟，嘟嘟嘟，都嘟了一下午了还不消停，那个畑谷彩真就要把友情值刷爆，刷出爱情值才肯罢休吗？太坏心眼啦！

暗自恼怒着，微摇着头将心底的种种情思抹散，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奖品，小百合觉得自己还是该专注眼前。

棋局已落子，看得出来妈妈桑已经将她当作重振Top day的关键一子，准备对她投入最好的资源，事既已成，那么她能否凭靠东风一路拔升自己的薪资买到更多的泡椒凤爪，又能否真的能回应期待做出堪比森谷超越森谷的业绩便都是今后之事。

至于如果她不能达到期待，那么有什么妙手可以挽救倾危的Top day那也是妈妈桑该烦恼的事，小百合该烦恼的也就只有眼前而已。

心思平稳下来，将注意力放到即将进行的巡游中，小百合立刻感到一股窘迫。

倒并不是为马上要去见客人们而生怯，在她看来这本质就是酒会应酬中被领导带着去别桌敬酒一般的事，在过往她早已有过数次应对的经验，真正让她窘迫的是自己的装束。

她在来之前真没想到自己一个新人真可以这么快接客的。

咄咄咄，妈妈桑连敲小百合的高跟发出数声闷响。

“辛苦你了。”

做女人也是头一回，小百合可以靠着不断对自己进行思想建设，每天催眠自己“你就是宇宙第一美少女，你就是宇宙第一美少女......”来努力地让自己放下芥蒂扮演好一个淑女，穿女装，说话用女性口吻，睁着眼睛洗澡这些都是她好的尝试，并真的得到好的反馈的尝试。

但与之不同的是，有些事情她不是原原本本的女生还真不容易做好，就如同这穿高跟。

放弃了更为舒适的落脚方式而换取一些身高优势，令自己的双腿更加秀挺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成熟有韵味，但后脚跟不再着地，全身的大多重量由前脚掌撑着，初次穿上这般“对女性极不友好的发明”，小百合实在难以适应。

一路走来，踏着高跟小百合的前脚掌早已因用力不当显出微微的青白色，鞋带将她的脚背磨破血皮，左脚踝更是在此前车站上台阶时扭伤，至今还红肿未消，可以说这么长时间里她都在忍耐着痛楚。

“抱歉，我在经济方面有些拮据。”

小百合的答话牛头不对马嘴，却最合妈妈桑的心意解释了一切的原因。

闻言，妈妈桑慈蔼笑着点头，抬手揉了揉眼前惹人怜爱少女的脑袋，宽慰道。

“毕竟承受着债务，花钱谨慎些确是好事，我不会怪罪。”

鞋不合脚，衣，也不合身。

小百合身上所穿的素白连衣裙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文静素雅，很博人好感，但却不是女公关工作时适宜穿的衣物。

究其原因主要有三，穷，原主闷骚，美纪小白兔真实双标。

为了做好前来Top day的准备，来之前小百合翻过整个衣柜，翻过之后直叹原主的闷骚，内衣都是涩涩的内衣，衣服却都是青春洋溢，毫不媚人的衣物，该遮就遮绝不多漏，乃至所有衣服中就身上这件裙装还勉强穿着成熟一些有那么几分魅惑。

再来，除开品牌一般的衣服，稍微大点的牌子衣物更是比原主本身的衣物还要保守几分，内衣方面则是小牌子稍好些，大牌则全部呈现出能涩就涩，绝不遮掩的诡异情况，这一看就是美纪的手笔。

自己上门穿的是短裙白丝，在她面前故意弯腰显露绝对领域纯欲满载，接济她的衣服则全是外边不给漏，里面狠劲涩，其一夜五万的狼子野心可谓昭然若揭。

衣服是这么个样子，那还能怎么办？

买？涩气成熟又品质足够，不会让客户感到嫌弃，感到自己被怠慢的高档晚礼裙一件动辄大几万日元，为只是姑且尝试，并不知道自己能否长期干下去的工作而花这份钱小百合实在舍不得。

在女装店纠结了许久，数度挣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想着等考察结束再做定夺。

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当初对自己做出无用投资的担忧终是导致了她现在的窘迫境况，让妈妈桑带着她这种穿着打扮像是青涩学生的公关接待顾客，就是小百合再美，顾客们再是好脾气也多少要有些微词的。

好在有着要重用小百合的想法，妈妈桑对她近况也有着相当的了解，知道她生活窘迫，倒是不难为她而是表现出理解，算是没有引发这顶头上司的不满。

“蒲松，你过来这边！”

拄着拐，木履踏地的脆响再度响起，妈妈桑缓步向前，招呼一脸懵的蒲松明菜的同时又招呼小百合。

“小百合，你也过来这边。”

“？”

小百合正疑惑，妈妈桑却是扭头露出相当和蔼可亲，却也相当趣味的笑容。

“这马上要见客了，当然要得给我这穿不起衣服的小公关套件衣服呀。”

“姆~”

小百合闻言嘟嘴，面颊绯红，撒娇声中带几分羞恼。

她哪里有不穿衣服了？

第十八章.可爱能吃人？

该是蒲松明菜在店内地位着实尴尬的原因吧。

森谷事件中，森谷加上受害的两名女公关一共是令Top day减员了三人，而在一个月前共四十六人参加的面试里由于原主的拒绝，最终仅录取了蒲松明菜一人，故此重新开业后，作为新入者她便是做杂活最多的那人，同时也算是除开畑谷彩外接触小百合最多的那人。

接待初入店门的小百合，敲门解救被畑谷彩吓到的小百合，与她说笑的，招呼她入座的也都是蒲松明菜，如今，跟在妈妈桑身后陪着小百合同往休息室的也是她。

心中感叹着这难得的缘分，也对蒲松明菜有几分朋友间的好感，见她到身边，小百合立刻是俏皮地冲她眨巴眨巴眼，露出极灿烂的笑容。

她本是想表达欢喜的，可估摸着是这笑容实在太过夺目闪亮人心，蒲松明菜竟是被美得僵在原地，旋即身子明显地绷紧，略瑟缩略拘谨地对小百合回了很勉强的一笑，眼神亦飘忽躲闪，再无之前那随性健谈的轻松样子。

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都太出乎蒲松明菜的预料，简直是她做梦都不可能去想象的事情。

在规矩森严的霓虹，在比通常会社规矩更为森严的公关界中，竟然真的有新人敢于挑战店内顶级公关的权威，并且还那般凛然，那般帅气地取得了完胜......

分明连任何一点从事公关的经验都没有，分明连一点业绩都还未能创造，却已能得到那位传说中的花魁十朱妙子的无上青睐，并当众赋予她夺取一切的机会。

眼前这模样青涩，仿佛才从校园中走出的清纯少女当是“人不可貌相”这话语最权威的诠释，最贴切的注解。

作为已经接触小百合许多的人，蒲松明菜感到害怕，感到惶恐，之前搬动桌椅整理大厅时她的手一直在颤抖，心惊胆战，在脑海里无数次回放自己与小百合相遇后发生的一切，生怕自己有哪里不好触怒了小百合，有哪里冒犯了这即将升起的巨星。

她无法预知未来，但看到小百合时她就是能够理解，能够在心底的最深处升起那么一股强烈的预感——

这个少女会成为巨星，她已经具备了成为巨星，成为传奇的一切潜质，只是现在才刚开始发光故而有些微弱，但总有一天，她会将整个歌舞伎町照亮，正如她方才的一笑照亮自己颤动不已的心。

好羡慕，却不嫉妒，好憧憬，却自知不可触及。

偷偷的，蒲松明菜瞄向身侧与她并行着的小百合，视角所限，只能看到她泼洒而下的如墨黑发，见她凝玉般白皙的清丽面容，睹她扑闪抖动着，似要将人吸入进去的细长晶亮的睫毛，那柳叶般秀气的眉。

她好美，好漂亮。

“嗯？”

似是注意到被窥视着，小百合发出轻咦，蒲松明菜立刻被吓得一缩意欲挪开视线，可这时身侧的少女已是横跨一步手肘戳弄她的腰肢，因着顾忌在前面的妈妈桑，附她耳边轻声发问。

“我很可怕吗？”

“噫！”

少女的面容突然那样贴近，蒲松明菜被吓得发出夸张的惊呼，她能感到自己的鼻息正打在小百合的脸上，只是这样的事情就令她心中鼓噪难喑。

哈，哈~她重重地喘气，之前心中对小百合升起的那一抹莫名惧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去了哪里？蒲松明菜思索，待视线落在小百合扭转过来的绝美面孔之上，落在她含笑的眉眼之间时便突然有了明悟。

不是消失了，是被覆盖了，为她心底升起的惊讶，升起的惊叹。

蒲松明菜摇头，二十六岁的人了声音却糯得似十六岁的姑娘。

“你好可爱。”

“我也觉得我可爱，那就靠我近点呗，我的可爱还能把你吃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