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雀咸鱼
不过,虽然房间里有着这样三个人,但这里却格外的安静,南丁格尔女士从办公室最里面的私人房间中起来后便开始做着属于她的工作,68岁高龄的她身体已经不算好,视力也严重的下降,因此她只能靠着眼镜吃力的辨认着病人们的病例以及出院的申请。
直到1888年,南丁格尔本人依旧担任着护士长以及院长的职责,她从未从医疗行业的一线中退出,因为这就是她的全部。
而在她做着这些工作的时候,那披着大衣的斯拉夫魔术师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他仅仅是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他的右手摩挲着那镶嵌着宝石的华丽手杖,而那手杖之中则徘徊着寻常人不可见的黑色雾气——这是属于Viy的力量。
他是不着急的,所以整个房间之中,表现出不知所措的仅仅只有德丽娜一人而已。
这个失忆的女孩虽然同样坐在沙发上,但完全不同于尼古拉,她似乎都要将自己的教养完全抛开了那样,那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只是不断在房间里打转,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一样,她仔仔细细打量着那些柜子、桌子甚至是椅子。
不过这里毕竟是属于南丁格尔的办公室,那位正在办公的提灯女神从来都不喜欢多么花哨的东西,对她来说,办公的房间够用即可,所以在这整个房间里,除了摆在办公桌上作为装饰存在的仙人掌外根本不存在什么装饰物。
不过事实上,德丽娜其实倒不是在意房间里的布置,她只是希望找一个能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东西,不然的话她会不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面前的那名可敬的老女士身上——而且没有任何原因,对失忆的少女来说,‘提灯女神’的名头说不上多有威慑力,因为她根本没听过。
但即使如此,她依旧在意着弗洛伦斯·南丁格尔,而原因很简单:她觉得自己在哪见过她,她能断定这位老女士与昨晚帮助死徒的那名护士长是同一人,而这些思绪以及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这样盘桓在她的大脑之中,让她感觉苦恼而难受。
她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因此会不断的去追寻与自己有关的东西,而很明显的是,那名老女士很明显与自己有关——虽然没有人说过,但她能感觉到这一点。
可是,或许是因为南丁格尔本人还在工作的缘故,所以她并不想怎么去打扰,因此只能在这里干坐着,直到那位老女士本人略微抬头。
“怎么了,德丽娜,你有什么想问的么?”那位已经算不得健康的老女士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稍稍抬起头,不过却没有完全的抬起,她依旧拿着手中的纸张,眼睛向上掠,而有那么一刻,女士这种宛如数学教师一样的作风不由让德丽娜有些紧张。
“不,其实……”
而之后,她很快意识到了,其实她根本不必要紧张什么,因为从弗洛伦斯女士的面容上,她并没有看到什么严肃,那位曾经跨越战场的提灯女神在这一刻仿佛完全褪去了年轻时期所拥有那种就连前线军官都能压制的气势,有的仅仅是在长期的看护以及医疗之中建立起来的和善。
而在认知到这一点后,德丽娜自己也不由松了口气,不过紧接着她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因为之前,南丁格尔的确喊了她那个趋向于‘小名’的称呼……
“我记得,我没有说过自己的称呼……”她试探性的问着,不过从她那并不成熟的年轻面容上却可以看到一抹狂喜。
仍然处于少女年岁、失去了记忆的她并不懂得如何收敛自己的心思,她有着自己的一腔热忱,这抹属于少女特有的热忱仍然没有被时间所打磨,而这不由让弗洛伦斯女士感觉到一抹怀念。
“是的……”然后,这位老女士仅仅是如此开口,她相当坦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我还是挺怀念我们当时相遇的那段日子,我不喜欢交际舞会,所以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着。”
而那个时候,另一名少女则……
“唔嗯……”南丁格尔缓慢但简短的叙述不由让她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她总觉得那对自己来说其实并不算多么遥远。
那个盛装的舞会,在角落里,少女格格不入……
她总觉得自己能想起与这方面有关的事情,但那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不过仅仅是想到这些,她的脑袋便开始痛了。
“我是……谁?”她问着,语气之中有着央求的意味,她想要得到这方面的答案,但老女士仅仅是摇了摇头。
“名字这种东西,我告诉你也没用……”
‘真名’毕竟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豆知识:电梯这玩意当时地位相当尴尬,玩的玩的不敢玩,想玩的装不起,在楼屋没有硬性拔高的状况下,电梯根本卖不出去几台,我记得是1889年之后才逐渐改善了状况。
豆知识2:虽然我个人没找到什么作证,但根据文字记载,南丁格尔家非常富有,富有到支撑南丁格尔爹妈能一直游历欧洲直到姐姐和南丁格尔自己诞生才回到英国,他们家似乎是有着世袭的贵族头衔,所以参与最上流的那种交际舞会是很正常的。
第八十三章:言语所表露的信息
然后,就这样干脆利落的,年迈的老女士似乎根本不管自己只是一个孱弱的普通人的事实,在德丽娜这个仍然保留了那强于人类的身体素质的从者面前,她拒绝了德丽娜。
“名字这种东西,我告诉你也没用……”翻着手中的关于兰贝斯疗养院今日供应的营养餐的表格,弗洛伦斯女士仅仅是如此开口,“我虽然并不了解你们,可是,名字这种东西应该是你们立足的根本——并不是靠别人告诉,你得自己真正了解。”
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明白这个名字背后的沉重责任,然后还要能真正承担起这个‘名字’所带来的一切,这才是从者……或者说,这才是英灵。
不过对于这一点,德丽娜却并不了解——或者说,她作为从者可以理解,但心底的那份焦急还是冲昏了他的头脑。
“可是……”她看起来还想要据理力争,但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木门被推开了,那种木头所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瞬间让德丽娜将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她不由望向了门那里的方向,因为那开门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看起来,南丁格尔女士似乎对这些东西有着很深刻的理解。”
然后,伴随着开门的声音,那个对德丽娜来说象征着‘恶意’的声音从那里响起,那个曾经对她有过诸多无礼举动的黑衣男人就这么走进了办公室之中。
不过这一次,他的那种略带冷淡的言语却并不是冲着她去的,这个男人——藤丸立香由头至尾都将注意力摆在了弗洛伦斯·南丁格尔的身上。
当然,与德丽娜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完全不同,南丁格尔女士在战场上遇到过更为严苛的刁难,像立香那样略带质询的言语反倒不算什么了,也因此,即使那年轻人表现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她也可以用相当冷静的态度去应对。
“你看起来好像在门口等待了很久是吧?”
这名人生的年长者仅仅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而对此,立香也没有任何的隐瞒,他仅仅是缓缓点头,然后摊开了自己的双手。
“毕竟你们不是在聊天么,我并没有擅自闯入打扰的习惯——本来的话,我是想等你们讲完再进来的。”立香如此说着,他的眼睛直视着那名年迈的老女士,而后,在他的眼睛里,弗洛伦斯·南丁格尔这名德高望重的护理先驱也倒映出了‘真实’。
南丁格尔的身上没有什么‘痕迹’,她身上的神秘残留比起所谓的西格森先生以及杰基尔医生都要少,而立香所认识的那两个人或多或少都与魔术师有过接触——但也仅仅是停留在有所了解以及稍稍接触过上,更多的便没有了。
因此,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南丁格尔女士并没有怎么接触魔术师,她从来都不是魔术世界的人,可是……
“您似乎提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那件事情很重要。”立香仅仅是如此开口
南丁格尔作为一名从没接触过神秘世界的护士长,她本不应该知道那些东西,但她却‘从者’这样的东西有所了解,这也意味着她绝对接触过‘从者’,而说到兰贝斯疗养院中的从者,藤丸立香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
那便是另一名护士长……
“看起来,您似乎知道疗养院里一直潜伏着一名从者。”而在立香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玛修心领神会的悄悄关上了门,而尼古拉则是挥动着手中那用来施法的手杖,布置下了足以隔绝声音的结界。
听到这里,南丁格尔笑了,这种笑容并没有多么夸张,那是一种相当恬静祥和的笑意。
“不用那么拐弯抹角的,我知道你想问的是关于那个‘年轻的我’的事情。”南丁格尔仅仅是如此开口,她并没有去否认什么,反倒是很坦然的承认了这一点。
从这名老女士的口中,立香也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那个以著名的‘南丁格尔誓言’为宝具的年轻护士长正是弗洛伦斯·南丁格尔本人,而她本人也是‘从者’。
“您知道多少状况?”
“不多……”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南丁格尔仅仅是微微闭起了她那已经逐渐变得浑浊的眼睛,而这慈祥的眼睛不由望了一眼边上的德丽娜,但也只有那么一眼,因为接着,弗洛伦斯女士便仰头看着天花板,而在这寒冷的冬天,她甚至感觉到一抹困倦。
“我已经老了,所以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爱管闲事。”她轻轻摘下了自己那用来矫正视力的眼镜,而后,她望向藤丸立香——在不借用眼镜的情况下,她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以及身形。
毕竟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视力已经变得越来越差了,说不定再过些时候就要失明了,而也因为这些原因……
“对我来说,重要的仅仅是这所疗养院、医疗以及安全的问题,而她与我在意的问题其实是一样的。”
这一句话其实已经委婉的表达了她们的想法以及现在的状况:
无论是年轻的那一位护士长还是面前这位南丁格尔女士,她们的想法其实都是一样的——她们根本不在乎这座城市之中存在的那些不符合‘常识’的东西,对她们来说,她们所在乎的仅仅是与医疗有关的东西。
至于其他的——比如现在正在飘着的雪花什么的,她并不在意,对她们来说,这些只不过是多了每天必须在门前扫雪、每天必须做好保暖工作而已。
对于一般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或许只能从上面的这句话中听到一种退缩的意味,因为南丁格尔的确是表明了这种想法——她不懂与魔术有关的东西,而她也不想管,仅此而已,不过对藤丸立香来说,他却能听出其他的意思。
“我明白了。”左手稍稍拉扯了一番右手的手套后,立香伸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那么,女士,我是否能离开您的疗养院了?”
这是他最后的问题,而理所当然,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
“既然你已经醒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那就出院吧。”
彩蛋加更第八更
PS:正如同标题所提示的那样【趴】对话中有信息量
第八十四章:伦敦是平和的
时间:1888年8月5日上午9点
当阳光已经升起到高高的空中,将仍然飘着的雪花照耀的晶莹剔透的时候,藤丸立香已经乘坐着马车回到了贝克街的上,而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马车其实是苏格兰场的,更重要的是这马车其实并不是他主动去向巡逻的警察抢的——准确来说,这是西格森向苏格兰场借来的。
因为在藤丸立香他们离开疗养院的时候,西格森以及海伦娜刚刚从苏格兰场那里出来,所以干脆又向艾伯林督察借了一辆可以容纳多人的马车从威斯敏斯特区赶到了兰贝斯区这里想来看看状况,于是便接到了刚刚从疗养院中出来的立香等人。
当然,上面其实都是西格森的说法,具体是什么状况恐怕也只有同行的海伦娜知道,因为立香他们从疗养院中出来的时候,那辆苏格兰场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说起来,你们是一晚上都在奔波么?”看着身边西格森那略带疲倦的面容,藤丸立香开口说着。
“是的,毕竟被死徒咬死的人都有几率尸变么,所以我带着艾琳跟着那些警察回到了苏格兰场。”一如既往的以慢条斯理的口吻,西格森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过没有等西格森说完,马车厢内的海伦娜便说出了这样的话:
“然后,我们解剖了那具死尸,我还把那滴注入的死徒的血取出来了。”
那其实不比南丁格尔女士小多少的老夫人以一个如同小孩子一样的面貌以及动作下了马车,她蹦蹦跳跳的,看起来似乎格外高兴的样子。
布拉瓦茨基夫人只是一路蹦跳到了藤丸立香的身前,接着,她的手在自己的毛皮大衣内掏了掏,最终掏出了一支密封的试管——不过这并不是藤丸立香的工具,而是海伦娜自己的东西。
“这滴血我不知道你需不需要,但放在我这里是肯定没用的。”然后,她将那支带有仍然在沸腾的死徒血的试管塞到了立香的手中。
而对此,立香不由挑眉——这滴血对他来说其实也就是用来锁定死徒位置的,而他的魔术礼装其实已经记录下了那死徒的‘反应’,这滴重新被提炼出来的血对他来说用处并不算大。
不过走到现在这一步,重要的已经不是这滴血如何,而是这些人的态度——特别是布拉瓦茨基夫人,她与时钟塔的那些人终究是不同的,漫长的岁月赋予了她智慧却没有让她诞生出心机,她如果不是身处在这种四处都是敌人的环境之下,她的日子也不会过的如此艰难。
“谢谢……”面对海伦娜所表现出的善意,藤丸立香仅仅是如此说道,他接过了她手中的死徒之血,然后将它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看到他那么做之后,海伦娜面容之上笑意更甚——在伦敦,她已经很久没那么轻松了……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一下夫人。”而在接下那支试管后,立香仅仅是如此开口,“关于您在伦敦的魔术工坊,我想要借用一下——不过,我要借用的是灵脉。”
而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海伦娜不由下意识的挑眉,因为对魔术师来说,魔术工坊其实是很私密的问题。
甚至,一些魔术师为了保证工坊本身的隐秘性,他们自己都很少前往那重要至极的魔术工坊,至于灵脉,那就更重要了。
“嗯?你想用灵脉做些什么?”而在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海伦娜问出了这个问题,而在这么问的时候,她那漂亮的大眼睛一直注视着他,那种好奇与探究的目光之中并没有恶意。
海伦娜·布拉瓦茨基……
或者说,海伦娜·冯·海恩这个女人依旧保留着最为基本的学者的心理,她并不是对其他魔术师的秘密产生了什么掠夺的心思,仅仅是停留在‘好奇’、‘想要了解’这样的阶段。
不过,对藤丸立香甚至是整个迦勒底来说,海伦娜所问出的那个问题是相当敏感的,所以在这个时候,马车厢中的玛修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都不由一愣,甚至,她的内心深处不由开始打鼓。
前辈会怎么处理?
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这样的疑惑,不过对她来说,究竟是向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布拉瓦茨基夫人摊牌还是继续隐瞒,无论藤丸立香如何选择,对她自己来说都要紧张一会儿,而这与‘信任’并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将决定权交由他人所产生的必然表现。
不过事实上,玛修也算是了解自己的前辈,她很清楚藤丸立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没到危急关头之前,他多数都会选择维稳。
也因此……
“嗯,关于这些东西,一两句话其实是说不清楚的。”他最终仅仅是用这样完全说不上的回答的含糊言语盖过了这个问题
就这一点上来说,他其实也没有撒谎,灵子转移以及在这个时代沟通远在‘未来’的迦勒底的技术可不是用几句话或者是普通学徒都知道的魔术理论就能解释的,所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是这样啊~那么,如果你要用我的工坊的话,记得和我说哟~我想看看。”她这么说着,接着很快的就跳回了马车。
布拉瓦茨基夫人并不是那种喜欢用谎言来进行欺瞒行为的人,比起那些时钟塔的老阴比来说,她完全可以说是光明磊落,也就是说,她既然同意了,就不会有反悔的可能,不过与此同事,她也将自己的诉求表达了出来——那便是她对立香所要做的那些事的好奇。
毕竟他已经展现出了太多的‘不同’,无论是身边跟随着的那些从者还是他本人都证明了他的来历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么‘好奇’也是必然的。
“嗯,那么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夫人以及西格森先生都是。”眼睛在这些人身上打转着,立香最终仅仅是轻轻一笑,他的笑容似乎很有深意。
“毕竟,伦敦是平和的,在白日,绝对不会发生任何的事件——因为,谁都不想见到什么特殊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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