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978章

因为她仍然是神……

在被圣枪同化之后，她的思维与正常的人类早已是天差地别，即便距离她巅峰时期也相去甚远。

仅仅是‘濒死’罢了，对她来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女神却仍然感觉到不安。

明明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回忆起来了，她甚至已经回忆起了那好像被她遗忘了的骑士。

“贝狄威尔……卿。”

她低声唤着那个名字。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讲，因为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所以那番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会有着延迟。

但是，那银骑士现在毕竟就在她眼前。

即便他此刻奄奄一息、即便他那俊美的面容上沾满了鲜血、灰尘，但她依旧能一眼看透他的真实容貌。

“王……”

而此刻，贝狄威尔虽然已经陷入了濒死的状态之中。

理论上来讲，他此刻的感官应该陷入了一种虚弱的状态之中，对外界的感知绝对没有身体健康时那么灵敏。

但鬼使神差的，他却觉得自己感受到了王的视线。

因此，即便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起身，但他依然奋力的转过头去。

“王……”

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但贝狄威尔口中念着的那个称呼却寄托了他所有的思念。

他的那种眼神……

不是那种属于年轻人的冲劲、也不是达成夙愿的那种满足。

那是愧疚、那是对自己曾经的愚蠢的羞愧。

此刻，凭借着那立于人类之上的智慧（视界），她能轻而易举的看透贝狄威尔自身的想法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是，这似乎还远远不够。

因为在此刻，她突然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贝狄威尔会为此感到羞愧。

因为她还活着……

说起来有些奇怪，明明现在那自称狮子王的女人已经变了，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骑士王了。

而且，因为她的视界已经超脱了人类这个群体，立于神明之境的原因，她对曾经的骑士王的身份的认同感也在飞速下降。

毕竟，她如今是女神伦戈米尼亚德，骑士王的记忆对她而言是过去没错，但她却不会因此有任何的触动。

但即便如此，她却依然认为自己是骑士王。

即便认同感不高，甚至不会对曾经的那些回忆产生任何的共鸣，但她却依旧如此认为。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贝狄威尔的那种眼神。

由始至终，那堇色的银骑士的眼神与其他人都是不同的。

她曾经召唤出了她曾经的那些部下：

第一兰斯洛特、太阳骑士高文、美掌骑士加雷斯、叛逆骑士莫德雷德、小丑骑士达戈尼特等等。

再包括特里斯坦骑士、凯骑士还有埃克托骑士，甚至就连最初的辅佐官伯林诺王还有宫相凯骑士都能一同算进去。

她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力量单独召唤出了与她有关的圆桌骑士还有阿尔比昂的领主们。

他们在生前无一不是战功赫赫的强者。

但是，这些人却也不是全都愿意为她效力的，而狮子王也默许了他们举起的反旗。

在那些选择叛逆、无法忍受这种非人道的屠戮的骑士还有选择效忠于她的骑士们的厮杀之中，她见过那些人的眼睛。

比如说伯林诺王、比如说骑士鲍斯、又比如说珀西瓦尔。

他们无一不是带着坚决的态度，想用生命来阻止她，因为他们反对她的作为。

甚至，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对她感到失望。

也许，在他们的心底，他们认知中的那个王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

但是，贝狄威尔与他们都不一样。

他明明同样举起反旗，甚至对她兵刃相向，但他的眼眸之中却没有那种坚决，有的仅仅是挥之不去的懊悔与苦痛。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

“贝狄威尔卿。”

在此刻，女神伦戈米尼亚德不由开口开口唤着。

“为什么要摆出那样的表情？你明明……”

‘滋滋滋滋’

最终，她的话语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她又看到了那一幕。

树荫之下，那疲惫的王者静静躺着，而站在那王者面前的正是那俊美的银骑士。

“你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吗？

就在这一刻，本来被某些东西死死压制住的记忆突然挣脱了枷锁，然后开始暴走。

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在双眼之前浮现出曾经的画面，此刻，狮子王突然听到了记忆中的那些话语。

那是同样被她遗忘的东西。

对的，比起自己其实应该早就‘死亡’的事实，重要的是在骑士王人生的最后一刻发生的事情。

森林之中、树荫之下，被晨曦的辉光所照耀着的疲惫的王所下达的最后的命令：

“贝狄威尔，拿上我的剑。听好了……你穿过这森林，翻越那卡姆兰之丘，在丛林的深处，那有一个很深的湖……圣湖，把我的剑投入其中。”

宛如做梦一般，疲惫的王低语着。

对的，就是这样。

这就是为什么贝狄威尔会在此刻流露出懊悔的原因。

“圣剑……”

从那久远的记忆之中回过神来后，狮子王的视线逐渐从那奄奄一息的银骑士身上下挪。

接着，她注视起了他的手臂。

贝狄威尔是没有右臂的，他天生就失去了一条手臂，即便是最后一刻也是如此。

而不过现在，他现在却有着一条发散着圣剑辉光的银色义肢。

对狮子王来讲，这种事情根本都不需要多思考什么。

随便想想，就能得出那答案。

那身银色的义肢从来都不是什么手臂，而是被梅林上了一层伪装的圣剑。

在狮子王的记忆里，那个混血巫师其他的事情不提，但幻术方面却是特别的拿手。

更重要的是，梅林的胆子还没有大到去随意改造那星造的圣剑，因为这圣剑并非人间的造物，而是星球抵御外敌之物。

不过，这对他来讲也不算什么。

毕竟梅林的幻术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水平，只要不揭露那层伪装，不完全将那份伪装撕碎，那么它就是可以被贝狄威尔使用的义肢。

不过现在，所谓的幻术其实也已经到达极限了。

因为在之前，贝狄威尔已经完全燃烧了自我，并以此为基础去解放了圣剑。

抛却全部的伪装，燃烧自我的一击。

之前的攻击就是贝狄威尔的全部了。

当然了，那当然不是圣剑全部解放时拥有的力量，甚至，它都不如骑士王曾经绽放出的那种辉光。

因为贝狄威尔本身就不是圣剑的主人，能驱使的力量自然有限。

但即便如此，那也是他的全部。

他已经无法挥出第二剑了，所以那义肢自然也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

就在包括狮子王在内的大部分人的注视下，贝狄威尔的义肢最终完全脱落。

它发散着魔术的辉光，那是幻术伪装碎裂的证明。

而最终，那与阿尔托莉雅手中的石中剑相似的星造圣剑就此跌落在地。

没有任何人去触碰、也没有任何人去拾取。

而这圣剑的真正样貌完全显露的那一刻，女神伦戈米尼亚德那圣洁的翠眸之中浮现出了挥之不去的震惊。

那真正被她所遗忘的东西也完全浮现了出来。

死亡……或者说是濒死。

这种东西对女神来讲并不重要，无论记得与否都没什么所谓。

骑士贝狄威尔……

对女神来说，他与其他的圆桌骑士并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因为在记忆画面之中的出场并不多的缘故，贝狄威尔的存在感本来就非常低。

虽然这种说法对那徘徊了一千五百年的忠义骑士来说有些残忍。

但是，是否记得他，这件事对女神并没有影响，因为神与人是不同。

不过，接下来的问题才是重点。

女神伦戈米尼亚德为什么会忘记贝狄威尔呢？

为什么她对所有的骑士都有印象，甚至能与其他骑士流畅的沟通，却偏偏对贝狄威尔的存在感到疑惑呢？

因为贝狄威尔是目睹了骑士王的末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