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雀咸鱼
最终，没有办法忍受罗曼的那种低语，达芬奇直接伸手摇晃着那代理所长的肩膀。
“你冷静一点！”
她开口说道。
“你救了他们，这是事实。”
“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他们的感谢，我真的快忍耐到极限了，我发觉我根本没有办法面对那个孩子。”
此刻，映入达芬奇眼帘的是那近似扭曲的悲伤容颜。
而隐约之间，他的眼眶之中似乎有泪水在打转。
这是没有任何遮掩，也没有任何超越人类智慧的凡人。
也是最为真实的罗马尼·阿基曼。
说到底，他本身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想要让他保持乐观的心态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而支撑面前这个男人一路走到现在的，则是那种责任感。
罗马尼·阿基曼。
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曾经拥有过的超凡视界（智慧），他只有自己拼命学习的那些知识还有脑海之中的记忆。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莱昂纳多，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与心态，才能在知晓一切的情况下对我说出那个词的。”
谢谢……
这个本该是用来表达感激之情的词汇。
这个本该是用来概括他人内心情感的词汇在这个时候却成了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注视着罗曼此刻的面容，达芬奇最终也只是长叹了一声。
“你就当……”
就当是什么？
有些话达芬奇自己明明已经组织好了，但就是没能讲出来。
“你就当他感谢的是罗马尼·阿基曼吧。”
“……”
这一次，罗曼没有再回答什么。
他只是低着头，那亮色的刘海遮住了他那悲伤的神情。
“魔术王内心深处渴求着凡人的生活，所以他舍弃了那超越人类的智慧，才诞生了‘我’。”
“但现在一个凡人少年现在却拼了命攫取那些本不属于人类的东西，他以后到底会怎么样。”
罗曼捂住了自己的脸。
“说实话，无论是哪种结果，我都难以接受。”
第八卷《传说战乱大地·美利坚》幕间：通天之路（5）
最终，整个医务室又恢复了那种安静到令人窒息的氛围。
罗马尼·阿基曼捂着脸，看上去意志消沉。
因为他下意识的将全部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觉得会有如今这状况，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是，他却已经尽力了。
罗马尼·阿基曼已经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
作为一个普通人拼了命努力的他将所有事情都大包大揽。
但讽刺的是，原本应当是用来安慰他人的话语在此刻却显得无比苍白。
尽力……
对罗马尼·阿基曼来讲，这个词汇现在却透着无穷的讽刺。
因为真正让他感觉到无力、让他恼火的便是这个原因。
他连一个最为基本的承诺都做不到。
他的谎言过于干涩，无法令人信服。
他的安慰过于愚蠢，无法令人放松。
甚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一步步踏上那一条不归路。
但在踏上那条道路的时刻，他还得听他回头讲一句‘谢谢’。
是他让那孩子走到这一步。
是他曾经信奉的那种放任自流的作为让他失去了自己的父母，是他分离、创造并赠予人类的‘魔术’让那个孩子踏上了这一条路。
甚至也是现在，正因为他。
因为他罗曼的无能，让一个本该有着美好梦想并为之努力的少年不得不放弃所有，走上残酷的现实道路。
如果他能再做的更多一点，再强大一些。
那个叫做藤丸立香的孩子是不是不用这么拼命了？
如果他强大一些，哪怕保留有那么十分之一的力量的话。
如果他没有选择追寻自己曾经的遗憾，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的话。
甚至，向前追溯……
如果他没有创立魔术基盘、任由神秘就此泯灭的话。
如果他没有听从某种指引、将戒指直接送到未来的话。
那么，现在的一切会变得如何？
对于这一点，他并不知道，也没有办法去猜测、推理。
因为他只是罗马尼·阿基曼而已。
而罗马尼·阿基曼则是一个凡人。
一个凡人不可能凭空猜测，因为他自己都不会相信那种所谓的臆想。
但如果是魔术王所罗门的话，他一定能知道这些‘如果’背后的事情吧。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他毕竟拥有神明的视界与智慧，也拥有洞悉过去与未来的眼睛。
对他而言，推理出这些事情应该不难吧。
到了最后，罗曼自己都不确定某些事情了。
他只是躺在自己的椅子上，接着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而与此同时，他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边上同样沉默不语的达芬奇的具体神情。
他无暇顾及这一点。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情。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比起现在的罗曼都要感觉到糟心。
因为客观来讲，罗曼如今担忧的不过是那御主一人而已。
他的一切担忧都建立在他对自己表现出的那种凡人极限的痛恨上。
但对达芬奇来讲，她内心深处的担忧完全翻了一倍，是二人份的。
她不仅关心那拼了命的少年御主，也在乎着面前那头疼的代理所长。
而对比起罗曼的那种自责，她内心翻涌着的那种感情更多的则是一种类似局外人的懊恼。
罗曼一切的想法都源自某种‘如果’。
但达芬奇却连这方面的权力都没有。
她自诩为天才，但面对这样的状况却也拿不出什么应对方法。
这不仅仅是尊严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内心对此感觉到强烈不适。
难不成这他们两个真的必须有一个要付出自己全部的代价吗？
突然之间，内心浮现出强烈的不适，达芬奇不由捏紧了自己的手掌。
而即便是另一只手也紧握成拳。
但她调整心态的能力显然要比年轻的罗曼强不少。
因为她的一生本就不算安稳。
迫害、否定。
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
几次游走在极限的她都不曾倒下，因为她知道那些事情还不曾被定死！
“还没有到绝路，罗马尼。”
她低声说道。
而与此同时，罗曼也抬起了自己的头。
“无论是你，还是他，现在都不是放弃的是时候。”
达芬奇算不上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但他还没有像罗曼那样到达被称作‘悲观’的地步。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罗马尼。”
他们的、迦勒底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点谁都能说得出口。
但现在重新提到这一点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
“无论是我还是你，甚至是他，我们都没有时间去讨论关于自己的事情。”
因为他们单单是为了博取属于全人类的未来、为了夺回这片他们生存的土地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而即便是那少年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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