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雀咸鱼
在听到了那沉重的幽冥之音后，咒腕下意识抬起头来。
此刻，他甚至顾不得断肢的疼痛，尽全力将视线投向了那位大人。
“初代大人，为何……”
“咒腕之翁乃以恶灵之臂成就暗杀者，既然恶灵之臂已然脱落，汝再无资格以哈桑之名行事。”
“也因此，初代大人自然没有了挥剑的理由……”
不知不觉之中，就连静谧也抬起头来。
此刻，她的面容上也不由显露出了呆滞。
至于咒腕……
不，暗杀者哈纳姆。
此刻，他只是重重的将自己的脑袋磕在地面上。
“我……”
“抬头挺胸吧，未熟之暗杀者，剥离了假面后，便放开自己的‘愚蠢’吧，人生之中也有其他需要抓住的东西。”
“是！”
第三百七十三章：孤独与幸福
山之翁……
对暗杀教团阿萨辛来讲，这是象征着顶点的名讳。
而一旦取得了这个名讳便意味着取得了教团的至高领导权，但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舍弃平凡的生活、舍弃自己曾经的名讳与过往。
这一生只能以哈桑·萨巴赫之名行动，无法再脱离。
而最终也无法以‘平凡’告终。
因为哈桑·萨巴赫不允许‘退步’，更不允许‘堕落’。
虽是人类出身，但这个名讳所要求的却是永恒的巅峰与独一无二。
但是，人类却不可能保证‘永恒’。
不说心态方面的问题，单单是身体素质就会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滑落。
即便暗杀教团之中应该有着不少能延长寿命、甚至是维持巅峰的药物。
但对人类而言，伴随着神秘的衰退，可用的手段可以说是越来越少。
而到了最后，肉体的衰退几乎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更别说，暗杀者们的暗杀技艺是与肉体挂钩的。
也就说，取得哈桑·萨巴赫之名的巅峰暗杀者注定会衰落，而退步、‘堕落’的他们也会被现身的初代杀死。
这便是暗杀教团历代领袖的宿命。
无论是静谧还是百貌，不管时代究竟如何，她们都是遵循着这个桎梏与规则一路走来的。
为了成为‘哈桑’而努力，最终也因为那个至高的称号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她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有人能突破这一层宿命，从那个位置上全身而退。
但是，这个事实就在她们眼前发生了。
有这样一个人安全的从那个位子上退了下来。
他一度舍弃了自己曾经的名讳。
甚至，他比其他人更狠。
像是百貌与静谧这样的人不过是将面具戴在脸上、用以遮掩真实容貌外加表露身份而已。
但是，咒腕却是将整个面具用针线缝在了脸上。
而在此刻，更为震撼的则是百貌。
她所处的时代其实已经相当靠后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其实知道一些许多只有上层才知晓的秘密。
比如说典籍之中记载着的那些只有哈桑们才有权浏览、学习的‘特技’，又比如说历代哈桑的经历。
而她清楚的记得，号称咒腕的山之翁用刀割去了自己的容貌，所以那扁平的骷髅假面才能贴合他的面容。
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
依照常理来讲，他也应当为这个名讳奋斗一生、接着迎接自己的死亡。
结果现在，他居然从这个名讳之中挣脱出来了？
隐约之间，百貌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羡慕的感觉。
‘扑通’
不过，还没有等她多考虑什么，耳边便传来了摔倒的声音。
独臂的暗杀者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直接摔倒在地。
“咒……哈纳姆！”
百貌迅速开始给哈纳姆止血，而另一边，静谧则只是将怀里的娃娃抱的更紧。
但紧接着，她却突然将视线投向了那好似要消散的初代山之翁。
“初代大人！”
就在百貌那见了鬼的视线下，静谧突然开口喊道。
“您还会与他见面的，是么？”
“遥远的过去，有凶兽在作祟，吾与那魔术师仍需携手合作。”
“那能不能，就是……将这个带给他，这个本来就不属于我。”
迎着初代哈桑那极具压迫力的视线，静谧低声说道。
“它不能跟着我一起消失，至少，它应该物归原主吧。”她说道。
但是，实际上静谧仍然有话没说完。
对她而言，能触碰她的人太少了。
更何况还是迦勒底那样一个好像能随意召唤从者的组织。
因为这一点，她心底才会浮现出那小小的希望。
“于这方世界的从者而言，崩溃便是终结。”
初代大人说的没有错。
对静谧这个仅仅依靠‘哈桑·萨巴赫’这一身份外加一个毒女的传说才勉强占据一席之地的从者而言。
她现在所获得的所谓第二次的人生已经迎来了终结，不可能有任何的结果。
即便迦勒底召唤出另一个‘静谧之哈桑’，那实际上也是另一个人了。
虽然这种事情注定令人感觉到难以接受，但这就是现实。
她之前有过一段在她自己看来有些美妙的邂逅，但对她而言，这种事情却也到此为止了。
“没关系。”
最后，她低声说道。
虽然她的心底的确有那么一种小小的不甘。
但是，这个女孩仍然摇了摇头。
“初代大人，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是在崩溃之中结束的。”
她低声说道。
而面对静谧口中流露的那番言词，初代山之翁并没有表达任何看法。
事实上，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静谧之翁’曾经展露出的那种丑态。
她奉命前去暗杀，以新娘的身份靠近了暗杀目标。
但在最后一刻，内心翻涌的情绪却摧毁了她那看似冰冷无情的理智防线。
最后，她居然在暗杀目标前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痛哭流涕。
而在她展露出更多的堕落的丑态之前，他挥剑带走了她。
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人生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即便是现在的我……不，应该是，对那个可能会回应召唤的我，我想告诉她，我也曾有过短暂的幸福，它并不虚假。”
虽然到了最后，静谧就言语上而言有些语无伦次的。
也不知道她是被初代的气场所震慑，还是本身就不善言词。
“这与以前都是不一样的，它没有被我摧毁，只是，它太短暂了，如果能在……另一个我的身上延续下去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
她说话断断续续，而一边的百貌则看的一愣一愣的。
“我只是，我……”
迎着初代大人的注视，静谧最终将自己的面具轻轻塞到了那个白袍僧侣玩偶的手中。
“我只是想……”
“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印记，这是人类的本性、也是人类的特权，而能直面失败更是人类的优点。”
“……”
“从者并不会成长，但是，静谧之翁啊，汝也终究摆脱了那份‘孤独’。”
‘轰’
最终，黑雾也将静谧手中的玩偶缠裹了起来。
山之翁没有再回答什么，但他却带着两名后辈的委托扬长而去。
没有人知晓他究竟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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