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女公关 第153章

听罢渡边真那的话，小百合低下头一时陷入沉默。

【有些事情没有女公关它就办不成。】

最初入店的几夜中妈妈桑的教诲清晰地于脑海中浮现，彼时的她还不懂这一行中的门道也就没太在意这么一句有自吹自擂嫌疑的话，但到现时小百合却清楚这句话至关重要。

喝酒并不是只为了喝酒，谈天并不是只为了谈天，成年人的世界里多的是虚与委蛇，成事并不是凭着快口直言，更多时候需要几分绕圈子的智慧。

目的在这一件事，为了达成这件事却借用另一种跟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的形式，这或许可以作为酒桌文化的其中一个注解。

来公关店里的客人中当然有相当一部分纯粹的消费者，是来享受女公关决定的服务醉解千愁，但亦有一些目的并不纯粹的顾客存在，事实上这家店中的绝大部分VIP客人都是目的不纯的顾客。

女公关啊，其实就是人脉的集合体，她们身价的高昂一方面来自于她们的美貌，她们润物细无声的待客手段，但当在这一业浸淫长久，其本身则会化作一座、数座桥梁，其价值也会更多地体现在这些桥梁之上。

东艺教授弦乐的女教授，乐曲界中享有盛名的作曲家，总是身着和服现身的老派本格推理小说家，富有艺术收藏品却只是以此附庸风雅的虚伪议员......

指名渡边真那接待的客人们总是跟艺术沾一些边，这些跟艺术沾一些边的客人们心里又总装着一些生意，生意要与谁来做，又怎样跟中意的人选搭上关系......

总是要铺些路的，总是要掷出几块敲门砖，于是公关店里的酒水才有了十倍于市面的价格，并有着与之相对应的价值。

只要消费足够的酒水，女公关们总是有求必应，总是能帮客人寻觅到心仪的生意人并乐此不彼地化作其中的桥梁。

在这样的层面之上，接触到合适的女公关便是打入到相应的圈子当中，而使用平常的手段想要打入这样的交际圈所要付出的代价说不得要比十倍的酒水价格还要更高上十倍再十倍。

毕竟，比之庄严的会客室，暧昧灯光下美人相伴的酒桌永远是最好的谈判所，也正应天朝那句老话：一切，都在酒里了。

如今小百合的手头并没有酒杯，但她自己或许早已成为深受客人喜爱的精美酒杯，时刻准备着通过它灌些美酒入喉。

柄川茜，小鹿山千鹤，吉濑诗织，千早理纱，还有等等一些其他的形形色色的客人，美食界，商界，教育界，文艺界，乃至于比较不好言说的政界，高端的消费以及广阔的客源实际早已为小百合积累下不可小觑的人脉，早已为她积聚下不容忽视的力量，助她半只脚踏入上层。

有些事情没有她就做不成，这样的话或许还是有些夸大了，但有些事情有了她便可以轻易做成，就比如说千早理纱的请托。

在油管上有着千万粉丝的柄川茜，这位可是各大媒体眼中的香饽饽，摇钱树，是扩大媒体影响力的顶尖人物，也曾是千早理纱这位杂志主编久攻不下的高傲女王，可如今柄川茜已经三次登上《Mer》杂志。

人物，与小百合一起。

嘛，考虑到柄川茜本身心悦着小百合，也存有着跟中沢濑鸟争风吃醋的“糟糕”心思，故而算得上比较极端的案例，但毫无疑问，作为交际花，引荐人的小百合已然具备了社交价值，已经有了引导一些事的力量。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小百合也已经促进了几起影响力较柄川茜这件事小的合作，进入到那些东京上流人士的视线之中，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到，最近接待的客人接触她的目的都不比以往纯粹。

在过去，曾经的花魁森谷唯衣所完成的就是这样的事务，而这些并不是中性派的畑谷彩所能够做到的。

中性丽人确实是阿彩最大的卖点，同时却也是最限制她发展的缺陷，喜好帅气王子的樱花女同终究是少数，而那少数中的大多数也俱是比较年轻，手中并没有什么资产也并没有什么权力影响力的年轻女孩。

那些客人们只有营收的价值，却并没有交际层面的价值，于是也就造成了畑谷彩的不够格。

并不是说一直以来替代妈妈桑处理店中事务，为Top day立下汗马功劳的畑谷彩成为取缔役不够格，而是只有她一人想要成为取缔役并不够格。

在妈妈桑之后的时代，除开掌管内务的畑谷彩之外，还需要有另外一名处理外务的取缔役，这也即是店内近来流言蜚语不断的真正原因。

大家都看出了畑谷彩无法补救的缺陷，也都看到妈妈桑对小百合的过度偏爱，那被视作一种暗示。

至于说同样也被妈妈桑喜爱着的，掌握着更多重要人脉，在森谷唯衣离开之后也完美承担着“桥梁”职责的羽生花衣为什么不被视为取缔役的候补人选。

“不是还有花衣前辈在我前面嘛？”

听到了小百合这番推辞话语的渡边真那眼角抽搐，直接口出失礼的质问。

“蛤？你是在逗我吗？”

第三章.归属感

“姆~真那姐这样的反应被花衣前辈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

资历人脉都远逊羽生花衣，渡边真那就是觉得小百合饱受青睐，其心中也对她寄予厚望，然而到了自己的挚友羽生花衣那里则是你别再逗我笑......

这其中的涵义，哈哈，懂得都懂，今日乳花。

羽生花衣？她能干得了取缔役吗？她不行的啦她！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花衣她任性又内心柔弱，嘴巴也不饶人，虽然刀子嘴豆腐心也是她可爱的地方，但实在是难以管辖店里这么多个性强烈的女公关们，尤其是小百合你，倒是怕是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把花衣忽悠得找不着北，让那个小笨蛋随着你的心意起舞了。”

个性强烈的女公关，虽然渡边真那是在言笑小百合会以花言巧语操纵羽生花衣去做随自己心意的事，但小百合倒是能明白，只是渡边真那品行高洁不轻易在背后说人坏话罢了。

咳，吐槽羽生花衣不算！

总之，她真正担忧的女公关实际上是赤羽由美那批人，害怕的是Top day真成了枕营业的天堂亦或者分崩离析，那是绝不能容忍的糟糕走向。

“所以说必然得是你了，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必须得是是足够聪明也足够擅于调理人际关系，能够将大家震慑住的人担任取缔役，在这方面渡边真那对小百合这个半年前才入职的新人寄予厚望。

然小百合却必然地要令她失望了。

是真心将渡边真那当作关系亲近的知心大姐姐看待，所以对她小百合也不会太多地拐弯抹角，能够说一些本来打算隐瞒到底的事情。

并不是能够大声宣讲的话题，两人的声音已经足够小了，但小百合还是更加小声地贴在她耳边吐气。

“其实我已经有离开店里的打算了，大概半年之后。”

会担起维持Top day稳定的这份责任亦或者选择袖手旁观，只在需要的时候小小地插上一手，渡边真那事先只预料到这两种的情况，于是在听到小百合言语后她不可避免地有些呆滞，愣在了座位上呆呆地扭头看向小百合，眼瞳亦剧烈震颤着。

震惊使渡边真那这位前大小姐丧失一直以来的雍容气质，不再游刃有余，但修养仍在，深深吸一口平抑内心惊异后微微跳动眉头，嘴巴张合两次，她寻到合适的话出口。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但我实在是没想到小百合你会这么快就选择离开，关于这点我想知道原因。”

“就......稍微的有些没有归属感吧。”

略微停顿后，小百合给出她的真实想法。

回想过去的半年时间，进入到Top day，她的想法目的一直以来都很单纯，那就是搞钱，快速搞钱。

如今随着常客以及大手笔的客人不断增加，薪资也在不断上升，还有了同样来钱很快的模特兼职，按照小百合的预算，再有大概半年的时间吧，她就能够完全清偿自己身上背负的债务并拥有一笔不小的，足够她开个小店悠闲度日的储蓄。

花店啊，书店啊，便利店啊，如果有想法的话也可以去学学糕点制作开个面包店，但那样定然会相当忙碌不太适合养老，但总而言之，对小百合来说，有着恋人们的帮衬与这公关时期积累下来的人脉，今后的她并不需要付出太多努力就能过上相当惬意的生活。

从物质的角度讲，完全没有继续在公关业界消耗青春的必要，再怎么想，不需要上夜班不需要每夜沉浸在酒精之中对身体总是有益无害。

而除开物质，精神方面的因素或许是小百合选择离开的最关键原因。

她尝试过喜欢Top day，喜欢公关这一行业了，也试着像阿彩教她的那样，下班后漫步在街道之上仰望夜空并对自己说“我会成为巨星”。

可是，从东京这座城市向夜空瞭望并没有星星的存在，那样的默念并没有给她多少精神上的慰藉，余给她的只有与客人们虚与委蛇之后的满身疲倦。

在接待了客人，将客人们哄得开开心心并得到那句“还会再指名你的”话语时小百合内心虽然是欢喜的，但那欢喜是来源于她自身被认可，来源于她自身“坏女人部分”的欢喜，并不是对公关这身份的认同。

总的来说，就是没有归属感，静静地充当旁观者观看店内众生百相一派淫靡，小百合总感到一阵疏离。

公关或许是最能发挥她自身优势的工作，却不是她最喜欢的工作，想要度过的人生。

最开始还会有动力，然而到了现在她内心总觉得有些乏味。

不对，或许是相当厌恶的吧。

和渡边真那，和妈妈桑，阿彩，蒲松明菜乃至于可爱的羽生仙贝的感情都是真的，但总归是虚假的东西更多，更多得多，时间助她认清公关的本质，令她想要脱离。

毕竟，这里面没有太多真的东西，接待了上百位的女性，然而真正交心的仍只有最初相识的那么寥寥数人，其余的皆是逢场作戏，皆是你馋我的身子我对你献以还过得去的假笑逢迎。

对这种工作，小百合开始感到厌倦了，这或许就是大环境的强大力量吧，在店里看到的消极的东西总是更多，不断消磨着小百合的兴致与好感，以致于到如今她对上班这件事都已经感到几分抗拒。

再来的话，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也要更多考虑到自己在意的，在意着自己的那些可爱的人们。

公关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终日泡在女人堆里也必然会消磨喜恋着她的恋人们的感情，人总是擅长幻想与胡思乱想的。

这个时间小百合在公关店里到底在做什么？

在和哪个女人相谈甚欢？

那个女人漂亮吗？会不会对小百合动手动脚？

为什么我的女朋友要对其他的女人卖笑啊？

小百合那个花心的家伙不会又喜欢上哪个漂亮的客人了吧？

诸此种种，恋人们都是优秀温良的女性，都不是能够淡然与陪酒女相伴一生的失心疯，小百合以感情牵绊她们却也得时时保养，维护这份不断被消磨的感情。

放弃做公关吧，这样对她自己，对心系她的恋人们也都好。

还有，也就是春奈了，那可爱的小姑娘至今仍被人以表姐是公关，是陪酒女而嗤笑着，前段时间又一次遭受了小姨的控诉，知晓了春奈再一次为她打架而停学一周的恶事，小百合多少也想提升些自己的社会地位。

小学的环境已经无法改变了，但哪一天如果春奈能够放下执拗转学，亦或者升入到初中，在新的环境中小百合总希望她能不再遭受那些。

至少不是“你的表姐在做公关啊”，而是“原来春奈你的表姐以前做过公关啊”。

虽然只是微小的差别，小百合也总想为春奈争取，同时也是为自己争取吧。

没有债务的胁迫，她想要安稳地活在阳光之下，将夜晚的时间完整地留给自己的恋人。

“这样啊，既然是自己的想法那么贯彻就好。”

知性永远是渡边真那的注解，总是能够拿捏住令人感到舒适的分寸，在听到小百合说没有归属感，得到了一个理由之后她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表示理解。

并不做挽留，只是告诉小百合贯彻己心，她真的是极温柔，令人感到微风拂面的温婉女性。

与之相比，她的好闺蜜就要“恐怖”得多了。

“小花......唔咕，

花衣前辈！”

在渡边真那离席返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不久，离会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正坐着怔怔发呆的时间里鼻腔中传来熟悉的香水味道，立刻扬起了笑脸向着自己可爱的假萝莉仙贝作例行的调戏，然视线触到羽生花衣阴沉的面色，被震慑到的小百合下意识地便去改口。

眨巴着眼睛，小百合咬住下唇。

今日的羽生花衣身边萦绕摄人的低气压，在过往她从未见过。

第四章.总有人去了就不再来

穷胸极恶的假萝莉仙贝遇上人心满满一腹坏水的屑女人，羽生花衣实在是太可爱太让人想要欺负了，在小百合的一系列穷追猛打之下，时至今日可怜的羽生仙贝早已经名望扫地，每次被逮到都要抖落一地威严。

对小百合来说，见到羽生花衣顺口调侃两句看她气恼却又始终无可奈何的可口模样已经是近乎每日乳法一样的家常便饭，但玩闹归玩闹，在人家明显心情低落的时间里再去开玩笑可太招人厌烦。

调戏是出于喜欢，也始终拿捏着合适的度，小百合与羽生花衣之间一直有着真挚的情谊。

羽生花衣怎样想不得而知，但小百合总是如此觉得。

于是看着木头一般在她身边杵着，双目失神没有焦距散向前方的羽生花衣，小百合也难得服了次软，希望能讨她几分欢喜。

“花衣姐姐~”

手肘轻轻戳动羽生花衣的腰肢令她移回一些注意力，用着溺死人的语气，小百合恭敬地双手递上自己为她准备的礼物的其中之一以示好意——另一份礼物是天朝出品的E杯硅胶胸垫，小百合想还是等羽生花衣心情好的时候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