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974章

“呼……”

在吞噬生命与灵魂的剧痛之下，贝狄威尔那原本挺立的身姿却突然弯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那发散着苦痛之意的喘气声也传递了出来。

这些无一不象征着他的虚弱。

也因此，玛修在这一刻想要上前。

但她也并没有多鲁莽，她害怕自己随意一个动作都可能让贝狄威尔就此倒下。

所以，她下意识的就将目光挪到了身边的御主身上。

“前辈……”

“贝狄威尔的终点就在这里。”

迎着玛修的视线，立香平静的说道。

“他并不是什么渴求长生的人，而圣剑在保存了他的肉体的同时，却没有保护他的精神与灵魂，这些在漫长的岁月逐渐变得腐朽。”

说到这里的时候，立香不由停顿了片刻。

“如果，你们能直观的看到他的灵魂与精神的话，就会发现，那具躯壳之中早已变得乱七八糟，人类是很脆弱的，而贝狄威尔一路支撑到现在，靠的就是他的意志。”

“脆弱……”

念叨着这个词，玛修注视着贝狄威尔的背影，看着他的发丝随着炽热的光辉飘散。

“那些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灵魂的‘长生者’是什么下场，玛修应该还记得吧。”

然后，玛修保持了沉默。

她当然记得。

甚至对她来讲，说起所谓的长生、说起灵魂，那就不得不提到某些人物。

冬木市、间桐家……

不过准确来讲，应该说是玛奇里·佐尔根。

仔细想想，他可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物，而且根据迦勒底的某位大聪明的说法，他年轻时期一直在追求某种近似偏执的存在。

正义、救赎、根绝恶性。

他年轻的时候似乎一直在为此奔波，而且据说建立圣杯战争也是这个目的。

当初缔造圣杯的家族之中，只有提供土地的远坂家是投机分子，渴望通过这个方式抵达根源。

而最初的间桐家与爱因兹贝伦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志同道合。

羽斯缇萨理解玛奇里·佐尔根，而玛奇里为羽斯缇萨那‘永远重复同一日’的生活感到悲伤的同时却又羡慕她这样的存在。

在这种联合之下，救赎人类、完全实现第三法的计划便诞生了，而这便是冬木市的圣杯战争计划。

事实上从一开始，即便是迦勒底也没有彻底吃透冬木市的圣杯。

准确来说，迦勒底理解了其构成，却并不了解背后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则是在冬木特异点后补完的。

因为在1994年的冬木特异点后，来自爱因兹贝伦家的爱丽丝菲尔女士提到了她们一族的夙愿还有圣杯战争的根本目的。

这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计划不是么？

但是，也许是因为命运不公，圣杯战争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而当它最终成熟的时刻，玛奇里·佐尔根……间桐脏砚已经变了。

本来，他是觉得自己的后代可能会遗忘最初的目的与意志，而且更重要的是，到了他这一代，魔术师的家系已经开始衰退。

再加上扎根在冬木导致水土不服的原因，他的家系已经开始快速衰退。

他害怕到了最后，自己的家族甚至都没有能力继续参与圣杯战争，而即便参与，也可能会遗忘最初的目的与意志。

所以，他才拼命用各种手段延长自己的性命，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他邂逅冬之圣女前就使用的方法，而到了最后，他甚至开始吞噬他人的性命。

但是，这样的方法不仅令人厌恶，它所能保存的也终究只是肉体而已。

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他的灵魂逐渐变得腐朽、连带着复苏的肉体也变得令人生厌。

自然，堕落，精神与意志也抹灭了。

事实上，玛修很难想象，那个手握拐杖、笑的无比阴狠的操虫老人曾经会有着无比崇高的理想。

但也正因为已经知晓了这一点，她才能明白灵魂、精神腐朽究竟是多可怕的事情。

也正因为这样，贝狄威尔凸显出的意志才会显得无比强大！

“人类……”

“人类如果遵循着自己的欲望、逐渐变得孤独、偏执，那极有可能会迷失，所以遵从欲望行动、不惜用各种方式寻求永生的魔术师们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偏偏那些看上去最普通的人物往往能在不经意间绽放出光辉。”

然后，立香不由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他就此捂住了自己的右臂。

“我想，也许魔术王重新规划魔术基盘、将魔术从神明崇拜的奇迹之中分割开，目的是为了拯救人类……但可惜的是，魔术师无法拯救人类。”

是的，魔术师永远无法拯救人类。

立香深刻明白这一点。

虽然这同样可以归咎于人类的劣根性，毕竟有利可图的地方注定会被划分出各种势力。

但是，他宁愿将魔术师这种泯灭人性的团体从‘人类’之中划分出去。

至少时钟塔的大部分家族都得被一脚踹出去。

“能拯救人类的、也只有人类自己，因为只有体会过人生百味、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感觉，才能真正坚定自己的意志……”

最终，立香笑了出来。

“毕竟再怎么说，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是会变强的……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亲情、爱情……

还有贝狄威尔如今正展现出的那名为忠义的光辉！

“为了将您交给我的这一切，重新还给您！请恕我无理！陛下！”

最终，那堇色的骑士就此燃烧了起来。

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其中。

这是包含了他的觉悟与他全部的一击！

第二百九十二章：神与人

最终，贝狄威尔终于将自己燃烧到了极致。

就在那炽热的光辉扑面而来的时刻，玛修甚至都觉得自己睁不开眼睛。

而在她好不容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之后，她所见到的便是贝狄威尔那宛若燃烧的灿烂背影。

在这一刻，她甚至都觉得那个男人身上发散的光辉并不是源自他的手臂，而是源自他的内心深处。

因为在这一刻，贝狄威尔的意志与内心也正在闪闪发光！

这种光辉名为忠义……

这是许多骑士用以标榜自身美德、但却从来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就在目睹这光辉的时刻，玛修的心底也不由浮现出一抹复杂的心绪。

这种复杂是寻常人难以理解的。

不去深入分析的话，它大体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玛修自身的态度。

她自身对贝狄威尔展露出的这种态度抱有敬意的同时也有些莫名的悲伤，因为在她的认知之中，所谓的终末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一种同理心，因为玛修自己并不是圆桌骑士，她也没有与贝狄威尔一同经历过那个残酷的骑士时代。

她只是单纯的认识贝狄威尔而已，而现在，她也正注视着一名友人正走向自己人生的终点。

即便他自己心满意足，即便他自己觉得这就是他漫长的人生意义。

但这对周围人来讲的确是一种伤痛。

所谓的‘死亡’自然也是这样。

它对当事人来讲是一种残酷，但与此同时也是一种解脱，因为仅仅需要一下，他们就不会体会到人生的艰难与严苛。

更别说，贝狄威尔真的流浪了太久，他需要好好休息，甚至是回归他本应该长眠的地方。

而这种伤痛自然就留给了身边人。

因为对他们而言，他们永远失去了一个朋友，即便这个朋友只与他们相处了短短几十天而已。

人就是这样的一种奇怪的生物。

他们有时候会显得很警惕，甚至是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这会让他们看起来很难接近。

但与此同时，人也是极好相处的。

当他们真正愿意敞开心扉的时候，即便是数十天就能成为亲密无间的战友。

而在他们一一离去后，这些便成了心底的那道伤疤。

而玛修很显然就是这种同理心极强的孩子。

她就像是一张白纸，从来都以充满着善意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世界。

似乎在她的眼里，所有人都情有可原，更别说是贝狄威尔这种由头至尾都履行着忠义之词的骑士。

但是，触动了玛修·基列莱特的也不仅仅是自己的感受。

从最初的法兰西到现在，她已经见到了太多的人物，也与太多的人物分别。

但仅有这一次，这让她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而且，这种震撼并不属于玛修自己。

虽然她能体会到这种震撼，那由心底发散出的强烈情绪在这一刻甚至开始冲击她的大脑。

但她明白，这是属于那位拯救了她的骑士的灵基之中残留的情感。

就像是在面对兰斯洛特骑士时展现出的强烈怒火那样，那种难言的震撼也在她的心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