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赣南小山
“我就是灰烬，起来吧，孩子。”
月媚身子颤抖的更厉害，她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着灰烬，眼中满是震惊与激动。
灰烬女王，这是族中记载的，那三位带着蛇人族一路从中州迁移而来，近剩下的唯一一位斗宗强者。
更是这一支蛇人部族的——第一位美杜莎女王。
可是，按照族中记载，这位女王不是早在一千年前，就因为重伤难愈而坐化了吗？
她，怎么没死，而且一直沉眠至今？
一千年，不，月媚心中念头一转，如今，今年，这位女王已经活了一千三百余年！
人族斗宗只能活五百年，蛇人族这等异族寿命长些。可一千三百年——她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而伴随着深深的震撼与惊喜而来的，是不知何时生起的怨念。
为什么，这些年蛇人族过的如此艰难，这位女王却不出手？
就连彩鳞女王，都战死了……
好似听到了月媚心中所想，灰烬叹息一声，说道：“孩子，我伤的太重，已经无力征战，只能躺在这棺材中等死。”
在棺材中的日子并不难受，一如蛇类冬眠，又如人类睡觉。将全身六觉封闭，什么都感知不到，自然不会有艰难和等待。
最苦的，是每一次被人唤醒，世间匆匆又过去百年。然后上一次见到的孩子，不是垂垂老矣，就是意外身亡。
就像今天，彩鳞……也死了。
她面色有些伤感，声音沙哑低沉的问道：“彩鳞，她是怎么死的？”
月媚低头，眼角有泪水流下，说道：“彩鳞女王孤身前往加玛帝国边境石漠城，欲摘取青莲地心火。”
“结果，结果行踪被加玛帝国得知，遭受埋伏……战死了！”
灰烬身子微微一晃，半响才平复下悲恸的心情。沉默许久，她看向月媚，温声说道：
“孩子，不要哭泣，不要悲伤，蛇人族还需要你的引领。来，我来为你洗礼。”
月媚止住哭泣，起身抹去脸上的泪水，疑惑问道：“我知道历代女王之间都有隐秘相传，您不先和我交代吗？”
“没有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过后，灰烬轻声说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她脸上满是皱纹，干枯的嘴唇微微张合，说道：
“此后，蛇人族再无任何相传的隐秘。”
“什么？！”
绕是以月媚的定力，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隐约知道，历代女王相传的隐秘，与千年前蛇人族遭逢的大灾有关——因为这段极为重要的历史，族中却没有任何相关记载。
可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了？
她紧盯着灰烬，双眼通红起来，说道：“女王陛下，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难道千年前的大仇，就不报了？”
“难道自此以后，我族连自己的来历、自己的先祖，都要忘了？”
她哽咽着匍匐下来，说道：“月媚无能，的确无法带领我族复兴，可，可我族，将来肯定会出现天才的，肯定会带领我族复兴的。”
“女王陛下若是觉得月媚没有资格知道此事，还请书写封存下来，待将来人再看。”
灰烬低头看着哭泣的月媚，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祖地化作血海，她也曾哭泣，也曾说要为族人父母报仇。
可事实证明，没了长辈庇佑，她是多么的无力，又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
蜷缩在塔戈尔沙漠后，她心灰意冷，直到无意中发现才孕育成雏形的青莲地心火，心情才好些，只觉得这朵异火是蛇人族的吉瑞。
千百年过去，异火成熟，族中也出了彩鳞这位千年一遇的天才，这本该是蛇人族的崛起之兆。
彩鳞，是有希望成圣的！
可今日，她却听闻噩耗，彩鳞身死，蛇人族的崛起之势中道崩殂！
她的心不由再次暗下去，离开了祖地，困居于贫瘠的塔戈尔沙漠中，蛇人族真的还能复兴吗？
“以后，历代女王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带领我族……在这里，在塔戈尔沙漠，生存下去！”
灰烬枯槁的身子微微颤抖，还是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当年的大仇，如今已经过去一千一百年，放下了吗？
放不下，血海深仇，怎么放的下？！
还报吗？
不报了，真的，报不了了……
如今的蛇人族，太过淳弱，如何复仇？
至于所谓的复兴、崛起？一千一百年了，她只见到蛇人族日益衰落，可这能怪谁？
当初若不是她太过娇狂，鄙夷西北疆域，大肆屠杀人族，哪里会惹来十七国联军？又哪里会被困在塔戈尔沙漠千百年……
“盘膝坐下，老身，为你洗礼。”
第一百零二章 振旅礼
“呼呼……”
我站在飞行魔兽背上，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大风，低头看去，身下是呼啸而过的山川。
此时，我们离开石漠城已经过了快十日。墨黎当天就被我随便找了个地方降落，赶了下去。
没有杀他，因为墨家虽然打了青鳞主意，但毕竟没有做出格。我也只好按照规矩做事，将事情传给老大爷他们，让他们去与墨家交涉。
“叽叽……”
有鸟鸣声响起，我凝目向北方看去，是一只白色小鸟，正不断向我飞来。
这是“游鸽”，普通飞禽，飞行速度极快，被驯养做传递信息之用。
“看来是墨家的事情，结果出来了。”
我忍不住一笑，取出特制的香囊挥了挥，游鸽闻到熟悉的香味，落在了我肩膀上。
我取下它腿上的信筒，拆开一看，果然是墨家的事情。
“叶哥哥，信上写的什么？”
萧媚儿拉着青鳞走了过来，挑着细眉问道。这些天，她和青鳞玩的挺好，此时便很关心墨家之事。
我扫了她们一眼，对她们两个玩一起，到没有多少意外。毕竟这里五个女孩，她们两个……刚好处于最底层。
薰儿就不说了。萧玉跟个疯婆子般，整天只会欺负人。
依凌性子虽好，但奈何出生纳兰家，身上大小姐光环有些重。萧媚儿和青鳞都受不了，也只能互相抱团。
“这信上说，墨家赔了我们一大笔财货——青鳞，等到了加玛城，我会先从家族府库中取一笔财货，替补给你的。”
萧媚儿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的说道：“墨家打青鳞妹妹的主意，只赔一笔钱就算了？”
“媚儿姐姐，没，没关系的。”
青鳞拉了拉萧媚儿的衣角，低声说道：“青鳞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不用麻烦大家的。”
她又抬头朝我笑了笑，说道：“少爷，青鳞什么都没做，不用给我金币的。”
“这怎么行？”
我拍了拍青鳞的脑袋，认真说道：“要是我没发现墨家的阴谋，你就会被墨家拐骗了去——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怎么能不补偿？”
青鳞摸了摸脑袋，低垂下头，用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说道，少爷，青鳞已经长大了，才不会被人拐走呢。
“墨家大长老墨承已经引咎辞职，隐居在一处别院内，再不得复出，管理墨家事物。”
“墨家家主也退位，家主之位传给了一位留守盐城，并没有参与此事的墨家长老。”
我促狭一笑，晃了晃信纸，终于将后半段大声念出，看着她们笑道：
“媚儿这，这个结果你总该满意了吧？”
萧媚儿脸上顿时露出笑意，但口中却还是冷哼一声，说道：
“才隐退而已，我还以为你会把墨承给杀了呢！”
我有些无奈，墨家可不是小家族，尤其还管理着息池，利益干系太大，怎么可能随便乱动？
这时，一旁伴飞的护卫们所乘的飞行魔兽上，突然有一道黄色浓烟飘起。
这浓烟也不知道是何材质做的，竟没有被大风吹散。又有新的黄色浓烟源源不断冒出，在空中拖拉成长长一条，显得愈发浓郁、厚重、显眼。
我面色陡然一肃，这是加玛城纳兰府邸与我约定好的信号。
萧媚儿和青鳞她们当然知道这事，青鳞没什么，萧媚儿却紧张起来，小手抓着扶栏四下张望，嘴唇紧抿，不再说话。
我也有些紧张，同时还有几丝兴奋，呼吸粗重起来。
谁能想到，加玛城纳兰府邸这么给力，竟然要为我举办——振旅礼！
说实话，在半途突然接到这个消息时，我高兴的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才平复下来。
可此时，我发现自己还是有些稚嫩，经历的大场面不足，做不到宠辱不惊啊……
我一连深吸数口气，好半响，才勉强平息下心情。也不理会砰砰乱跳的心脏，举目向东南方眺望去，便见到一座庞大城池屹立在天边。
古老厚重的白岩城墙之上，鲜艳的旌旗迎风招展，层层叠叠站满重甲士卒。
而城头下面，平日里商旅往来不断的涂道上，竟空荡荡一片，不见丝毫车马。
只在道路两旁，有两列甲胄鲜明的甲士笔直站立，从城头下一直延伸到十里之外！
“呦，这就到加玛城外了？”
剩下的几人也纷纷从帐篷中走了出来，萧玉来到边缘，眺望着远处的加玛城，也不由有些惊叹。
她虽然去过迦南学院，见过不少大城，但这里却不一样。这里，毕竟是加玛帝国的国都。
虽然斗气大陆的国家观念很轻，大家只重视家族或者门派、学院之类的，并不在乎国家。
但是，对于生在加玛、长在加玛的人来说，这座城市，总归……是有点不一样的，哪怕只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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