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女公关 第155章

“明明我发誓过会守护你的笑容，结果到最后反而是我把你弄哭了呢。”

“真的很感谢你，一直以来都能那样可爱地向我这样多事的阿姨撒娇，在东京的日子里真的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我才能一次次地振作起来，一个人真的是好辛苦啊，回到家里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孤单寂寞，生意上让我劳心的事情也好多.....

但每次一见到花衣，紧绷的身体就能够全部放松下来，就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还并不是一具空荡荡的行尸走肉，真的，真的，花衣就像是真的女儿一样一直支撑着我，能够为你花钱真的是太好了。”

能够为公关花钱真的是太好了。

或许大多数正常的人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吧，但会在公关这种“梦幻”的贩卖者身上投注感情与精力的人本来就不正常，本来就在某些方面过于的“可怜”。

没有家人，没有可以亲近的人，物质生活已经足够优越了，那么赚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对于酒井怜来说，能够有一个可以为之花费，又能够从这笔花费中攫取到足以填充她整个身体的满足感的女孩是一种幸运也说不定。

至少对于过去财力丰厚的酒井怜来说是一种幸运。

听着酒井怜温柔又带几分颤意的话语，看着眼前这令人心中发堵的场景，小百合想还真是人如其名，这位怜妈妈真的有些可怜。

毕竟，对她来说羽生花衣是她人生中很大一部分精神寄托，而羽生花衣的话......

这位假萝莉仙贝接下来很久的一段时间里都会相当感伤吧，毕竟身为孤儿，自小没有得到太多关爱的她内心也还是期待家人之爱的，对酒井怜也有一些真的感情，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公关与客人，彼此间付出的感情终究是不对等的。

“......今后要照顾好自己。”

告别的场面总体还算是相当温情，诉说一遍衷肠之后酒井怜也向送别即将远行的女儿那般，以今后照顾好自己作为结尾，随后在扒开在她胸前哭成泪人的羽生花衣的手重重呼了口气之后向门外走去。

心碎女孩儿，酒井怜的离开对羽生花衣来说是不折不扣的打击，如今的她呆呆站在原地哭得稀里哗啦，可怜至极的样子真的令小百合想要走上前去抱住她好生安慰，直到她哭累了在自己的怀中睡去才好放手。

不过这事有其他的人去做，见不得羽生花衣伤心的不只是小百合，坂井小姐对羽生花衣付出的心力可比小百合多太多，而且人家付了费，自然最有资格安慰羽生花衣。

哈，连安慰哭泣中的女公关都是付费者优先，这可算是个有几许讽刺的冷笑话。

望着抱着羽生花衣拍抚她后背的坂井小姐脸上那显露得逞意味的微妙笑容，小百合不由得沉下眼帘。

坂井小姐看不得羽生花衣伤心，想要安慰她是真的，但盘算着趁这时间趁虚而入，将自己的存在补入到因酒井怜离开而余下来的那部分空缺之中的心思也真真切切。

这样一想，坂井小姐对羽生花衣的感情或许还没有小百合的真。

但真假都无所谓，反正小百合是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刻凑上去的，她的身后也有着小鹿山妈妈需要接待。

摇头摇散心中愁绪，返回到小鹿山千鹤的身边，带着她往包厢那边走，身后坂井小姐安慰羽生花衣的声音也渐然渐小，就当小百合以为这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小鹿山千鹤突然轻声感慨了一句。

“酒井小姐或许也不是想要离开东京。”

道个别，话语言辞都是那样的情真意切，怎么会是不想要离开东京呢？

“！！！”

行走着，小百合的身躯陡然一震，冷寒渗入到她的心中。

人惯是会骗人的，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女儿，失去了至今以来打拼的一切，连再为视为女儿爱切的羽生花衣都不能再为之消费，再为她提供价值换以青睐撒娇的酒井怜就算离开了东京，去往其他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已经是一副空壳了，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第七章.只为了那句话

年长又常年身处在富人圈中，见惯了太多类似的事件，小鹿山千鹤的感觉总是要比小百合敏锐。

诸多人是经不起大起大落的，做社长的时候再怎样强硬，再怎样铁娘子，失去了一切用以保护她的外壳之后，真正的酒井怜仍然是那个需要羽生花衣这个公关安慰才能够支撑住自己的柔弱女性，一无所靠的柔弱女性。

她会离开东京，却可能并不是去往大阪，而是去往幽冥，死人之国。

日本的自杀率素来是很高的。

“......”

喉咙不自觉地干涩起来，下意识间，小百合的脑海中就浮现出种种酒井怜的死状，盛夏的闷热挡不住由内外渗的阴寒，她嚅嗫唇齿想要与小鹿山千鹤说话。

酒井怜这个时候还没有走远，无论她心中是否存在着自杀的心思，或许她都应该追上去规劝一番，虽然这样会令小鹿山千鹤久等，但总归是尽她的一份努力。

可凭她这样只是在酒井怜心中有着微末印象的人去规劝究竟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怕不是会适得其反，因为她所展现出的“怜悯心”更进一步刺激到对方灰暗的内心。

小百合一时踌躇陷入沉思，而小鹿山千鹤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观赏着小百合面容上露出的苦恼颜色。

“花衣？！”

正是这般时候，身后方传来坂井小姐惊异的呼喊，待小百合回头就看到貌被撞开被桌台抵到了腰的坂井小姐边揉着后腰边看向休息室那边，而后传来的沉重破门声也令小百合明白事态。

羽生花衣将安抚她的坂井小姐推开一头扎进了休息室中。

真是的，这脑子不太灵光的假萝莉仙贝究竟在做什么蠢事？心中刚升起这样的埋怨，小百合就又看到脸上布满泪痕的羽生花衣怀抱着自己的提包一股脑冲出店门，留下店中的大家面面相觑。

“去吧去吧，可真是青春呢。”

突然的事态不至让小百合慌掉手脚，而又是刚想要向小鹿山千鹤致歉并请求，其就已经轻轻推搡她一把后背，知性地笑着允准了她的公关失格。

快步跑动起来，扶起了想要出门去追羽生花衣却立刻扭到脚的前大小姐，而现在也依旧柔弱，属于体育笨蛋的渡边真那，小百合向门外追出。

小短腿跑得不快，出门还能看到羽生花衣那踉跄奔跑的背影，虽然并不合时宜，但小百合还是在心中吐槽了一波这可真是电影味十足的日剧跑。

可真是青春啊，伴随着伤痛，伴随着凄婉的BGM，这一定是影片临近结尾处的最高潮。

“怜妈妈！”

追在后面，小百合没有喊羽生花衣，只是任由她跑，任由她完成属于她自己电影的高燃一幕。

小百合感到自己有些小蠢，连仅与酒井怜几面之缘的小鹿山千鹤都看出了对方有自杀的心念，素来最喜欢怜妈妈的羽生花衣又怎会毫无察觉呢？

羽生花衣她只是有点笨，之前被突如其来的事态打懵了脑子，这会儿缓过来才终于理解了事态而已。

高呼着怜妈妈将酒井怜叫停，在对方转身，面容上仍带惊愕的间隙中，羽生花衣娇小的身躯扑入她略显丰腴的身体里将她扑退两步。

旋即，酒井怜脸上的惊愕渐渐褪去，化作怜爱，化作充满母性的温柔神采。

揉弄羽生花衣的柔发，酒井怜颤声道。

“能看到花衣你这样在意我，真的好开心。”

公关与客人的感情是真是幻？从一开始就在虚假的环境中相遇，不论享受到多么美好的时光也仍不时提醒自己，这份感情是虚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金钱交易中的虚妄，如此就算产生真的感情也都无法全然信任，也都彼此抱有怀疑。

虚伪的土壤之上难以开出真诚的花，恶之里的歌舞伎町中常难存有真正的情谊，正如酒井怜此刻所感慨的，恐怕在羽生花衣自店中追出，再度冲入她怀中之前，她都还无法辨别羽生花衣是否对她怀有真的，深厚的感情吧。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然在确认到付出感情的并非自己一人时，那份欣喜也会来得愈发真切。

“一定要再来！怜妈妈你一定要再次来看我！”

缓过了肺腑中热辣的撕裂痛感，自酒井怜的怀中抬起脸，紧抓着她白嫩的手臂按出青红印子，羽生花衣涕泪横流，近乎哀求地嘶吼道。

周围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两人所谱写的离别戏吸引了目光，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驻足观望着，不过情到深处，被众人围观的两人此刻已全然注意不到周围。

“可是我已经一无所有，就算想要重头再来......”

果然酒井怜心中是存着死志的。

就算一无所有，但羽生花衣能够追出来就证明了她们之间存在着真的感情，那么白日里私下的联系，乃至说就算两人住在一起当真正的母女也是有可能实现的，但对于羽生花衣的哭诉，酒井怜第一反应仍是拒绝。

她无法接受一无所有的自己，也无法接受不能再为羽生花衣奉献的自己，人生失意又没有用处的她还是永远消失在羽生花衣的视野中更好，这或许就是此刻酒井怜内心真实的想法。

就算行动上为她人付出了再多，人本质上还是利己动物，不论对羽生花衣多么好，酒井怜最终的目的仍是自己的满足。

没有什么好指摘的，但这样的精神状态还是令小百合唏嘘，表现得再怎样知性，酒井怜骨子里仍充满着偏执。

就算今天能够劝住酒井怜，但如果一直是这样的状态的话，说不得某一日其还是会踏上不归路吧，咬了咬唇，小百合不由想道。

想要向上攀爬总是需要原始资本的，已经一无所有的酒井怜似乎已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她不可能接受如此卑微的自己。

这时，羽生花衣撕扯开自己手中名贵宝宝的拉链，暴躁急切地从其中取出唯一的一张银行卡重重拍进酒井怜的手中。

“密码是我的生日，怜妈妈，重新开始吧，请对我说那句话。”

“下次，我还会来指名你的。”

代替了仍在原地呆愣的酒井怜，小百合下意识地启唇呢喃。

第八章.那个女人，回归！

人活着就是为了个念想，信念真的是好重要，前进与后退，生死存亡就全牵系在大脑能够生出的种种思绪之中。

重头再来吧，虽然只是微薄的资助，是来自一向被打赏的女公关的钱，但总归是又有了启动的基本资金，失败了已经有了，那么就再一次复制曾经成功的经历，再一次重新开始吧。

到了那时候请再来点名我，我会一直在这间店里，请务必让我看到您再次踏入店内再次指名我的那一刻。

羽生花衣想要表达的该就是这种想法，这样想来，虽然并不是什么好所在，是充斥着情欲与欺骗的灰暗场所，但对一些人来说，Top day确实是必要的，值得她们守护的地方。

像是羽生花衣，像是渡边真那，乃至于彩，还有一些特别的客人，对于她们来说，Top day一定是她们心灵的寄托与归属吧。

最终，酒井怜还是接受了羽生花衣的这一番馈赠，今后她的人生轨迹会如何恐怕还没有人知晓，但就小百合本人来说，真的是很期待见到她再来店里的那一天。

不过，她都已经准备好跑路了，今后想要知道结果恐怕只能靠道听途说了吧。

而另一方面，眼巴巴目送着自己怜妈妈单薄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羽生花衣也终于撑不住再度呜咽起来，手掌抵在眼上不住擦拭起眼泪。

【花衣以前还不是现在这样，刚进店里的她可不会在客人面前装乖，客人也并不多，改变她的或许正是怜女士自她身上寻觅女儿踪影的愿望。】

回想起某次深夜下班后居酒屋中渡边真那对她的言语，小百合多少能够清楚怜妈妈的离开对羽生花衣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拥抱羽生花衣这蠢蠢的萝莉仙贝了。

内心强大的人永远从容不迫，正是怯懦的人才会张牙舞爪，以强烈的攻击性来壮自己的胆气。

瘦弱的身体与幼年生长在福利院的经历共同造就了羽生花衣“恶劣”的性格，但清楚着她内心美好的秉性与她成为了友人，此刻看到她卸下伪装毫无顾忌展露的脆弱模样，小百合总是忍不住心生怜惜。

哭泣的羽生仙贝真的好可爱，这样想着，小百合拍抚她的后背，任由她鼻涕眼泪全抹在自己昂贵的礼服上边，任她哭到累，将自己内心的郁闷全部发泄出来，自己停歇了恢复理性才将她轻轻放开。

该是彻底突入进羽生花衣心扉了吧，也与刚才才在小百合面前展露过自己脆弱的模样有关，泪停之后羽生花衣倒是没有说傲娇的话，而是极软妹地任由小百合为她擦脸，再牵她的手一同向店内返回。

简直就像是邻家妹妹一般！小百合惊讶地自羽生花衣身上窥出几分春奈与千香的影子来。

至少此刻，羽生花衣对小百合是有着依恋感情在的。

“话说，刚才那张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呀。”

“一亿三千万左右。”

蓦地，小百合停下了脚步。

“......”

“......”

数字说出口的瞬间两人都陷入到难言的沉默之中，就那么站定好一会的时间小百合才终于死命按住羽生花衣的肩头喊叫。

“竟然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